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鹿逐溪

2、第二章

　　奚摇光向来鲜少做梦。哪怕做了梦也是极浅的，一醒来记忆便淡了，只记得自己做过一场梦。

　　这次她罕见地在梦中见到了阿娘，哪怕只是个背影，她也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她的阿娘。当然她也知道这是梦，因为阿娘已经去世了。且自阿娘去世以来，她几乎没有做过与阿娘相关的梦。

　　“阿娘……”

　　奚摇光唤了一声，但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用尽了力气，却也不过是无谓的空耗罢了。她提起裙摆向着娘亲奔过去，明明距离越来越近，可探出的手却始终碰不到她……

　　她停下了，因为这是梦，而既然是梦，那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阿娘的身影逐渐远去。

　　快醒来吧。

　　她不断地催促着自己。

　　只要醒来了，梦中的一切就会忘记。

　　就在奚摇光黯然伤神时，前方的阿娘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奚摇光一阵惊喜，许是母女之间的心有灵犀，阿娘一定是感觉到她了。但就在奚摇光以为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阿娘的头忽然变成了狐狸头，张着狰狞的兽口，朝她飞来……

　　奚摇光被吓醒了。

　　脱离了梦境以后，那因惊吓而吸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慢慢地释放了出来。

　　只是梦而已，只是梦而已……她抚着胸口，仍是心有余悸，她向来很少做梦的，尤其这类噩梦，更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的。

　　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昏迷之前她还在山神庙中，如今醒来却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是那女妖精做的？她身上的衣服倒是整整齐齐，想来那女妖精还未发现她的女儿身。她也想过如实将真相告知女妖精，但她摸不准女妖精的性子，虽说好似只是勾引，但那也是妖精啊，要是一个不高兴把她杀了怎么办？

　　奚摇光决定还是先放放。

　　将噩梦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暂且压了下去，奚摇光下了床，小心翼翼地端量着她所在的房间——姑且算是房间。

　　其实这应该称山洞更为合适。那两根火焰颤动的红烛将这黑漆漆的山洞照得极为昏暗，正常的房间是绝不会这般黑的。但即便如此黑暗，奚摇光仍是瞧见了床铺的颜色。

　　是红色的。

　　红色的床单，红色的被子，加上那两根粗大的红烛，奚摇光没法不多想。总不能说对方喜欢红色，所以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得是红色的吧？好吧，许是也有这样的可能，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性甚微。

　　奚摇光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山洞中唯一的门发出了咯吱的响声。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山神庙中出现的女妖精进来了。

　　那女妖精端着两杯酒，笑眯眯地说:“喝了这杯合卺酒，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

　　女妖精仿佛变了个人，全然没了山神庙中的那般娇媚。

　　奚摇光神情复杂，头一撇，道:“我不会喝酒。”

　　女妖精笑了笑，没有恼怒她的不识趣。她耐心道:“公子可是家有娇妻？”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奚摇光还是如实道:“在下未曾娶妻。”

　　女妖精微微颔首，然后又问:“那可是有心上人？”

　　奚摇光迟疑了下:“……没有。”
　　她想，那应该不算心上人。

　　女妖精眯起了眼睛，莲步轻移地来到她身边，手指搭在她的肩上，“一没有妻室，二没有心上人，那为何公子如此不待见奴家？”

　　没有妻室，没有心上人，和待不待见你有什么关系？

　　奚摇光竟猜不透女妖精的心思，她小心地拨开她的手指道:“我不是随便的人。”

　　女妖精笑了，烛光下的眉目，带着异样的风情。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奚摇光脑子一浑，随后自己的身子一轻，犹如被风吹着的衣裳，轻轻地落到了张喜气洋洋的床上。身子刚接触床面她就迫不及待地起来了，然而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加快速，女妖精在她起身之时，直接跨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外衫已脱去，露出了洁白圆润的肩，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奚摇光快速闭上眼睛，头瞥向一边:不敢看。

　　上方传来女妖精的笑声。

　　奚摇光听这笑声，已急得满头大汗，后背已沁出了一层汗水。她的清白，莫不是要毁在此地？

　　等等，她是女子，若是被一个女子勾引，算得上毁了清白吗？

　　奚摇光莫名地陷入了沉思。

　　女妖精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五彩斑斓的脸色。她在想些什么东西？脸色竟会这般好看？

　　半晌之后，奚摇光道:“我们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嗯，我很冷静。”

　　对方的气息很平稳，并没有那种预想的急不可耐的冲动。

　　奚摇光咽了咽口水，心脏跳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胸腔。她盯着她的那双细长的眼睛说:“我能否问一下，你以前勾引过多少人？”

　　女妖精的眼中闪过诧异，随后她若有所思地掰着指头数了数，两只手都不够用……

　　她摊手:“记不清了。”

　　奚摇光双眼一黑。

　　女妖精问:“这个很重要吗？”

　　奚摇光抿着唇，没有答话。女妖精从她的表情中似乎了看出了什么，随后温和地安慰她:“公子不用这么紧张，奴家虽然勾引了他们，却没有碰他们。”

　　唉，人类似乎总是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奚摇光惊讶，“为什么？”

　　女妖精笑得极为妩媚，“那些书生啊，家中有妻室，又有心上人，却仍是经受不住奴家的撩拨，这样的男人奴家如何瞧得起？”

　　“唉，也不想想，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来的女人，更别说是千金小姐了……”女妖精说着，眼中的讥诮都要溢出来了。

　　奚摇光不禁发怔，这妖精难道是在考验他们吗？似乎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同，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若是告知她自己女儿身，或许能放过她。

　　可就在她准备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时，女妖精舔了舔嘴唇，两只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所以啊，他们现在都在这儿呢！”

　　奚摇光即将说出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的脸都白了。

　　真的吃人啊！！！

　　救命啊！！！

　　“怎么了？可是吓着了？”女妖精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奚摇光的眉眼，“公子放心，奴家不会吃了你的。像公子这样的男人，这世间不多了啊。这么多年了，还只遇到呢公子一个呢……”

　　奚摇光咬着唇，眼角已湿了一片，发出呜咽的哭泣。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竟令女妖精产生了异样的心思，她慢慢靠近她，任由她的双手撑在她的肩上。而她的手指则是揉捏着奚摇光的眼角，她想这里应该再红些，再红些才好看啊。

　　“你……你能不能放了我？”奚摇光可怜道。

　　女妖精微笑，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行。”

　　眼角被她揉得通红，眼泪滑了下来，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啊。怀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奚摇光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对不起！我硬不起来！”

　　女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