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41、34 大恩

　　三人自然去了江忘忧上回来住的那个院子，还是一样的凉亭，只是这回没有饮酒。

　　顾尹昭问了严姨的情况，听莫无妄说两人没生出什么嫌隙，彻底安了心。

　　江忘忧听他们说到这里，起身给顾尹昭行礼道了谢。

　　见她行了大礼，顾尹昭起身还礼都迟了些。莫无妄虽则有些勉强，也给顾尹昭行了个谢礼。

　　“这是做什么？”

　　“听乌寨主说，喝过云泥可以在梦境中有绝对掌控权，顾兄于我和无妄，都有大恩。”

　　顾尹昭明白了，苦笑道：“你也喝了，或许是你不希望他死，影响了结果呢？”

　　江忘忧对他不愿承认自己并不希望无妄死，并没有多追究。她虽然喝了茶，但并不知晓该如何掌控梦境，说是她的想法起作用，实在不可信。

　　莫无妄也没跟他辩，只道：“不管如何，还是谢过顾兄不杀之恩。我们说说去关岭的事？明儿出发吗，顾兄带上谁？”

　　顾尹昭点点头：“还是带上青子一起，他这一片都很熟了。不过我们去关岭之前，可以先去潜西找一下岳明阳，问问看他近来有没有查到什么。”

　　“可行。”江忘忧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莫无妄给顾尹昭递了眼神，意思是他是否安排秦绝带一队人去关岭埋伏，到时候好给他们做后盾。

　　顾尹昭跟他打配合不是一回两回了，皱眉回了他一个撇嘴，大意是不用他多事，都安排好了。

　　江忘忧如何看不懂这两兄弟的交互，但她不拆穿，转话题问了下玄苍宫的近况，还关心了下顾宫主。

　　“你此去帮我拒婚，乌寨主没为难你吧？”顾尹昭稍微有些后悔此事，“我回来后才听说，舅舅之前有意让表妹和我亲上加亲，乌寨主为此跟唐门比了一场毒，舅舅近来还在养伤。”

　　江忘忧叹了口气：“我提了，说的有些不客气，乌寨主是挺生气，不过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没对我做什么。”

　　莫无妄倒没顺势让他推不掉就应了这门婚事，而是道：“乌寨主那边还要多想办法劝解，否则你以后不论娶谁，女方的安全都很难保证。”

　　想想忘忧还指着把妹妹嫁过来，莫无妄担心不已。

　　“倒也未必，乌寨主似乎不会欺负晚辈，他是直接约战的舅舅，而非让下面人对表妹做什么。”顾尹昭说出他的看法。

　　“还有那位乌姑娘在虎视眈眈呢，就算她做了什么，乌寨主总归会为她撑腰。”莫无妄觉得前景不明朗。

　　“虽然如此，顾兄也不用太过顾虑，这只是一时的障碍，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江忘忧真心如此想，也算宽慰他。

　　不管乌寨主能否想通，只要顾兄够强硬，强娶强嫁终究不可能。虽然他的亲事会坎坷一些，但不会一直如此。乌姑娘也不至于执着那么多年，随着年岁增长，可能有看开的一日。

　　“希望如忘忧你所言。”顾尹昭其实自己也不着急，他现在暂时还放不下眼前人，想着拖几年再说。他现在这情况，姐姐也不会催促他成亲。

　　莫无妄八卦问了下唐家几兄弟，还有玄苍宫几人的婚配情况，顾尹昭倒是逐个介绍了下。

　　“顾姐姐怎么打算的？你自己姐姐，你不得多操心？”莫无妄看了忘忧后，小心翼翼问了句。

　　顾尹昭点了头：“我心里有数，不晓得姐姐到底更喜欢哪个。若是当初你愿意，我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现在看一遍，关外真没有比得过这货的良人。

　　“我当你夸我，这说明忘忧眼光很好。”莫无妄顺势补救了下。

　　江忘忧倒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听说除了徐暮青都已娶妻，不自觉又有些操心眼前人。

　　他们聊到夜深，想着明日还要上路，才各自回房休息。

　　顾尹昭一如既往，住回了上次忘忧来时的邻近房间，莫无妄也是一样的。

　　莫无妄估摸着，这院子大概就没变过，以后或许也会如此。

　　这一夜还算安稳，乌连希没来闹事，三人谈了心之后心情都很舒畅，一夜好眠。

　　隔日江忘忧早起后，立刻叫醒了二人，悄无声息就从侧门离开了，一起前往潜西。她估摸着那位乌姑娘或许会从某些途径得知此事，怕她又要跟上来，到时候内忧外患，风险实在不小。

　　事实如此，乌连希起来后，才听说他们已经走了，闹着要追上去。

　　顾流芸说玄苍宫没有多余的人能送她，劝她回白黎寨叫人之后再去追，否则出了事她担待不起。说完怕她一个人跑掉，又当着她的面给乌寨主去信说了此事。

　　乌连希两头没着落，只好作罢，自己回了白黎寨。

　　三人踏上迷障森林的范围，莫无妄不过度防备顾尹昭，也不过度秀恩爱，他们相处起来就与以往没差。

　　他们相携来到潜西岳家，岳明阳看到他们如此平和一起前来，他差点吓得站不稳。

　　“江宗主……顾少主，有失远迎。”岳明阳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莫无妄，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放弃了。

　　“岳家现在当家的是谁呢？”江忘忧没发现这个小困惑，他们来岳家叨扰，总该给主人家打个招呼。

　　“暂时是我大堂伯在代理，父亲虽然能行走了，功力还是不尽然能恢复。待过两年，我自己就会接管。”岳明阳跟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尊敬有加，并且一板一眼。

　　江忘忧点点头：“那稍后我们还是去拜见下岳伯伯，就不打扰你父亲了。”

　　“好。”岳明阳看看另两人，感觉他俩估摸着不会去做这个事。

　　“一起。”顾尹昭和莫无妄异口同声。他俩自然不是讲礼数，只是想跟忘忧共进退。

　　岳宗主跟江忘忧简单交涉了几句，另两人则无视了，只交代岳明阳照顾好客人们，就跟他们道别去忙了。

　　看来岳家并不那么愿意和玄苍宫扯上关系，甚至都不太能接受莫无妄。但对江忘忧，他们还是很看重，虽然她是女子，但她江家宗主的身份还是得到了认可。

　　“顾少主和…莫公子别介意，伯父有些古板。客房已经备好了，稍后我们出去吃晚饭，家里厨子不太拿得出手，几位见谅。”

　　他带了三人去同一个院子，安排好的也是三间房，江忘忧照旧住在了中间。

　　莫无妄不晓得顾尹昭这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但他没有介意。

　　岳明阳在当地最好的酒楼要了包间，还在等上菜，就简单说了他近来查到的情况。

　　“我们跟五华盟离得近，之前因为关岭吴家出事，有些矛盾冲突，所以最近这些年都比较关注他们的情况。当初陈家两兄弟在金陵听学出了那件事后，陈家本来很正常在准备婚事，我们都想着马上就能收到请帖。”

　　岳明阳说到这里，看了莫无妄一眼，接下来的事大家都很清楚，他就简单略过了。

　　“何阁主…何素出事后，陈家一度暂停了婚事，陈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当时闹得很厉害。据我们打探到的，陈耀打不过陈津，可是陈盟主一直向着大儿子，陈津跟他父亲也起了矛盾。后来何家还是推进这门亲事，陈家悄无声息就娶了何姑娘过门。”

　　他说到这里，江忘忧看他停下来，稍微问了句：“何姑娘嫁进陈家后，不太顺利？”

　　“都是些嚼舌根的话，君子本不该多议。”岳明阳知道江宗主是当真关心何美华，才接着说道，“陈耀大概没当她是正妻，陈家也就比较轻视她，都是些道听途说，但估计情形不会差太多。这几年下来，何姑娘…不，陈大夫人并未生下一儿半女，倒是陈耀的两个妾室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江忘忧顿时有些沉默，虽然她与何美华算不上关系好，可这场陷阱中，她并非始作俑者，只是被利用的帮凶，最后得到这样的下场，实在有些惨淡。而且她会如此，多少和无妄有关系，若非何素突然出事，事情不会急转直下。

　　“那陈津这些年都没娶妻吗？直到去年淮水武林大会，他主动找上吴瑶花？”莫无妄很纳闷，他哥三年前就娶妻了，他不该跟进吗？

　　岳明阳下意识看了江忘忧一眼，道：“江宗主见谅，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不太厚道，但大抵是符合实情的。陈耀因为被迫娶了何家姑娘后，一直对这个弟弟心怀怨恨，所以四处宣扬他坑害自家哥哥一事。陈津本来和当地的一户武学世家有婚约，闹到后来也退了婚。”

　　“无妨，忘忧只是听一听，你随便说，不用客气。”莫无妄安抚了下岳公子，忘忧以前是男儿身时，他们说话就下意识会避讳她，怕污了她的耳朵，现在她换回了女装，感觉岳公子话都理不顺了。

　　“那好。”岳明阳调整了下，继续道，“说实话，陈津品性口碑都不错的，那家退婚更多是考虑到这两兄弟不合，女儿嫁过去难免被卷进兄弟阋墙的风波里。”

　　他这么说好理解多了，顾尹昭和莫无妄都懂了。

　　“他们闹得厉害，陈津似乎也提过要出去自立门户，甚至说他去别处独自闯荡都可。大概是对他父亲的偏心实在忍无可忍了，才说出这种气话。可此事陈盟主也不同意，说只要他活着，就不可能让他们两兄弟分家。”

　　“这倒是奇了，陈津各方面比他那个哥哥都强，陈盟主缘何那么偏心陈耀？”顾尹昭忍不住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