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惊艳了他的时光》松归宜

2、02门诊

　　从那天急救后，应筱筱再次投入到忙碌的工作，网上传的视频也逐渐降下了热度。

　　“刷——”
　　清凉的水扑在脸上，散去脑中的困意，应筱筱从旁边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此刻许漾恰好带着实习生走了进来。

　　“汇报病史我没说过吗？整一套的流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刚刚有按流程吗？我问你病人的指标，你还要跟我说我看一下笔记？下次主任查房你是不是也打算这么回答？”

　　“许老师，对不起。”

　　应筱筱坐回工位，抬眸看了一眼低头眼眶有些红的实习生。许漾语气冷漠坐下，完全没有在意实习生红了的眼睛，继续说道：“假如每个医生都像你这样，对病人的基本情况都了解不清楚，到时候抢救对家属说‘你不要着急，我去看一下病例’，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实习生低着头，两只手在前面不停打圈圈，语气低声；“我下次一定注意。”

　　“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今天必须把你手里的病人基本信息还有相关的病情数据内容弄熟悉，我明天检查。”

　　实习生点头离开办公室，应筱筱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果放在她的工位上，安慰说；“消消火。”

　　“气啊。”许漾喝了一口水，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他汇报病史没有程序就算了，居然当着患者家属的面，说这一个病房的病人大概都还挺乐观的，病人自己都不敢这么说。”

　　“以后多磨炼磨炼，生气不利于身心健康。”

　　许漾无情拆穿：“我可记得你上次实习生病历写的乱七八糟，你吐槽了好几次。”

　　“所以说你要少生气，快吃颗糖缓解缓解，甜食可以让人心情愉快，我去病房转转。”

　　应筱筱起身准备去病房查房，被许漾叫住了。
　　“筱筱，我周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跟你换个门诊班如何？”

　　“没问题。”

　　——

　　周六早上八点，应筱筱准时到达了门诊，此时外面已经有病人在走廊排着队等待了。一般周六的门诊的病人会比工作日的病人多，但是今天的门诊都是很快。

　　“我给你开一些降压的药，记得按时吃药。”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应筱筱拔出门诊卡递给了患者，嘱咐道：“去缴费拿药。”

　　“应医生，还剩下最后一位病人。”

　　“让下一个进来吧。”
　　应筱筱喉咙有些干，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准备润润嗓子，打开保温杯有淡淡的枸杞香飘出。

　　“医生，你好。”
　　低哑是声响在头顶响起，嗓音熟悉而又陌生。

　　咽下口中的水，应筱筱抬头与那人目光碰撞，呼吸在那一刻停滞。

　　——程遇临。

　　距离上次火锅店相见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他今天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裤，衣领整齐，手上拿着一件风衣外套，身后拎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应筱筱视线转向他旁边坐下的女生，她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个大学生。接过她递来的门诊卡，看着电脑读取的数据，上面写着姓名林心宜。

　　“因为什么不舒服来医院？”

　　那年轻姑娘语气带着疲惫说道：“医生，我这两天胸口很闷，心脏偶尔还会抽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疲劳还是干嘛，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兴致。”

　　应筱筱起身将脖子上听诊器戴起，弯腰靠近林心宜，声音温和：“来，我听一下你的心脏。”

　　程遇临退后了几步，将位置让给了应筱筱，大概过了一会儿起身回到了位置上，她继续询问道：“小姑娘，你在上大学吧，什么专业的，因为学习焦虑吗？”

　　“她是医学生。”
　　回答她的不是林心宜，而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程遇临。

　　“哥？！”
　　口罩下的应筱筱低声笑出了声，显然面前的小姑娘不想让她知道她是医学生。

　　“大几？”

　　“大二。”林心宜以为应筱筱要开口提问，“医生，我才刚刚接触专业课什么都不懂，还有因为宿舍一些烦心事，这两天心焦的很，脑中特别乱。”

　　“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应筱筱将门诊卡递给了林心宜，“宿舍如果关系不好，你可以申请换宿舍，好好学习。”

　　“谢谢医生。”

　　程遇临比林心宜先一步接过门诊卡，短暂的触碰，温度从指尖渡到她的指腹，能清晰的感知温热。

　　他低哑礼貌说：“谢谢应医生。”

　　将最后一位病人看完，应筱筱关了电脑出了门诊，路上意外遇见了刚刚的患者林心宜。

　　她眼中带着期待，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语气小心翼翼：“医生姐姐，能不能加个微信？我有什么问题能不能问你啊。”

　　“可以。”
　　应筱筱没有拒绝，加了她的微信和她挥手，林心宜离开本想远处的熟悉的声音，她的目光随即望去。

　　程遇临逆着阳光而立，没有了记忆中肆意的少年气，而是成熟男生该有的稳重。

　　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程遇临的视线看向了她。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
　　他正在橘黄灯光下，在无人的巷口拉着小提琴，陪伴了她度过了那一段压抑的时光。

　　——

　　自从姐姐应意涵考上大学，母亲将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应筱筱身上，希望她也可以考上不错的学校。高一下期末，她的成绩才在班里排中下游，暑假姐姐在家，而她每天都要背着书包去外面补课。

　　因为给她补课的亲戚有别的事情，应筱筱都是晚上补课，差不多晚上9点多才结束。

　　夏日的夜晚时有凉爽的夏风，地上落下的绿叶在黄晕灯光下滚动着，发出阵阵声响。

　　应筱筱背着帆布包疲倦走在伶仃几人的路上，本想着听歌缓解一下心情，但是因为忘记给手机充电，只剩下百分之八的电量。

　　在即将拐道的路口，夏风带着悠然婉转的琴声闯入耳中，细碎嘈杂似乎都消失无影，温柔的曲子丝丝流淌入心海，不知为何竟然让沉重的心中有了几分平静释然。

　　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不远处的灯下站着一位少年，是他在拉小提琴。
　　橘黄灯光下将衬衫晕染成浅色，时有路过行人为他停留。

　　他闭着眼，下颌抵着腮拖，手指握着弓弦在小提琴弦往返，琴颈上手灵巧晃动着，身体随着音乐轻微的摆动。他微微仰头的那下，暖光温柔地洒在他的侧颜，黑夜的漫天繁星一闪一闪似为他点缀，亦或者是停留的听客。

　　那天夜空繁星极美，那灯光下的少年熠熠生辉。

　　这个少年缓解了她一天的疲惫。

　　之后了几天，应筱筱总是能在那巷口看见他，他还是站在那拉小提琴，曲风时常也都不一样，时而舒缓，时而欢快。

　　她站在暗处听他拉琴，他的琴声可以缓解她补习后身心疲惫。

　　直到一次，她如往常一般在巷口遇见了他，他如往常般在那拉着小提琴。
　　一曲毕，应筱筱看见了少年放下弓弦，视线看向了她。

　　他语气清冷带着暖意：“欢迎下次再来，同学。”

　　那一次她才知道，他注意到了她。

　　本该以为她会和他相遇结识，可是却再也没有在巷口的那位置再遇见他。

　　直到高二邵扬四中举办演讲比赛，多个学校前来参与，他作为桦扬一中的代表学生。

　　“我是桦扬一中的程遇临。”

　　她坐在没有聚光灯的观众席，仰望台上繁星中最耀眼的星星。

　　只可惜他却忘记了她这个短暂的听客。

　　即使如此，她还是在那不允许谈恋爱的年纪，瞒着所有人，偷偷喜欢他一年又一年。

　　——

　　“应医生。”
　　护士在不远处喊她。

　　应筱筱敛下视线转头走去，朝着程遇临相反的方向离开。

　　程遇临看着那瘦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也收回了视线，林心宜回到程遇临身旁，因为手机上刚加的微信，此刻脸上笑意满满。
　　“表哥，还是你聪明，我刚刚问过那应医生，她确实是我们医学院的学姐，跟她混熟了以后肯定是好处多多跶。”

　　程遇临语气淡淡说：“既然是学姐，你多和她打好关系，如果吃完药后还是不舒服，我再带你去复查。”

　　“好的，表哥。”

　　林心宜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拉住准备离开的程遇临，眼中带着疑惑。
　　“不对啊表哥，你怎么知道应学姐是我们学院的？”

　　“前段时间我给你送东西，你不是带我参观你们学校，恰好看见了她的名字。”

　　林心宜知道表哥是在南桦市的航天研究所，她来这里上大学，妈妈自然希望有人认识的亲戚能多多照看她。小时候她和表哥相处的不错，上次他替妈妈送东西给她，她也带表哥逛了一下学校。

　　“这样啊，表哥你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真好，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作为一名医学生，林心宜想到那厚厚的生理和系解，一个头两个大，特别害怕这次期末考挂科。

　　“走吧。”

　　——

　　午饭时间，应筱筱一个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凳子还没坐热，何源意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何源意穿着浅蓝色的外科衣，头上套着粉色花花的手术帽，头发全被包在里面，十分简练精干。

　　“帽子不错。”应筱筱淡淡地评价。

　　“我也这么觉得，不管是什么颜色的手术帽，我觉得我都可以驾驭。”
　　何源意这次来是为了跟应筱筱说前段时间在火锅店救回的两人，一个轻微脑震荡高中生已经出院，晕倒的病人现在正在ICU观察，不过如今病情有所好转，在今天已经出院了。

　　“难怪今天你这么开心。”

　　何源意看着低头吃饭嘴角已经勾起的某人，一脸嫌弃说：“开心就直说，埋啥头。”

　　“应医生，这么开心，你们在聊什么呢？”
　　刚刚下手术的徐亦让端着餐盘走到应筱筱旁边的位子坐下，视线在何源意身上停留片刻，转而询问旁边的应筱筱。

　　“徐医生。”
　　应筱筱看向徐亦让礼貌问候了一下，而坐在他对面的何源意收到了某人的眼神提示。

　　何源意手肘抵在桌上，商业假笑看向徐亦让说道：“在聊医院的八卦，徐医生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