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修正》岁栗

12、012 驻唱

　　那天过后两个人几乎一放学就形影不离，不知道的还以为许之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最后一堂晚修下课之后，他还是照常在楼梯口等宁渊。

　　两个人放学时间都一模一样，但许之每天都要等上个十来分钟才能听到楼上的人踩着不慌不忙的步子走下来。

　　时间一长他甚至都养成了一边等他一边看书的习惯了，这不，他前几天才从李诚睿那里搜刮出了一本恐怖小说。

　　（他的背后一片漆黑，但总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飘荡着。一股莫名而来的气息越来越靠近他，慢慢地，他便感觉脖子被勒住，突然！）

　　教学楼的走廊灯都是声控的，所以不会一直亮着。
　　以至于许之总觉得这小说越看越有代入感，就连那股背后一凉的劲儿他都能感受到。

　　“看什么呢？”
　　“卧槽——”

　　顿时，感应灯亮起照亮了整个楼梯间。
　　许之被吓得差点连手机带书一块儿扔了，好在及时看到了宁渊的脸，才免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许之抚平了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小心脏，有时候看书太代入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宁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一脸坏笑道：“又在看你的小黄书啊？”

　　“你要真这么感兴趣我可以借给你看...”许之放弃了挣扎，“走吧，池哥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老楼离学校大概只有两分钟的路程，可两人还是选择了骑行。
　　虽然许之骑小电驴的速度就跟走路差不多，但至少去池冶的小酒吧就要方便许多了。

　　“你下次可以把吉他带到学校来，这样放学之后就省得再回去拿了。”许之说。

　　晚上的风比较大，所以宁渊的听力变得比平时还要弱一点。
　　他很用力地想要听清楚许之在说什么，但属实有些困难。

　　他的左耳虽然戴了助听器，但始终都是一种被堵住的感觉，只能微微的听到一点点声音。

　　现在单靠右耳，几乎难以做到让许之用正常音量来和他交流。

　　“你再说一遍，我有点听不见。”宁渊回答他。

　　“我说，把吉他带到学校去，省得放学回去拿。”许之把音量提高了一个度，身子还特意往后靠了靠，“你怎么了，耳朵还好吗？”

　　宁渊应了一声：“嗯，没事。”

　　两人按约定时间到了池冶的店，这些天有了他俩唱歌，店里的生意的确好了不少。

　　特别是女性顾客，比以往差不多翻了两倍。

　　他们刚拉开店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欢呼。
　　许之朝他们做了个‘wink’，后面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笑一个，那边有美女在讨论你。”许之在宁渊右耳边轻轻说。
　　宁渊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心里一万只草尼马路过……他走到表演台上，把吉他从琴包里拿了出来。

　　“大家今天有什么想听的吗？”许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笑嘻嘻地往台下望去。

　　“今天想听你旁边的帅哥唱！”

　　“对啊，他来了这么久一直都在弹吉他，唱歌肯定也会很好听吧。”

　　“我想听《简单爱》！”

　　台下几乎都一致赞成今晚让宁渊露一手，毕竟从宁渊开始出现在他们眼里的时候就一直很神秘。

　　别说唱歌，几乎都没人听到他开口说话过。

　　许之都不用偏头去看宁渊的表情都知道他会为难：“可是我不会弹吉他，如果他又弹又唱，我就要被开除了。”

　　离表演台最近的那一桌丝毫没有放弃；“你们合唱不就好了。”

　　许之和宁渊四目相视了一眼，宁渊认命的点了点头。
　　他从兜里掏出蓝牙耳机戴在宁渊的右耳上：“挺吵的，你戴上这个应该能隔点音。”

　　前奏响起，宁渊的指尖开始在琴弦上拨动。
　　第一句还是交给了许之起头，到宁渊的时候，他一开口，台下就整齐划一的欢呼了起来。

　　高潮部分是两人合唱的，虽然声线不同，但听上去却毫不违和。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池冶靠在吧台前和林哥聊天，他点燃了一根烟，笑盈盈的盯着台上的二位：“其实在他们来之前我真的没有考虑要在这个店里赚钱，简直是泼天的富贵...”

　　林哥调了一杯高颜值的蓝色鸡尾酒推到他面前，一脸不屑道：“你就承认你是为了帮小孩的忙吧，这个店在你家的产业面前不就是个娱乐消遣吗。”

　　他早就知道了许之背后和他说的那些话，话里话间没有一句是谈到了钱这一方面的。

　　而且他第一次见到许之的时候就能看出他的家境也不薄，所以这两个人都没有一个有赚钱的目的。

　　池冶挑了挑眉，一口闷掉了林哥递过来的酒：“虽然我看起来不像啥社会的良好青年，但帮点小忙还是乐此不彼的...再来一杯。”

　　林哥摇了摇头，接过他喝空的杯子往里面倒了点果汁汽泡水。

　　大概十一点多快到凌晨的时候，两个人就被池冶放回了家。毕竟还是两个学生，精力再好也不能太过于疲惫。
　　否则到时候成绩下降，他就算帮倒忙了...

　　市中心的许多夜市小摊都亮着五彩斑斓的灯，过了这一节路就冷清了许多。

　　宁渊摘下许之的耳机递给他：“耳机还你。”
　　“耳机仓在我衣服兜里，你帮我塞里面吧。”即使前方一辆车都没有，许之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行车意识。

　　他把手塞进许之的衣服兜里，一下就摸到了那个带着兔子印花的耳机仓，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同一个。

　　“你还挺少女心的，”宁渊把耳机塞了进去，“你喜欢兔子吗？”
　　许之撇了撇嘴道：“我当时网购选错了款式，拿到之后还以为是商家发错货了去和他对峙..……”

　　“噗，商家没骂你啊？”宁渊嗤笑了一声。

　　“你以后千万别去做生意，顾客是上帝懂不懂？”许之开玩笑道，“他要敢骂我我就敢买一百个水军去给他刷差评。”

　　“哇，好可怕的资本家！”宁渊模仿许之的语气道。
　　许之勾了勾唇，一切不顺心的事都在此时被风吹走了。

　　十一月底，气温迎来了本月最大幅度的下降。
　　明江近来的天气都是阴晴不定，一冷一暖，直至今天彻底结束了秋天。

　　人人都在外套里面添衣服的气温，就只有许之一直坚持夹克里面配短袖的穿搭。

　　所以说他骑小电驴这么慢大概率并不是因为他不会骑，而是风灌进衣袖真的是透心凉的冷。

　　老楼里楼道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物业修好了，许之上楼的时候终于不用一边用手机手电筒照明一边祈祷不要碰到鬼了。

　　他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声控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楼梯间。

　　“我靠，终于有灯了……”许之感叹道。

　　宁渊往前走的步子突然停下，害的许之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他背后：“你先别靠了，我们门前站了个人，长得还很像你爸。”

　　“嗯？”许之随着宁渊的目光看去，随后停到许海峰那双看不出神情的双眸上，“……不是很像，那就是我爸。”
　　他俩硬着头皮走上前打开门，把许海峰请进了屋里。

　　好在昨晚是宁渊睡的沙发，才不至于让许海峰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沙发许之早上来不及收拾的衣服。

　　整个房间都是淡淡的樱花香味，好似从窗外飘进的自然花香。

　　许海峰扫视了一番宁渊：“你不是给他补课的吗，怎么，你俩补课补到酒吧去唱歌了？”
　　这个趋势不对！赶紧跑！

　　此时宁渊的心里就只有这一句话。
　　这诡异的气氛就像是他把人家儿子带坏之后人家长找上门来了一样……

　　“你跟踪我？”许之对他爸的这种行为感到恼火，“没人告诉你这样很让人窒息吗？”

　　“回家。”许海峰异常的没有扯着嗓子说话，但反而这种看似平淡的语气在他身上才是最恐怖的。

　　“不回。”

　　宁渊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这俩爷在这里吵起来，那被投诉的就该是他了。

　　有时候他还挺为许之感到悲哀的，搭上这么个管理体制恐怖如斯的爹还能整天傻兮兮的乐呵。

　　在两个人都一同做好了被许海峰一顿批的准备之后，许海峰却突然换了副面孔。

　　他从卡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一张是许之的，另一张推到了宁渊面前：“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儿子为了赚那么一点小钱去浪费时间在酒吧里唱歌。至于你，帮他补课，里面是我替他付的补课费。”

　　话音刚落，宁渊就傻眼了：“还是算了，我没那个本事……”
　　许之一把将银行卡移了过来：“OK成交，那您现在该回家了，路上注意安全啊老爸，专注开车啊。”

　　他起身拉住许海峰往门口走，强行送客。

　　“期末考我要看到你的进步。”许海峰看似是对许之说，实则也是说给宁渊听的，“如果你还是只考那么点分，那下学期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家里去。”

　　能用钱解决的事，在他眼里最简单了。历年来都是如此，从来没有变过。

　　目前离期末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虽然完全足够让他提高成绩，但问题出在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但除了答应许海峰的话，他俩别无选择。如果宁渊不干，许之估计现在就得拖着想死的心跟许海峰回家了。

　　“你爸才是真正恐怖的资本家。”许之刚关上门，宁渊就长舒一口气，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叹。

　　许之欲哭无泪，转手把放在鞋柜上的纸板拿下来，把笔移到了宁渊画的那个愤怒小人底下：“没事，怎么选都看你。如果你想继续在池哥店里唱歌我也没问题，大不了私下我多做点题。”

　　“你爸现在是我的boss，拿了工资我就得上班。”宁渊思索了片刻，“就当我俩换了个工作吧。”

　　相比于在池冶的酒吧唱歌，宁渊可能更偏向于给许之补习。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不能习惯出现在人多的场合上。

　　夜已深，窗外一片寂静。天空挂满了星星，在单调的空中像是夜的点缀。

作者有话说

　　“好恐怖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