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活》望海鱼

12、开始显露本性吧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犹豫，到底是要象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长大好呢，还是保持自己的本性。毕竟现在我所拥有的，是一个婴儿的外表，可内在里，却还是个活了二十多年的年轻女子。要我顺应外表，所行所言一如正常无知纯洁的婴儿，一点点的长大，只怕自己很快就会受不了这种变相的精神折磨；可若是完全保持自己的本性，我又担心我不是被认为是天才就是被当做妖邪。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自在快活的生活。
　　舅舅还在时，我本想试探一下跟他沟通，张嘴欲说时才发现根本无法发出自己想说的音节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个身体的发声神经还没有发育成熟，不能有效的控制口舌（有点奇怪为什么看晋江上有些穿越转生的文，主人公还在婴儿时就能口齿令俐的说话了）。舅舅离开后，好容易撑到快一岁，终于可以发出清晰的语音，但那时一心又挂着舅舅，觉得他不在，也没了跟人沟通的性致。只是又感于表姨和表姨父对我的关怀，便把这一世的初声献给了他俩，清清楚楚的两声姨、姨父喊过去，倒喜得两人对我越加好。看他俩真心实意的疼我，尤其是阴天行，我前生的父亲可从没象他这样对我明显的好过。不由得就想，还是慢慢来吧，当个受人疼的娃儿好象也不错。这样一想，便安心做个婴儿了。好在身边有小表弟这个真正的婴儿做为行为模范，我只要偶尔学学他撒娇、哭闹、拿纯洁无邪的眼神看人，说些自己听了都好笑的童言童语就行了。可有时也会管不住嘴巴的说些惊人之语，虽然马上就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关于我聪明过人的传言还是开始在宫里流传了。
　　本想就这样慢慢的长大，哪怕再心急，再挂着舅舅的事，但也起码等到六七岁，才不再隐藏自己的本性，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我现在见到了司幽。
　　我体内四分之一血统的血亲，我的伯父。

　　没有人知道，当我在大殿上看到他，看到他的眼睛时，除了那绝对震憾的惊艳外，我身体里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
　　他的眼睛，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
　　体内有东西在不住翻腾，叫嚣着要冲破我这个人类的躯体释放出来。虽只是短短的一瞬，我仿佛听到了大海潮汐的起伏声，强烈的冲动涌上来，有个声音在心里疯狂的叫喊：回到大海里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这声音眨眼便被我手腕上白玉环所散发出的一股清凉的柔劲给压制了下去。但那强烈的渴望已经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这会是我体内鲛血的呼唤么？！
　　血统，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想起司幽那双魅惑深遂的眼睛，那淡然而又姣艳得无法想象的微笑，我不由得一阵发呆。
　　耳边传来奶娘和绿绮的说话声，带着笑意，正在打趣着我今天的“惊人之举”。
　　“真是想不到，郡主还不到两岁，就会向人求婚了。”绿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奶娘也是一脸忍俊不禁。
　　“虽说眸儿平时时不时的就会说些出人意料的话，可这回也太……”
　　“不过也难怪，”笑了一阵，绿绮的语气也有些惊叹。“这位皇子也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得都不象是人了。”
　　奶娘“噗”的一声，“他是鲛人，当然不是一般的人了。而且听说，这位皇子可是有鳇国第一美男呢。”
　　惊叹一声，绿绮又有点惊讶的道：“难怪如此，可是奶娘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去过有鳇国？”
　　奶娘啐了一口：“绿姑娘你存心咒我么？有鳇国在哪儿？那可是在深海里，若没有这些有鳇国的人指引，根本找不到，就算知道，一般人又凭什么在水里生存？我怎么可能去过那里！”顿了一下，正色道，“我虽不曾去过，但我有个在望海城住的亲戚，这话还是我没进宫前从他那儿听来的。你也知道，望海城，那是有鳇国唯一与陆上各国通行的地方，不少海族会来那里与各国通商往来，我那亲戚就是从一个到那来做生意的鱼人听说的。听说呀，这位皇子自从五十年前成年起，就不知道迷惑了多少有鳇国民，因为生得太好看，就算是在鲛人皇族里，那也是拔尖儿的！太好看了，麻烦也多，爱慕他的鲛人姑娘数都数不清，把他给闹烦了，就在脸上戴了层鲛绡遮了起来，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取下的。可就是这样，他的名已经传出去了。人人都知道他是有鳇的第一美男了。”
　　她俩在那儿叽叽咕咕说得起劲，看她俩的样子，我只有一种感觉——还真是到哪儿都少不了“八封”呀！
　　小表弟扑过来，拉着我咯咯的笑着要我跟他玩，红扑扑的小脸灿烂得象朵小花，可爱得让人不忍拒绝。我只好挪动身子，陪他绕着桌子玩你追我躲的游戏，耳朵却改不了女人八封本能的注意听着奶娘和绿绮的对话。
　　“不知这位皇子会在玄瞑国呆多久？”绿绮问出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奶娘摇摇头。“不清楚。听说是来学习的。兴许不会那么快走吧。”
　　我马上想到阴天行对表姨说的话，他说过，有鳇国五位皇子，分别出使陆上五国，学习各国风土人情，治国之道。这学习么，自是不可能花几天就完成的。
　　推断他不会马上走，我心里松了口气，继而又吊了起来：学习风土人情，那他就很可能不会总是留在雍都，而是会到全国各地走访。出了雍都，我见他的可能性根本就是零！就算他在雍都，以我现在的身体条件，所处环境条件，还有阴天行对我血统安危的顾虑，我要见他的可能性也低得可怜！
　　可是心里那迫切的想要见他的念头是如此强烈。说不上是什么愿因，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体里那四分一之的鲛人血，感觉到与自己相近的同类气息，急迫的想要与他亲近，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到他，总之，我觉得自己非见他不可。
　　可是，如何才能见到他？
　　今天在大殿上这一闹，阴天行显然不怎么高兴，去求他让我见司幽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躲开跟在身边的人悄悄去见？怎么躲？这个身体才一岁多，谁都不会放心让我单独行动吧。就算能躲开，我又怎么知道司幽住在哪里？知道了又怎么去？
　　又一次忍不住咒骂这个身体，为什么不能一下子就长大啊？！还又胖又矮！
　　心里烦燥，一下子忘了正在和小表弟玩游戏，结果他从我身后一下子扑上来，将我结结实实的压倒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坐在我背上，无视我被他这一压翻着白眼差点吐出来，他兴奋的咧嘴发出快乐的笑声：
　　“抓到了抓到了！”

　　被他压在身下，我突然坚定了要单独见司幽一面的决心。

　　夜深了，小表弟发出可爱的细细呼吸声。睁开眼，我向屋内看去。奶娘和其它值夜的侍女都睡在外间，为了方便夜间进来照顾我两，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光不是太亮。
　　屋子里很静。
　　我悄悄移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离小表弟远些，靠近床沿边上，又不致于惊醒他。留心听着外间奶娘和另一人平缓悠长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叫出一个我早就想喊的名字。
　　“子夜。”
　　这个名字舅舅曾说过是要暗中保护我的人。我猜这个人平常一定就藏在我附近某处，也曾猜想他（她）会是什么人。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就让他（她）知道我晓得他（她）的存在，但现在，这是我唯一可想的法子了。只是不知舅舅失踪一年多他（她）们还会继续执行他的命令吗？
　　我轻轻试着喊了两声，又怕惊醒别人，停下静听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这才又喊起来：
　　“子夜，你在吗？出来见我。”
　　又这样叫了几声，不见有反应，心里不由得一沉。
　　正觉心里失望，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已出现在床前。背着光，对着我。有点低沉的嗓音带着疑惑，略显犹豫的响起：
　　“你……叫我？”

　　我心情刹那飞扬，笑嘻嘻的冲他露出两瓣小兔牙：
　　“不用怀疑，就是我在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