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求生》古木

7、第 7 章

　　他的名字来源于色彩，贺青锆。青色的稀有元素，异星球的全部锆元素加起来也没有100克了。
　　“小锆……”只要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才这样叫唤他。好象狼狗的名字，他其实很不中意。“叫吧，反正我是你捡来的。”虽然嘴上说着任性的话，他的语气却温柔如春天原野里，抚慰山花的风的音色，用美丽的，比天上最耀眼的天狼星还夺目的眼神仰望着我。这个小小的少年，小孩子。
　　在深陷于沼泽深处的和疼痛、失血过度的昏迷里，今天，我再度想起了他。认真的，格外的认真的，青锆的样子，他还是，永远只是少年的模样，在记忆里，一尘不变。青锆认真的时候，总是如同不解人事的娇憨少年，傻乎乎的纯良，幼稚又专爱没事找事地为那些不值得他费心的事情伤脑筋。比如，我的安危。
　　也是在巨大的沼泽深处，我曾经在这里救过一只受伤的雀——那么不起眼的东西，在今天看来，仍旧是太不起眼的小东西，灰不溜秋，鬼祟的黑眼珠。与其说是被我的善行所救，搞不好是因为那卑微的小东西本能的屈服于它从来就畏惧的力量和气味，已经被灭顶撼动地忘记挣扎与瞬间的飞翔。一定程度上，我是恐怖的。
　　队友们也像今天一样，总是埋怨我，那次也是，就为了救这么个吵吵闹闹的小东西差点就在狡猾的敌人面前露出了痕迹——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们是要自救，要自救！这里只有自救才能活下去！”他们想拿走我手里的鸟雀，却被我躲开手，他们纷纷大声的喊我的名字，杰，杰！醒一醒！喊个不停，吵得要死。
　　自救？有这样的公平法则存在吗！至少弱者对于强者是不需要的，自然的法律已经注定了优胜劣汰，我总说我可以拯救整个小队，我这样的强手真的瞧不起自救，如果现在让我看见一只鸟，肯定毫不犹豫地吃掉它，吸食它的血，趁味还没变的时候!可我一边这样坚持的想，一边却又在拼尽全力，坚持的想救回每一个队友——我真是个自己都不愿评价自己，不愿面对自己的人。
　　已经太久没有人靠近我了。
　　告诉我，青锆，星空究竟是什么颜色，好吗。”他安心睡着时，我会轻轻问他。一直有很多只有幸福的片段，我努力在忘记，但还是不能全部忘掉，我照顾他们了五六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不喜欢回忆往事，尤其是快乐幸福的片段，我宁愿永沉大海。
　　每次的雇佣兵任务，带回来的食物可能只能供一星期，好一点是可以吃一个月的粮食，我和那对母子省吃俭用，但总能很满足开心。
　　只是那五六年开心日子后，然后，然后有一天，他的母亲被人一点点杀死在他的面前，受尽痛苦和折磨；他躲藏着，我拽着他，我们死一样得躲在柜子后面，我们不能出去。
　　当时，我没杀过人，我打不过他们，我不能出去，我怕自己连累他。我必须拽住他，死死的拽住。
　　他望着我，他牢牢的绝望的望着我，他祈求我做点什么的眼神，和最后完全的灰黯下去的眼神……他知道，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我一直捂住他的嘴唇，摇头再摇头，就像对待今天我刚刚杀掉的人，在完全确保我杀死他们以前，我必须不让他们有任何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出声！
　　我还记得，他缩在小小的角落，跟个小耗子没两样，喉咙很白，掐点小印子就能红通通，微微凸起的喉结还是未成长的少年，他的眼里没有泪水，这个意志坚强的孩子眼里只有绝望，深深的陷于牢笼、无法摆脱的绝望。
　　直到杀手走后，我拔下女人身上的刀子，摔下的金属的撞击声在黑夜里发出巨大的回响，那个声音和我的可怖记忆一样总在日后黑夜里响彻。
　　他父亲，丢弃了母亲，丢弃了他。现在却又因为没有后代而急切的满世界寻找他。遗产权招来了其他权贵者对于他和他母亲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