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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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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和她们起了争执,便来看看。”宋温行把手炉塞进温华手心,关怀道:“近日愈发冷了,林小姐要多多注意身体。”
身边的人群因王爷车架的远去渐渐散开,街上又响起了小贩叫卖的吆喝声。
温华还是难以习惯这样平淡的烟火气,反倒是从接驾的肃穆中抽身之后,感到些久违的亲切感。
她不得不承认这点,尽管她再不喜欢肃穆的皇宫,但也到底是想家了。
捧着手炉的双手紧了紧,轻轻咬着嘴唇,语气轻蔑:“你是在担心我吃亏?”
宋温行身子微微低下,扒拉了一下她粘在脸颊上的碎发,轻声笑道:“我是担心你。担心你气得很了,再惹出什么祸。”
咬着下唇的牙齿加了力度,在唇瓣上留下一块浅浅的牙印,她伸出一只手把面前长得勾人心魄的男人推得远了些,撇开眼不去看他,心口却跳得愈发激烈。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
“这样不好吗?”宋温行站直身子,歪了歪头。
温华复抬起头。还是那似乎永远不会变化的温柔笑脸,只是从似乎有些不同的弧度上,能看得出他是真心还是遮掩。
他眉头倏忽紧了一瞬,伸手到她领口,将披风松了的系带重新系好:“我来,不过是做些兜底的工作。”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温华将领口扯得松了一些,转过身去。
宋温行背过手,笑着的弧度加深:“不用客气。”
看过了热闹,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回了书院。因为平泰王闹出的阵仗太大,书院今日停课,大多学子也都下山去了,整个书院都显得有些冷清,路上也没有多少人来往。
山里本就比山下要冷,尽管手上抱着暖炉,指节却仍然发僵难以屈伸。
没见到柳元,便是温若风有意把人藏起来不让他见人。可是挟持一个手无寸铁,只会拨弄琴弦的普通人,于他究竟有何用处?
宋温行端来一碗姜茶,说道:“不用担心,承泽的父亲与娴妃是挚友,他在平泰王那里,定然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这位王爷此番大张旗鼓驾临青州所为何事?”
温华埋头喝着姜茶,喃喃道:“能让他出马,定是昭都那些吃干饭的老头又没招术了。”
“嗯?”
“没什么!”温华赶忙笑笑,两口将茶喝进肚子,起身道:“突然想起来,我找盛姐姐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明日晨课再见。”
“你的课业……”宋温行扫过歪七扭八躺在温华床头的书本,中间夹着几张快要掉落的纸张。原本温华回书院就是为了拿她昨天落在寝室的课业,最后它们却还是孤零零的留在原地没有回到主人手中。
他话还没说完,温华就已经没了踪影。她逃跑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叫人丝毫没有抓住的办法,
“唉——”宋温行无奈的直摇头。
让他头疼的学子他遇到过不少,这位更是其中之最。
课业一事已被温华忘得一干二净。抬脚迈进不思蜀的门槛,里面几个衙役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这里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娘子到别处寻欢去吧。”
这两个衙役是生面孔,恐怕是这边人手不够,临时调来填缺的。
那日周行止将真正的孙家儿子带回去之后,李家的铺子因为弄虚作假被查封,李江一伙也因为绑架暂时还住在府衙大牢中,恐怕要有一阵子才能出来。没过几日余无忌也被带回,牵扯着整个不思蜀与已经逃遁的百汇庄之间的黑钱交易,青州最大的赌坊也就此破落。
这几日整个青州上至官员下至衙役、小吏都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一堆烂账和牵扯进来的人等着他们去查去抓,知县的肚子都在这半月小了两圈。
原本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查出来的案子,官府那边却在接手之后完全封锁了后续的进展,也不让他们参与调查,所有消息都把控的严严实实。这些天除了担心柳元之外,他们竟然无事可做,甚至就连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恐怕都不得而知。
所有的线索都在不思蜀被查封之后彻底断了,姜暝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百汇庄的消息。
温若风的忽然到来,便成了最大的疑点。
“平泰王在这吧?我要见他!”温华眯起眼,视线绕过衙役看向里面,两个守在楼梯口的侍卫,穿着打扮都不是官府的形制。
“大胆!王爷岂是你这等小民想见就见的?最后警告你一次,官府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抓住她!就是她!”门外十来个人脚步凌乱的追上来,把不思蜀大门围了起来。十数把长刀唰唰出鞘,锋刃对准了门内手无寸铁的女子。
里面的衙役看见这么大的阵仗,纷纷警惕地后退两步,拔出武器。
温华双手揣进袖口,慢悠悠地从里面退出来,外面包围她的衙役也跟着后退,慢慢围成一个圆将她彻底包裹在刀锋之内,却没有一个敢轻易上前拿下她。
不思蜀被查封之后,连带着它附近的商户也糟了殃。不思蜀所在的整条街几乎全部被封锁,四处都有官兵巡逻,不让无关人等靠近,但总有疏漏会放进一些不知情的人,基本也都在被发现劝诫之后听话离开。
温华原本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但今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最后还是出了纰漏。
她抬头看着一间亮着的房间,窗纸上映着一个男人身形的黑色剪影,那模样,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想着反正周围没什么人,便冲着楼上喊道:“温若风,戏看够了吗?”
“大胆!”有衙役呵斥一声,上前两步见温华没有反抗的意图,便大起胆子上手将她双手反剪扣住。
左右看到人被制服,便一起上来给她戴上了手枷。
楼上的窗户被推开,温若风那双略带冷冽的双眸轻飘飘地俯视着楼下的人群。他收回目光,悠悠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把人带上来。”
正要押走温华的衙役刚抬起的脚被迫收回,踉跄了一下,转身弯腰抱拳称是,讶异地撇了她一眼,又板起脸推搡道:“快走。”
温若风皱了皱眉,不悦道:“让她自己上来,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
衙役将钥匙交到王爷护卫手中后,便招呼着众人散开各自工作,只留下原来几个本就在不思蜀守着的陌生衙役。温华带着手枷,被护卫钳制着走上二楼,停在温若风所在房间门口,四下再无旁人。护卫解了手枷,歉然向她拱手行礼。
房门早就为她的到来敞开多时,温华转了转手腕,抬头就能看见温若风靠窗坐着,摇着根本没有盛酒的瓷杯。见到温华,他放下杯子,偏头用下巴示意她进去坐。
温华走进房间坐到温若风对面,眼前的男人此时早已收起方才轻蔑俯视的嚣张神情,换上一副乖巧的面孔。
“找我什么事?”温若风伸出食指点点下巴,思索着,“……林小娘子?林大小姐?还是……公主殿下?”
温华冷笑着给他送了个白眼当见面礼,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你正经些,下面还有人呢。”
“哦,你现在知道还有外人?方才在下面那么大声喊我名字的时候,怎么不在乎人多了?”
“善后是你的事。到时候随便编个什么闺中密友啦的身份。反正你也不缺几个浪荡‘罪名’。”温华说着,抬眸对上温若风的眸子,不约而同相视苦笑。
温若风摇摇头。笑道:“咱俩半斤八两吧。我比你还好些,至少男人多情乃是周知本性。”
“切!”早就习惯了温若风的玩笑,温华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有生气。她将话题转至正事上:“你把柳元藏哪去了?”
温若风身子靠后坐了坐,一脸的黯然神伤:“你这么关心那个姓柳的小子,却一点不关心你这位临危受命,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的皇兄。这才分开多久?真是叫人伤心……”
“你够了没?”温华微眯起眼,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温若风旋即收束起玩笑的嘴脸,乖巧坐好,正色道:“他现在被很多人盯上了,跟在我身边才安全些。一时半会的不会让他露面。你要是想见他呢也没法子,如今他的安全,比讨你欢心更重要一些。”
“我就知道什么事但凡你参与了都不是好事。”温华吐槽一句,算是验证了自己的担心,“可是他最多不过是个宫廷乐师的后人,有什么值得被人觊觎的?”
温若风点头:“的确,单他这个人实在是普通,奈何他这手琴弹得实在好的太过出名,想与他结交之人泛滥。你瞅着他不谙世事的样子,实际上一肚子秘密。’”
“能有你肚子里的秘密多?”温华饶有兴趣的前倾身子。
温若风委屈皱眉,举起手道:“真是苍天可鉴,我哪敢对你这小祖宗有秘密?”
温华笑了笑,不置可否:“’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