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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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母皱了皱眉，眼中浮现出一丝“您哪位”的不耐烦，但是被杜城捡着机会抢先定下了基调：“我同事问你话呢，快老实交代！”
沈翊顶着杜警官同事的名头，依然是言笑晏晏的模样，那种若隐若现的攻击性被迅速而又无声无息地收敛了起来，切换成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假面。
白父背着手，往前走了一步，将杜城沈翊同白母不动声色地隔离开了：“我们就是想挑些不错的苗子，重点培养，这对喜欢画画的同学们来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嘛！”
沈翊扫了一眼人群的流动方向：“名家作品前门可罗雀，未毕业的学生那儿倒是趋之若鹜，还有一些交易成功的标记，大家的品味都很清新脱俗嘛!”
这话意有所指，可白父还真就若无其事地往下接了：“各花入各眼，这很正常啊！千万不要小瞧新生代的力量，未来可期呀！”
沈翊的笑脸亏在了“要不是我现在没有证据”上：“那些画，卖了多少钱啊？”
白父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恕我不能直接回答你的问题，这涉及到个人隐私，如果需要的话，麻烦你们带搜查证过来。”
得，也就是谈不拢咯！
沈翊眯了眯眼，没再继续追问了，或者说他的目光被那边走到一起正在面对面交流的舒筱菁和冯玉父母给吸引了过去。
舒筱菁是冯玉校外的舞蹈老师，认识也是正常的。
只是舒筱菁这家伙，在警察面前对这对夫妻充满了鄙夷和抱怨，当面交流倒是笑得客客气气的。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掏了钱的顾客才是真正的上帝”这话儿，放在任何地方都不磕碜。
冯家父母则是一改方才手忙脚乱的模样，神态瞬间变得倨傲起来，也就是他们身高都不够，不然绝对要用鼻孔看人，两人言简意赅地同舒筱菁说了几句便扭头走了。
小伙子轻轻挑了挑眉，扯了下嘴角，见刚刚去了洗手间的黄淳刚好从后头过来，脸色立马一变，露出了小太阳一般的微笑，欢欢喜喜地冲上去挽住了他的手臂，黄淳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出另外一只手安抚式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这亲眼所见的好像跟传言不太一样啊！到底从哪里看出来“舒筱菁表现冷淡”啦？
这恩爱秀的，直教在外头因为顶着警察名头不得不板起正直脸的杜城和沈翊自愧不如。
白母跟着斜睨了那边了一眼：“切，你看我之前说过什么？你这个做爸爸的，竟然放纵露露同这种连屁股都不要的小白脸交往，真的是可笑……”
白父的气势陡然一凝，回答得虽是冠冕堂皇，却暗含着严重的警告意味：“露露已经长大成人了，她想同谁交往，得由她自己拿主意，你多次横加干涉，问过女儿的想法吗？”
“就是因为你不闻不问，她才被骗去……”女人的声音十分突兀的高亢了几个字眼，或是想起来有外人在场，又蓦地压低了下来，神色也由狰狞转换成了压抑，“我们家唯一的闺女露露，差点被人卖了！”
白父脸色阴沉，他看了看呆呆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直面这种不分场合的发作的杜城和沈翊，也不搭理自己突然发怒的妻子了，而是拿腔拿调地跟他们对起了话：“这不是多亏两位好心的警官吗？真是感谢你们……”
杜城作为代表出来讲话，而且是话里有话：“不必，打击罪恶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白父腰背挺得笔直，故作矜持地笑了笑。
白母冷冷地“哼”了一声，精致的妆容似是要挂不住她那张异常难看的脸了。
杜城跟沈翊偷偷对视一眼，瞧，这夫妻二人，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呢！
但周遭的气氛好像变得更加尴尬了，他们本来想找个理由先行开溜的，那边的舒筱菁走近些，刚好也看到了正在这边僵持的几个人，随即笑容满面地挥了挥手——不是他挽着黄淳胳膊的那只。
这个小心机鬼！杜城暗忖道，他这一招手，还未走开多远的冯玉父母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望了过来，他是故意引起他们注意的！
冯家父母不认得杜城和沈翊，但也知道白氏夫妇是此间的主家，连忙迎了上来，说是自家女儿想学画画，能不能麻烦联系一位授课的老师，就要在校的大学生，画画水平如何倒是其次，得以传授考试技巧为主。比如刚才那副就很好，作者仅用了几个色块来构建画中的世界，看着比较简单，他们就想要这种的，女儿要是学了这个，也能成为大学生就好了。
沈翊对此的反应是深吸一口气免得为了不值当的人忍不住破坏形象激情开麦怼回去。
杜城也默默扶额，在沈老师面前如此轻视画画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大罪过。
舒筱菁对此的反应则是抿着唇很微妙地笑了笑，顺带用目光扫了一下一看就知道正憋着一口气但是隐忍不发的沈翊，笑容更甚：“小玉又喜欢上画画了？”
“我女儿说不想去你那儿上课了，放心吧，已经交出去的钱，我们是不会退的。”
舒筱菁却是毫无被人看不起的自觉，立马笑得跟花儿一样甜：“那就多谢您的厚爱啦！”
有不用花力气就到手的钱进账，傻子才会拒绝吧？
冯玉父母不屑地嗤笑一声，白夫人的白眼更是差点翻到天上去了，黄淳为着他们这点鄙夷的态度明显有些看不过眼了，气冲冲地往前迈了一小步，或许是打算出来理论一番吧，却被舒筱菁不动声色地给拽住了。
这就是他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
杜城走上前去向冯玉父母自我介绍的同时要求他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沈翊也得跟上，临行前他悄悄打量了一番黄淳和舒筱菁，对方也在看他，一个带着浓浓的审视，一个带着莫测的微笑，感觉都不咋好。
杜城拉了他的小画家一把：“走了。”连个多余眼神也没分给在场的另外四团空气。
沈翊气归气，外表还是秉持着乖巧的人设，朝几人点头示意之后才随他离开。
跟冯玉父母的谈话非常不愉快，起先他们很不配合，说是并无案件发生他们没必要配合警察的提问，沈翊挑开了说这个画展的背后可能存在不正当交易才不情不愿地解释他们来这儿真的只是想要为女儿找找画画的老师，沈翊逼问北江有自己的美院，符合他们要求的大学生遍地都是，做什么还要花钱托关系特意跑到这儿来找，万一心仪的老师是外地的，是你们把女儿送出去还是要人家放下课业赶过来？听起来就不太现实。
冯父不耐而又心虚，一脸迟疑地将不想粘锅的心事明明拜拜写在了脸上：“我们也是听说，听说的哈！他们这儿明面上卖画，实际上卖的是古董，好像还涉及到洗（城翊）钱什么的，我们啥也不懂，就是特意来长长见识，没什么别的想法，真的！”
类似的情况之前在赵梓鹏的画廊就已经见识过了的，以画作为名，交易的却不是画作本身，而是掩盖藏匿在这些美丽油彩之下肮脏的罪恶。
旁边的杜城已经开始打电话了，沈翊依旧穷追不舍：“听谁说的？”
“……”
“如何？不方便说？”
“是林哥。”
林哥本名林海宇，是冯氏夫妇最近谈生意认得的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据说此人极其热爱喝酒，喝高了什么都敢往外说，什么包票都敢打，这两口子的入场券，就是花费了几瓶五粮液从他那儿得来的。
杜城招呼李晗那边快速锁定这个叫做林海宇的家伙，不料蒋峰的电话又马不停蹄地打了进来，他们守着好几个人在海岸边蹲点，洛樊没有蹲到，倒是蹲到了一副白骨。是预备打道回府之前说去林子里解决问题的兄弟发现的，夜晚摇曳不止的草丛堆里露出来一丝白森森的光，这哥们胆子也是真的大，哒哒跑过去一看，哦豁，是骨头，人的手指骨！
杜城一个头两个大，全北江的犯罪分子是打算过一个狂欢趴体节吗？怎么都选在今晚搞事情？而且连已经成了骨头的尸体也在这会儿跑出来凑热闹……快到年底了，生怕他们北江分局刑侦支队的kpi完不成是吧？
他连忙将正忙着与冯氏夫妇对峙的小画家一把薅了过来：“沈翊，有情况，走！你们两个，快点回家吧，明知有鬼还要继续搅入这滩浑水，担心阴沟里翻船。”
沈翊执着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女儿是真的想由舞蹈改学画画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们出钱，当然是让她学什么就学什么，你管得着么？”
将厌恶的锋利藏在淡漠微笑中的沈老师被城队强硬地拉上了牧马人：“不是说道理的地方，也不是听得进去道理的人，冷静点！”
沈翊靠在副驾驶座的枕垫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艺术是自由的，不应该成为用以捆缚他人的枷锁。”
杜城一脚油门踩得飞快，车子本身的行驶却是稳稳当当的：“你知道的，捆缚冯玉的从来不是画，也不是舞蹈。”
沈翊调整了呼吸：“对，我知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不怕立刻回去通风报信么？”
杜城冷哼一声：“通风报信？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是这些家伙什么动作都没有，张局该吐槽我让她给其他支队传递假消息了！”
沈翊何等敏锐，他在昏暗的车灯底下挑了挑眉毛：“那你还让李晗去查林海宇？”
杜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蔡赟峯的老婆也姓林。”
“哦？原来咱们城队什么都知道，方才全是演的呀！演技好精湛，好佩服哟……”
杜城的回应是用大手在他的脸上快速地抚了一把：“沈老师，你这会儿的演技就不如刚才了，太差劲了！”
沈翊撇了撇嘴：“我可不像你，又不知道人家老婆姓什么咯～”
“这种东西，无所谓，”杜城载着他往海边疾驰而去，“你只要知道我的老婆姓沈名翊就足够了。”
……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调戏人，这种家伙，真是太油嘴滑舌了！
“男性骸骨，35-45岁之间，左侧胸部肋骨有断裂的痕迹，推测是因为这个，”何溶月从骨头的下边捡起了一颗子弹，“它，直接击中心脏，死亡时间初步判断为八年或者以上，具体的情况等报告吧。”
杜城叉腰站在土坑边上：“子弹交给江雪看看。”
何溶月戴着口罩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当然。”
蒋峰凑了个大脑袋过来：“游洲那把枪也是在这个附近捡的，城队，你看这……”
也就是说，如果膛线划痕比对得上，那把枪在坠海之前很有可能是完成了它最后一次谋杀，然后被凶手扔进了海里……时隔多年，枪(城翊）支和尸体陆续地重见天日，是不是意味着当年案件的真相也会跟着一起重新浮出水面？
杜城“嗯”了一声，“可以沿着这个方向去追查，”他又去cue沈翊，“沈老师的看法呢？”
沈翊与他对视了一眼，转头问蒋峰：“这地儿不常来人么？”
杜城了然地笑了笑，嘴上却是回答：“林子里头，平常应该没什么人进来。”
“那他，”沈翊用眼神示意那露出来的手指骨，“就一直这样子暴露在外头么？这名凶手……可是够不仔细的了。”
蒋峰挠了挠头，“也许是因为昨天夜里的雨？或者之前，北江这地方雨水多，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被暴雨冲出来的白骨……”
得，小笨蛋还是有的。
何溶月指了指地面的土壤：“不是暴雨，是人为翻动的痕迹。”
杜城虎着脸问：“第一发现者是谁？现在人在哪里？”
“诶？是鲁明……”
可是鲁明不见了。
由于他本身就是警员，领着抓捕任务来到这里，且作为第一发现者出入现场，根本就没有人去过多地关注他。然后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不留神，那人竟然直接就玩起了消失。
听到这消息的蒋峰气得脸都绿了：“城队，我……”
他好心依照对方的请求带鲁明过来，不料领了一份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便当。
杜城拍了拍蒋峰的肩膀，嘴里只蹦出来一个字：“查！”
何溶月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只是安静地朝他们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杜城冲她挥了挥手。
沈翊单薄地站在夜里的寒风中，被霸道城队要求的“帽子围巾和衣服防御术”裹得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唯一有可能的好消息是，从鲁明到目前为止的行为来看，他大概率不是杀死地里这个人凶手。”
他是要找凶手的那个人，或许找到这名死者本身，而且似乎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
杜城拧着眉：“既然他想要借我们的手破案，那为什么不继续留在队伍里？这样才可以保证拿到的永远是第一手消息，不是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城队这么艺高人胆大的，”沈翊的眼睛里有笑意，温柔得像是冬夜里的一汪清澈的泉水，“他知道，从选择暴露自己踏进这个林子的那一刻就很清楚了，一定会被发现的，要是不跑，那就跑不了了。”
“沈老师对自己很有自信嘛！”
沈翊歪了歪头：“那么城队，对我的考核成绩还满意不？”
杜城锤了在两位的你来我往交锋中一直很想当一只静静的鹌鹑却求始终而不得的蒋峰一下，“不错，比这货强多了！”队长大人教训起人来可是毫不心慈手软，“遇事就知道慌里慌张，毛毛躁躁的，这一摊子事儿，除了给我打电话，逮人逮不到，找人找不见，你说你都干了个啥？”
蒋峰：卑微，弱小，不敢说话。
沈翊瞅了瞅这俩腰杆挺得笔直好像要在呼啸的寒风里cos小白杨的家伙，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可是沈翊诶，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要给人当和事佬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蒋峰暂时少了这根弦，你给他安上去不就好了嘛？”不想这俩是一个比一个倔，他说话竟然都没人动弹，可把沈老师气得够呛，“你们被定身了是吧？阿嚏！”气呼呼的奶包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又跺了跺脚，“爱站站着，我坐其他人的车走了！这死者还等我回去画像呢！”
杜城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小挎包：“你想都别想！”
蒋峰也在一旁陪笑道：“刚刚不是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队里就我跟城队两个最真诚善良了！沈老师跟我们走，准没错！”
沈翊：真是服了你们两个，搁这儿演我是吧？
上了车，蒋峰正在哈着气搓着手手呢，就听到前座的沈翊说：“还有一种可能，他还藏着其他拿到第一手消息的办法，自己在不在队里，也就无所谓了。”
蒋峰抽搐着吸了吸鼻子，好像搓手也没啥用啊，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