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清娃呱呱

28、涛急浪涌3

　　房间门被关上，滕舞垂眼看已经改为静音模式的手机，里头有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很多张小隆打文君的照片。那个陌生号码还要她独个去一个地方，说那天她摔死人的事有疑点要问她。还威胁说她要是不去的话，他们就认为她是蓄意杀人，他们也就不在乎她的姐姐还有没有命活着见她了。

　　滕舞阴冷笑笑，把又发来的照片删了，同时把那陌生号码拉黑。真有疑点为什么不去找警察说呢？还文君有没有命活着见她？他们真去感受一次蓄意杀人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命活着见他们的亲人了！

　　转脸看看窗外太阳，滕舞想还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姑姑她女儿文君被人打的事。打，似乎很有必要，就是姑姑真的愿意管文君的事吗？都告诉姑姑文君的男朋友在老家有老婆，只要姑姑真心想管，文君至于还和杨熔、小隆他们混在一起？

　　文君和杨熔小隆彻底分开了，文君又怎么可能被小隆诱骗弄出那样照片？而文君又不傻怎么可能主动跑去被小隆打，还不是小隆用那照片威胁才去的？姑姑啊，只管生不管养，没准还真想文君趁机死了，她能专心拥抱她现有的丈夫儿子，再想不起她还有段失败的婚姻。

　　打吧，省的文君真死了，姑姑忙得没时间反省她自己却转头过来说她滕舞冷血无情。嗯，又一个陌生号码，这次不发短信照片而是直接打电话了。滕舞按了接听后，很是轻松说：“你们刚给我发的照片我不小心删了，麻烦你们再给我发一张我表姐鼻青脸肿的照片或视频过来，我好给我姑姑发过去让她有证据去报警。”

　　“滕舞，是我，方傲。”电话那端不是穷凶极恶的声音。滕舞愣住，回神过来环视房间，最后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看到方傲的手机，应该是收拾饭后餐盒时随手放下的。方傲这人出门买东西竟然不带手机，他想拿他自己当钱抵给卖家吗？怎么这么坑？！

　　滕舞觉得方傲坑，方傲却要被滕舞吓死。想想滕舞抱着他啃咬，真想真急不可耐有心情计较酒店的避孕套贵不贵？滕舞就是以那为借口把他支出来！而滕舞嘴里的‘你们’到底是谁，竟用滕舞的表姐威胁滕舞，会不会再打电话给滕舞说‘你赶紧独个过来，敢报警我们就撕票’。

　　他得赶紧回去问清是什么情况，当然当务之急是稳住滕舞可千万不能一个人出酒店。“滕舞，你别出去，乖乖待在房间等我回去。我告诉你滕舞，我要是回去看不见你我就报警说你想不开要自杀，我让你丢人丢得人尽皆知。”方傲发狠说。

　　滕舞莫名其妙眼神看手机，她为什么要出去？挂断电话，短信又提示有新消息，打开看又是好几张文君被打图片，多数是小隆在打，少数是其他人，有一张是小隆扯着别人胳膊打文君的头。

　　潦草看完一遍，好像有人拿着刀。拿着刀？滕舞反应一遍立刻仔细看回那些图片，还真是清清楚楚看见了刀，他们真不怕杀人？这单给姑姑说怕是不够，她必须得报警了。抖着手指正要按110，陌生电话打进来。

　　这次不是方傲真是坏人了。他们说他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们小孩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跑去个培训班调戏她。他们小孩平常老实听话的很，根本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

　　滕舞默默撇嘴，二十多满身油腻的大男人是小孩？他们小孩要真老实听话，那他们这些长辈亲人是不是更老实听话？而真老实听话的人会干出眼睁睁看着女孩子被打，还跟着上手打的恶掠行径？跟他们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滕舞果断挂断。

　　这下该轮到她报警了吧，滕舞低头，刚按了‘1’，传来又狠又重又急促的敲门声，应该是方傲回来了。至于吗，她又不是聋子。咦，方傲这个外人来来去去的，自己亲妈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上来看看自己呢，和他们总裁谈完事接着上班去了？转念一想，她又强求情感了。滕舞眼神黯淡下来，把手机随手一放，起身去开门。

　　方傲进来后，一边拿了滕舞的手机看来看去一边要滕舞交代‘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滕舞看看方傲皱起来的眉头，没隐瞒直接说：“那些人应该是那个人的亲戚长辈朋友，他们觉得那人老实不会做出跑培训班调戏人的事，他们说找我过去问问来解除他们的疑惑。”

　　话到这，滕舞觉得自己解释清了‘你们’，转口说：“我看图片里他们有拿刀的，我觉得现在应该先报警，报完警我还得给我姑姑说文君被打的事。”

　　方傲已是看完了图片短信，把手机还给滕舞。等滕舞报完警正要拨姑姑手机号时，方傲问：“那些人心有疑惑，去公安局或是找你找叔叔阿姨不更直接便利？你欠他们一条命，你家天生理亏，只要不出人命他们闹再大，最后叔叔阿姨怕是都得打落牙齿活血吞。他们放着捷径不走，通过你表姐来间接找你，图什么？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有表姐还有能力把你表姐骗到他们的地盘打？”

　　滕舞的眼睛迷茫了一下很快清明，她想起了那天她甩脱那男人时小隆的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小隆跑什么啊，和其他路人一样躲开些，她还能把罪责推他身上不成？既然不是为躲她，那就是躲躺地上的男人呗。

　　小隆和那男人是好哥们吧？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明白那家人为什么会和小隆在一起。有了判决收了钱，他们冲的已经不是她，而是他们小孩的好哥们。他们要那些好哥们说为什么他们小孩会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墨轩教育，来反证他们小孩很听话老实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再上公堂。

　　再把小隆、文君和爷爷奶奶的晚到来回想两遍，想想小隆拽着那家人的胳膊打文君的头，滕舞的心有点冷。只要文君死了，即便有监控拍到小隆和那男人同时出现在墨轩教育门外，那又能怎样？还不允许小隆告诉好哥们哪哪培训班有女孩子，我带你去看能不能交个女朋友回来？还不允许小隆受不了好哥们的突然惨死跑开逃避惨烈场景？

　　事情应该是这样了。小隆没预见到他好哥们的意外，这不是他的错。但那家人找上她，他却把文君骗出来打，还让那家人打她，就是没了心肝只剩恶毒！清清嗓子，滕舞说：“图片里有小隆，就是以前堵我说总有我求他那天的人，他可能想借着那些人的手杀死文君。”

　　方傲狐疑看滕舞一眼，没追问理由，只是开口让滕舞确认：“你确定小隆真想让文君死？你要百分百肯定的话，那文君可能等不到警察到了。”

　　滕舞眼睛再次剧烈震颤，她讨厌这种感觉，赶紧紧紧闭眼，轻声说：“我不敢百分百肯定，我不觉得有人会毫无负担地拿刀子捅进另一个人身体，尤其那人还跟自己无冤无仇。可要是被判定有罪从此一生背负罪名被人指点被人嫌弃的话，我可能宁肯别人死换我一生轻松。”

　　方傲想想，说：“你给那边开视频电话拖延时间，你告诉他们你姐要是再有多一点损伤，除非他们一件坏事没做，否则你就会让警察追着他们不死不休！”

　　看滕舞拨电话，他接着补充：“你告诉他们你姐有晚上临睡前写写记记的习惯。虽然你不知道你姐的手机里都写了什么，但只要你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会立时把你姐的各种账号收集了交到警察手上。别想着损坏你姐的手机就万事大吉，现在什么数据不保存在云端。”

　　滕舞照着方傲的话说了，视频里那边确实安静下来，但下一刻情况就变了。被围在众人中间的文君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冲撞周边的人。她撞没拿刀的人撒气也成，撞拿刀的，这要是被捅一刀岂不是算作自杀？滕舞着急，冲着手机喊：“文君，你不要命了！你安安静静待着不成吗？”

　　方傲过来，看看手机里左颠右倒的镜头，冷静开口：“都散开别乱跑！谁拿刀呢，靠墙边站着去。不想误伤坐牢的话，把刀扔地上用脚踩着别动！”

　　方傲是旁观者，他想的是把刀这个危险利器撇到一边去，剩下的人再有冲撞那也是肉对肉，撞死人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镜头里的人却不是，尤其是拿刀的那个。离开人群中心独个去墙边站着不动，那疯女人要是掉转头就朝他一个人撞呢？被撞死，他倒霉；拿刀出来自卫，疯女人不小心死了，他也倒霉。哪如混在人群里身边都是自家人安全。

　　就是那疯女人瞎撞，这身边人躲来躲去快躲成一锅粥了，这个撞那个那个撞别个别个又撞他。再这样撞下去，他只能刀尖朝自己才能不误伤自家人。可谁知道下一撞的力度是大是小，他可不想刀尖朝自己，然后霉运罩顶自己捅死自己。

　　怎么办？他只能尖声喊：“小隆你过来按住那疯女人！”至于那疯女人到底在哪儿，他才不管。只要他身前有能压制住那个疯女人的小隆就行，他不信那疯女人敢撞小隆。至于自家人撞小隆，那关他什么事？他能保证前头有小隆挡着，他不被撞不就行了。

　　小隆挤到拿刀人身前，茫然找文君在哪儿。他被滕舞的话弄得失魂落魄，他满脑子都是他的撺掇怂恿要是被警察被身边这家人发现了，他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坐牢是不是得赔钱是不是以后都有家难回？

　　外头警车的专属声音屋里人已能清晰听见，这时候文君脱力倒在地上。这是终于撑不住快死了吗？一个人害怕往后退，更多的人后退，谁都不肯比别个人更靠近狼狈文君一步，那是比着劲儿地往后退。然后那群人不但没散开，反而跌撞着更往一起挤。

　　已经没人给滕舞方傲回应了，镜头晃得越来越厉害，入眼的都是挤挤挨挨的胳膊大腿。滕舞只能尖着声音说：“你们散开让我看看我姐！”滕舞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啪’，手机里显示那边漆黑一片。

　　方傲拿了滕舞手机在手里，连续不断对手机说话：“刀呢？舍不得扔就刀尖朝下！”

　　拿刀的人呆呆看着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已经是傻了，方傲说的任何话已经进不了他耳朵。他没想杀人，就是警笛一响他脑子就全乱了，心里想等警察进来他要主动说他没动那疯女人一下，他还要检举到底是哪几个人动手打了那疯女人。

　　他不知道他的手什么时候拿起刀摆出了防御姿势？可能是一个姿势拿刀时间长了手酸了，警察一来脑里放松了那根弦，手无意识倒换一下想舒服点。也可能是别人老挤他他受不了，他空着的手往外推别人的时候，拿刀的手也跟着去推了……

　　好一会儿，手机里出现人了，是警察，请方傲、滕舞去公安局配合调查。挂断视频电话，滕舞忧心看方傲，小声说：“没用，还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