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73、66 推进

　　既然她大喇喇写在了贺年的信上，顾流芸当然也瞧见了。

　　“尹昭，你究竟怎么想的，我看乌寨主那边有松口的迹象了，你要不趁早，要么早点放弃？”

　　她这个弟弟年岁不小了，之前一直执迷于“江公子”，现在江忘忧都招赘做了别人妻子了，他早该往前迈一步了。毕竟指望那两人和离，比诅咒莫无妄英年早逝成功的概率还要低。

　　更何况哪怕莫无妄亡故了，江忘忧也未必再纳赘，她这个弟弟的痴心妄想，此生恐怕无望了。这事在江忘忧是男子时，她觉得或许还有万一的可能性，但如今这情况，心有所属的江忘忧会再择他人的可能性极低。

　　除非江家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她必须借助尹昭的力量。即便如此，那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她弟弟若是有点自尊，就不该趁人之危。

　　其实前一年江忘忧他们走后不多久，乌木金就约谈了顾尹昭，问明了他的心意。他自然是如实相告，不管怎样，他绝不会娶乌连希，她完全不是他会喜欢的那种人。

　　不知是听了江忘忧所说，还是确信了顾尹昭的决心，又或许是这些原因叠加，最近几个月，乌连希再没来玄苍宫做过客，乌木金也没再提过联姻一事。

　　“开春我就去提亲，年内尽早完婚。”顾尹昭能明白姐姐的意思，他本想再拖一两年，但从这几个月消息来看，此事不宜再拖。

　　他早想过，现今的情况，他只有娶江忘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既能和忘忧成为亲家，关系更加紧密，又能娶一个真心恋慕自己，并且性子不错、家教好、能持家的大家闺秀。

　　顾流芸看他终于开窍，笑道：“那正好，我在你前面办，稍后我就去找徐叔聊一聊。”

　　顾尹昭傻住了：“姐你确定要挑…他？”虽然他觉得青子没什么不好，可他到底比自己还要小。

　　“你可以不叫姐夫，待他恭敬点就行。”顾流芸提前回答了他没出口的问题。

　　顾尹昭抿唇点了头：“多谢姐姐。”这当然不止是对称呼这件事，姐姐挑中暮青，大概是为了留在玄苍宫帮他。

　　果不其然，他陪姐姐上门时，姐姐的确是如此说的。

　　顾流芸替自己上门提亲，却丝毫不扭捏，甚至叫了徐暮青在一旁一起说这事。

　　“顾家如今的情况，我也不能算嫁出去，不知徐叔可能答应我这事？当然我也不是招赘，我想清徐叔住回玄苍宫，我和暮青算平婚，如何？”

　　徐劲没什么意见，他原先和顾大哥关系就匪浅，如今能与他的女儿结亲，便是招赘他也是可以考虑的。

　　“暮青，还是要先问过你的意思？”

　　听到父亲问他，他才合上张着的嘴巴，点头答道：“我愿意。”他自小和这对姐弟一起长大，顾姐姐长得好看，什么性子他也很清楚。他以前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是因为自知高攀不起，但若是对方愿意屈尊和他在一起，他傻了才不乐意。

　　徐劲觉得儿子挺机灵，笑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事宜我们慢慢来对。”

　　“恭喜，暮青。”顾尹昭说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感受，如此说了句。他晓得姐姐做这事还有个目的，是替他扫清别的障碍，他和江忘言同行那次，不是没察觉暮青对江姑娘动了心思。

　　这倒是一举多得，暮青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并不算委屈姐姐。他们和徐家关系更紧密，姐姐帮他解决了一个隐藏的情敌和隐患，还能留在玄苍宫替他管理后宅，当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因而等这边讲定一切，顾尹昭去信苗寨给严姨说了下他的打算，也是旁敲侧击问一下乌寨主的反应。很快他就收到回信，是基本确信对方不会再逼迫他的好消息，还说乌寨主会尽量管住乌姑娘，不让她添乱。

　　而且，从严姨信中所说，乌寨主有意让女儿和右护法达坦边弩在一起，这样也能接手白黎寨的事。这听起来当真合理得多，顾尹昭感觉乌寨主终于脑子清楚些了。

　　过完年后，顾家筹备了一阵子，顾尹昭就在去信告知江家后，于他生辰的三月，踏上了再次去江家提亲的路。这一次他没有假手他人，自己带了秦绝大哥一起去。

　　江忘忧等这一日有阵子了，热情欢迎了这位算是又有阵子没见的好友。不管江家其他人如何想，她都认为，这个事能定下来，总比一直止步不前要好。

　　江承轻暂时没来待客，他想着等忘忧把事情谈定了，再喊他不迟，省得他跟顾尹昭谈不来，把事情搞复杂。

　　大概是因此，莫无妄感觉某人从进了门，视线就一直没离开忘忧，实在有些过分了。

　　“顾兄，是否先为我们说明了聘礼的内容？”莫无妄抢先开了口。

　　顾尹昭回了回神，抬手让秦绝把礼单给他，他递给了忘忧，简单说道：“前面这些是给江家补充的药材，后面就是正常的金银玉帛，该有的一样不缺，你放心，顾家断不会亏待江姑娘。”

　　江忘忧简单过了过目，她相信顾宫主不会遗漏什么，顾家肯定也很重视这门亲事。

　　江家的毒药园的确有所缺损，顾兄这些药材送的及时又珍贵，江忘忧没法不领情。

　　“顾兄有心了。此事我早先已与二叔说好，他并不反对，只不知道你们想把婚事定在什么时候？”这门亲事不论真真假假，至少说起来也有一年的时间了。

　　“这次来也是想跟你们定这个时间，我姐和暮青把亲事定在了五月，所以我想的是六月或者八月，不知道哪个时间你们更方便？到时候忘忧你肯定会来吧？”

　　昆蒙的六月还不算太热，八月正要入秋，气候都是很不错的。

　　江忘忧作为江忘言的姐姐，若她嫁出去了，送亲是没道理的事。但她现在是招赘，她还是江家的当家人，她去送亲倒不是说不过去，只要双方都没意见就是可行的。

　　还不等她回话，莫无妄再次插了话，他很希望某人能看得见他：“不行，不管是六月还是八月，我和忘忧都不会去。”

　　“你闹够了没？”顾尹昭又不是真看不见他，气恼地回了句。

　　莫无妄不但没生气，还笑得很舒心，回道：“忘忧刚有身孕不久，但到时候月份就重了，怀着孩子穿过迷障森林可不是说笑？走官道出关更加漫长，她那时候哪还受得了长途跋涉。我就更不用说了，我是绝不会丢下有孕的妻子，自己出去跑的。”

　　顾尹昭惊讶地站起来，盯着江忘忧肚子看了一会，最后又脸色惨白地坐下了。

　　三人都看得出他心都碎了，江忘忧为此有些担忧，她真不知让忘言嫁过去，到底是好是坏了？

　　就是上个月医师例行给他俩查脉时查出的这个事，算起来大概是在正月里怀上的，估摸着九月孩子就差不多出生。无妄所说不假，不管是六月还是八月，她都不宜出门去乱跑了。

　　“本来嫂子送亲最合适，但袅袅的孩子还小，今年怕也走不开。若是到时候若尘没有身孕，就让她和忘心一起，送忘言过去，也不算江家失礼。”莫无妄继续推进这个话题。

　　顾尹昭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心情，点了头，其实这些事他都不介意：“那就定在六月吧，姐姐的婚事结束，我就上江家来迎亲。”

　　等到九月左右，他可以带忘言归宁，来江家探望忘忧，看着她的孩子出生。若是八月成亲，他担心时间太赶，他会错过了这个事。

　　早日完婚也是江家希望的事，再说这门亲事也不宜大张旗鼓，省得有些喜欢凑热闹的人，准备齐全后，中途挑事。

　　他们大致定下，就让人去请了二叔夫妇二人前来，又把一应细节敲定。

　　江承轻看顾尹昭一整个失魂落魄的，有几分猜到原因，心中不免窝火，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女儿自己选的路，他想让她自己走。而且即便到时候女儿当真意难平要回到江家，他并不介意此事，他相信忘忧也会善待忘言。

　　两家说定亲事，当然留顾尹昭暂住了两日，让他和忘言相处，也是待客之道。

　　莫无妄这回毫无怨言，毕竟这次他算是大获全胜。忘忧怀上了他的孩子，他知道那日已经喜不自胜，如今能在顾尹昭面前炫耀，他睡着了都要笑醒。

　　唯一不好的是，江家如定好的那样，让他们分了房，甚至分了院子。他住进了鸣竹轩，从确定忘忧怀上那日开始，就是如此。

　　可喜可贺的另一点，是忘忧在有孕前，已经学会了简单的针线活，至少准备灵言袋不在话下。好在这个事他俩都是看着关霁月动手，然后自己模仿，二人都学会了。他俩一起学的刺绣，学成后，他的绣工比忘忧还好上那么几分。

　　顾尹昭当然知晓了此事，在悲痛中感受到了一丝安慰。这一回他也去看了忘畴和袅袅，忘心和若尘，和江家的其他人有了些深入接触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