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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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2
文/松归宜
南桦市属于沿海城市。
十一月清晨，海风不停，带着寒意。
南桦市第四医院。
心血管科病房。
“患者男，六十四岁，一天前因为心脏疼痛晚上10点入我院急诊，确认为心绞痛转进我科......”
查房，实习生尹临川正从容地正在介绍着15床病人的情况，拿着病例单的手却有着轻微的抖动。
医院每日查房为了医生能够及时了解患者的病情，也为了保障医疗质量，同时也为了教学培养医务工作者。
医院采用三级查房制度，主任、副主任要求至少每周查房1-2次，主治医生要求每天查房至少一次，住院医师要求每天至少查房两次（早、晚各一次）。[1]
实习生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今天是心内科林主任查房。
林主任已经五十四岁，看上去是个和蔼可亲的医生，两个小眼睛眯着盯着实习生的汇报。等到实习生回报完，林主任笑眯眯的眼神突然转向另一个实习生，向她抛出了问题。
突然被提问到的实习生眼神呆呆，显然没想到林主任突然给她抛来的问题，双手开始冒汗，话开始一些磕磕绊绊，不知道说什么。
实习生回答不上来，林主任视线转到后面的的医生扫视了一圈。他眯眼一笑，盯到了后面的住院医和主治医生，有人已经感觉背后发凉。
心血管科林主任出了名的笑面虎。
眯眼一笑，生死难料。
“应筱筱啊，你说呢？”
“患者舌下含服硝酸甘油只是暂时缓解，患者需要降低心机耗氧量，药物治疗选用……”
被叫的医生几乎没有犹豫就已经开口，一旁的实习生视线的目光都看向那个女医生。
被叫筱筱的女医生，五官被医用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露出的一双眼睛是极少数才有的清澈明亮，扎了一个低马尾，胸口的证件是写着——南桦市第四医院心血管科主治医生应筱筱。
几个问题下来，应筱筱对答如流。
笑眯眯地林主任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一旁的实习生说，“这回去多看看书，这是书本的内容。”
林主任的语气温和像是没有责备，那个磕巴的实习生涨红着脸点了点头应声答应。
查完结束，应筱筱回到办公室摘下口罩，拿起工位上的水杯就灌了几口，随后拍了拍胸口喘气，开口是劫后重生的庆幸:“好险。”
同事许漾随机走到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笑意满满，说:“林主任查房，你还跟低头游神?”
应筱筱抬头看向她，回答道:“没啊，早上没吃早饭，有点胃疼。”
提问实习生一般不会叫主治医生，林主任估计是在寻找新的猎物时，他恰巧看见了低头不知道是不是游神的应筱筱，点名提问看她是否在游神。
金色包裹的金元宝巧克力和两包饼干递到应筱筱的工位上，应筱筱说了声谢谢。
许漾询问:“不吃早饭小心结石。而且你这身体太差了，当初学医就没考虑这工作的高压?”
应筱筱前段时间加班，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也就这两天才好了点。每次来医院还总是忘记吃早饭。
“唉，哪行都累。”应筱筱嚼着口中的巧克力，声音口吃不清说着玩笑：“当初觉得电视剧上穿白大褂的医生很帅，救死扶伤嘛。”
许漾还没说话，路过的同事拍了拍应筱筱的肩膀，“没想到啊，应医生跟曾经的我一样想不开，当初我也是被电视剧里帅气的医生迷晕了眼。”
“哈哈哈哈～”
办公室短暂的欢跃过后，每个人也都投入了各自的工作中，直至日落西山。
——
“叮——”
“叮——”
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
脱下白大褂准备下班的应筱筱拿出手机看消息，一个群名为【去你的夜班！】的群出现红字为3的数字，还在不断往上加。
何源意:【T﹏T】
何源意:【老子以后上夜班！就是饿死！也不会去碰那火龙果了！！！】
何源意:【我晚上吃了半个火龙果，最后急诊忙到了半夜！！！】
lemon:【是谁给你的勇气上夜班吃火龙果，我看你前天买了挺多苹果不是?】
医院大多数人值夜班会准备些吃的，但是都会避开芒果、火龙果之类的这些水果。因为医院有这样的玄学，‘夜班吃芒果，忙地累成狗’，或者是‘晚上火龙果，夜晚很红火’等等之类的传闻。
所以医务工作者一般如果带水果，他们都会选择苹果之类的，寓意平平安安。
对面回复的很快。
何源意:【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那天回来太累放客厅了，全给多多啃了，一个都没放过。气哭.jpg】
lemon:【可怜的娃。】
何源意:【听说东莞街新开了火锅店挺不错的，都快下班了吧。要不要去试试?@山海@lemon】
应筱筱还没回信息，老妈的电话就已经过来了。
“妈。”应筱筱背起包包从换衣间走出。
“筱筱，下班了？”电话另一边，应琳声音掺杂着锅铲碰撞的声音。
“嗯，准备和朋友去吃晚饭。”应筱筱一边说着，不忘和路过的护士妹妹挥手再见。
“有时间跟朋友吃，什么时候可和男朋友一起吃饭啊?”
又来了。
应筱筱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说道:“妈，我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筱筱啊，妈妈也并不是催你，一个人在那妈妈也不放心，前两天看你又瘦了不少。”
“妈，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林先生吗？”应筱筱一句话让对面没了话。
今年端午节回家，应筱筱被母亲拉去相亲，结果谁也没想到，对方看上去是还不错的小伙子，结果都还没说几句话，他就提出未来要女方辞职，要求三年要俩娃，而且还要求是男孩。
应筱筱依旧还记得老妈当时直接拉着她离开，怼了回去：“你们应该去狗市，配对估计两个月就生了。”
自那以后，母亲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她提找对象这事。
“这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你舅舅介绍的，肯定靠谱。”
应筱筱无奈，“妈，那要不等我下次回家再说?”
“那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
挂断电话的应筱筱再次返回群里，消息又多了几条。
lemon:【你们去吧，我和我男朋友要去约会。】
何源意:【???】
何源意:【小柠檬，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lemon:【不久前。】
……
打车到了目的地，何源意已经等候多时，桌上的菜都已经上齐，他旁边的啤酒已经空了一瓶。
“给。”何源意将一旁的果粒橙递给了应筱筱，他找到应筱筱一般不喝酒，“没椰果了，这个凑合吧。”
“我都行。”
手机铃声响起，何源意下意识拿出手机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是隔壁桌的手机。
“唉。”何源意将手机放在一边，“现在听到这铃声就以为急诊电话，昨个夺命连环call不停，心脏受不了。”
何源意，应筱筱和小柠檬是同一个医学院出来了，前两个现在都在南桦市中心医院，一个在心内科，一个在急诊科。小柠檬在另一家医院的儿科工作，三人聚会时常因为工作关系很难聚在一起。
“玄学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不得不信。”
应筱筱平静地倒着果汁，看了一眼点的菜夹起肥牛卷放进了麻辣锅里。
“小柠檬，她男朋友是谁?”
犹豫再三，何源意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虑开口询问。
“我还没见过。”应筱筱也没打算隐瞒，“不过听她前两天聊起过，好像以前就认识，他追的小柠檬。”
何源意喜欢小柠檬这事应筱筱一直都是知道的，当初二人也是因为小柠檬而熟悉起来的，但是小柠檬性格大大咧咧，把何源意处成了哥们，如今她脱单也让应筱筱有些意外。她今天本想回家睡觉，但是想着这位仁兄失恋，还是本着对同学关爱来开导开导他。
“这样啊。”何源意点了点头，调侃道:“应医生，看来我们才是同病......”
“程遇临，这里！”
嘈杂的环境下听见了熟悉的人名，应筱筱下意识抬眸看向过道穿着黑色的风衣的背影。直到他落座到刚刚喊人的朋友身边，应筱筱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里面的衬衣整洁干净，外面套着黑色薄风衣，挺着笔直在腰杆，火锅店中薄雾环绕，露出的面容带着浅浅的笑意，迷雾幻境的星。
片刻，那双笑意的眸子撞入她的视线，应筱筱的神情有了片刻的变化。
程遇临的目光只是在应筱筱面前停留一秒，随后目光转向的旁边的朋友，听他们交谈。
就像人海茫茫的两个陌生人的意外对视，再平静地移开。
的确。
她对于他而言，确实不过是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应筱筱收回了视线，看着将火锅里最后一块鱼片夹走的何源意，语气平淡说:“谁和你同病相怜，莫不是你也要被你妈压去相亲了?”
“你又被阿姨催婚了？”何源意咬着鱼肉，调侃笑道：“应医生以前在班里也是收过情书，被表白送过玫瑰的，至今单身不会是心里有人吧？”
“你猜？”
何源意开始认真思索，说：“有没有心上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你很快就要有桃花了。”
应筱筱：？？？
看着对面疑惑的表情，何源意知晓她不知道，她极少知道院里的八卦，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们科徐医生喜欢你。”
“咳咳咳......”应筱筱涨红着脸呛到了，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谁？”
何源意突然文绉绉起来，“此事还要从多日前说起，那时夜黑风高的晚上，我刚刚下了夜班......”
应筱筱咬牙：“说！重！点！”
“嘭——”
“啊！！！”
不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二人视线转向动静处。
“儿子！儿子！”
“120！快打120！”
几乎是出于医生的本能，应筱筱和何源意停止了刚刚的聊天同时起身，一前一后的剥开人群穿了过去。
“让开，我们是医生。”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躺在狭窄的过道，路过的服务员不查被推倒，手中刚刚撤下的锅底砸到十几岁的高中生头上，少年捂着脑袋，鲜血流着，看着十分的吓人。
“应筱筱，你去看一下那学生。”
何源意对于突发病人的处理经验比她丰富，应筱筱应声去看被砸伤的高中生，地上的瓷砖地板因为红油变得湿滑，脚滑撞到小推车引起剧痛，应筱筱皱了一下眉头。
“全部散开，不要围在这里！”
“你别哭，回答我问题，他有没有心脏病！”
“回话，有没有心脏类的病史？”
应筱筱正在给被砸伤的高中生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昏迷的亲人在不停的哭泣，正在心肺复苏的何源意语气沉着冷静，在喧闹的火锅店极具威慑力，完全没有刚刚那随意的样子。
人声嘈杂，周围的群众开始散开在外围着。
“我替你。”
应筱筱安顿好学生，将刘海勾到耳后，转身去替何源意进行心肺复苏，他已经按了7分钟。何源意松手去开放气道吹了两次，应筱筱随即替上进行按压。
“滴嘟滴嘟——”
二人交替按压十多分钟，救护车声音越发清晰，救护车人员推着担架车奔来。
“上去!”
心脏骤停的患者被抬上担架车，何源意直接跨上了车跪在上面，手上按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
“转弯！”
应筱筱观察路况，在周围簇拥的人群再次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目光与她视线碰撞片刻，她视线收回看向不远处的救护车。
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的相遇后终将分离，过多的停留只会将心中的遗憾不断放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