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苑》小腰

2、第 2 章

　　罗怡蓉正坐在屋里看书，便见吉儿风风火火进来道：“娘子，陛下今日点了庄婕妤去乾清宫侍寝。”
　　吉儿素来是个活泼伶俐的急性子，对外又有分寸，罗怡蓉这些时日同她相处很是喜欢她。
　　罗怡蓉听见此话，头也不抬，只吩咐吉儿去把小炉子带过来，要煮茶来吃。
　　吉儿见此，不由得跺了跺脚，“娘子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呀？”
　　罗怡蓉总算是抬起来头：“早知道会是她，急什么？总会轮到我的。”
　　吉儿这才退下去取炉子了。
　　皇甫玘接连点了两日庄意柳侍奉，而后点了沈婕妤侍奉，想来接下来便该点云嫣然了，罗怡蓉正想着呢，便有内官前来传旨道是皇甫玘点了罗美人侍奉。
　　罗怡蓉连忙谢了内官，叫人包了荷包给他带走。
　　罗怡蓉对自己排在云嫣然之前感到颇为诧异，正不解之时，田柳便近前道，“今日云美人身边的奴婢杜鹃去坤宁宫禀报皇后，云美人得了风寒，现下说话嗓子都是哑的，不能侍奉陛下。”
　　罗怡蓉忙问道：“要紧吗？是谁去看的？”
　　田柳见罗美人如此在意，便回道：“是皇后叫章太医去诊的病，应当不要紧，章太医对换季时节之病很有心得，想来很快就会好的。”
　　罗怡蓉这才放下心来。
　　是夜，乾清宫。
　　罗怡蓉沐浴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浅粉色蔷薇花暗纹的寝衣，头上只戴了枝流苏珠钗便去往偏殿等待皇甫玘。
　　说来也怪，女儿家初为人妻，总是会有一些害羞的，罗怡蓉却并没有什么觉得可羞涩之处。
　　皇甫玘长久不至，罗怡蓉靠着床边，都有些昏昏欲睡，索性合眼浅眠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罗怡蓉忽然听得殿内有响动之声，蒙的睁开眼来，扭头便看见皇甫玘已经朝着自己走来。
　　于是，便连忙理好衣裙拜见。
　　皇甫玘坐到床边，笑道：“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正下堂来。李太白诚不欺朕，罗卿睡的可好？”
　　罗怡蓉听皇甫玘有心调笑，想来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开口：“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这殿里可没有凉风呢？怎么会睡的不好？”
　　皇甫玘听罗怡蓉这样回他，也不由得失笑，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罗怡蓉这才看清楚皇甫玘的样貌，只觉得唯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才可形容他，至于“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直到今日才见到了一个可与其完美契合而半点不过其实的男子，不由得面上发热，低头不敢再看。
　　皇甫玘见罗怡蓉面上之态，也不由得喉咙发紧，镇定声音问她：“看见朕，低头做什么？”
　　罗怡蓉不由得羞涩回道：“妾头一回见到真正玉树临风之人，为陛下荣光所摄，不敢再看。”
　　皇甫玘心中一紧，将她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咱们日后，还有得时日相处呢。”
　　而后，一室温存，满殿柔香。
　　次日一早，罗怡蓉梳洗完毕便早早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一进入坤宁宫，罗怡蓉便柔顺地向皇后行礼问安：“臣妾罗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皇后方才见到罗美人进来，便知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却不曾想竟美貌如此。
　　见她还算恭顺，也不再计较，淡声道：“起来吧。”
　　皇后又扭头看向兰惠妃：“咱们又多了一个新姐妹了，罗美人坐吧。”
　　罗怡蓉听从吩咐坐到庄意柳的下首去，向庄意柳递了个笑。
　　庄意柳见她如此，只当她是初次给皇后请安，心中不安，只是殿中嫔妃众多，且阶品又都在二人之上，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回了个笑安慰她。
　　殿中嫔妃又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话，皇后这才叫众人都散了。
　　坤宁宫散场后，罗怡蓉随着庄意柳一同回永和宫。
　　庄意柳这才找到空暇安慰罗怡蓉，“你莫怕，诸位娘娘其实都不是爱为难人的，你只管按着规矩走就好。”
　　罗怡蓉见庄意柳还记得安慰自己，心里一暖，“我明白。”
　　罗怡蓉想起之前，听田柳说云嫣然病了，便问起来，“庄姐姐，先前我听人说，云姐姐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不如我们挑个时候去瞧瞧云姐姐。”
　　庄意柳听见罗怡蓉说这话，很是惊讶，“嫣然病了？什么时候？”
　　罗怡蓉见庄意柳这样便知，云嫣然病了，并未在宫中传开，只怕知道的并不多，便告诉她，“昨儿个，内侍传旨，我随口问了一句，这才知道的，不如我们先去瞧瞧云姐姐。”
　　两人说着便向玉溪阁走去。
　　一进入玉溪阁，玉溪阁掌事钱秀湘便迎了出来，拜见庄意柳并罗怡蓉二人，而后才将二人引入内室。
　　云嫣然正坐在床上，仅着寝衣，身上披着秋日的披风，以此御寒，虽然病中憔悴，却也难掩美人之姿。
　　庄意柳格外在意云嫣然，还不待云嫣然解释什么，便急匆匆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进宫就病了，你可还好吗？”
　　云嫣然安慰她：“不过是小风寒罢了，晨起时咳嗽两声，有些起烧，秀湘立刻便为我请了太医，吃了药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罗怡蓉心下疑惑：“嫣然姐姐身子素来强健，怎么偏这时候病了？”
　　云嫣然听怡蓉关心她，颇有些不自在，垂下头去：“前天晚间下了一场雨，夜里便有些寒凉，秀湘嘱咐我加衣裳，我不肯，这才受了寒。”
　　庄意柳气她：“春秋最易风寒，旁的时候也就罢了，这样的时候你也不爱惜自己，有你难受的！”
　　云嫣然听意柳这样在意自己，也是心下一暖，又想起自己前日下雨时思念闺中母亲逢见雨天便带着自己姐妹廊下赏雨的时光，也是一叹：“姐姐莫怪，我只是想起我母亲，如今我已不在她身边，心下怅然罢了。”
　　庄意柳也心中伤感，“咱们在宫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见父母？”
　　罗怡蓉也是一怔：“是啊，我自入宫，母亲便要回到无极去了，两位姐姐思念家人，好歹家人同在京中，可我家人相隔千里，便是思念，连信也难传。”
　　云嫣然赶忙安慰她：“怡蓉妹妹如此伤心，倒是我的不是，好歹我们姐妹有幸入宫，也能相互扶持，彼此安慰不是。”
　　罗怡蓉也点点头，握住云嫣然伸过来的手。
　　庄意柳也将手搭上，紧紧交握。
　　快到晚膳时分，罗怡蓉正在听进宝讲些趣事儿，绿梅在身旁侍奉，也听得忍俊不禁。
　　恰在这时御前的五福来凝珠阁请罗美人同去御前用晚膳。
　　怡蓉请人给了赏，便带着绿梅去了乾清宫。
　　方一进去，便见皇甫玘在膳桌前等着，罗怡蓉不由得心里一跳，连忙请安：“臣妾参加陛下，陛下圣安。”
　　皇甫玘也伸手去扶罗怡蓉，与她一同入座用膳。
　　罗怡蓉正想着要怎样侍膳，便见梁大伴上前执筷布膳，扭头又见皇甫玘看着自己，眼含笑意，心知方才他必是知道自己想法了，不由得脸上发烫。
　　皇甫玘见此，更觉有趣，将罗怡蓉揽入怀中：“爱妃可要好好跟梁心诚学学，日后好亲自动手，为朕布膳才好。”
　　罗怡蓉见她如此促狭，不由嗔道：“陛下怎么取笑臣妾。”
　　又见梁大伴依然布好了膳，罗怡蓉便起身冲着梁大伴福了一礼，“谢谢梁大伴教我！”
　　惊得梁大伴连忙避开，口称不敢，皇甫玘在一旁哈哈大笑。
　　待晚膳过后，罗怡蓉自然被留在了乾清宫。
　　次日去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前，罗怡蓉特地寻了间隙向梁大伴致歉：“昨日是我唐突了大伴，心中不安，特来给大伴赔个礼，还望大伴不要见怪。”
　　梁大伴再次避让：“罗美人是主上的妃嫔，向我请教，奴婢荣幸还来不及呢。”
　　罗怡蓉又道：“日后我若是侍奉陛下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大伴不吝赐教。”
　　梁大伴见罗美人如此诚恳伶俐，陛下又颇为喜爱，来日只怕是有福之人，愈发恭敬，只道：“罗美人进可来问我便是。”
　　今日，罗怡蓉又到坤宁宫请安之时，便觉出了不同，庄意柳姐姐还好，只是沈婕妤见到自己颇为不忿，等罗怡蓉一落了座，便立刻开口：“庄姐姐你瞧，这什么破落户，也能同姐姐一样得陛下看重，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罗怡蓉心下诧异，原以为沈婕妤侯府贵女出身，什么也都见过了，怎么如此沉不住气，高位妃嫔尚未开口，她就急匆匆跳了出来，还扯上庄意柳姐姐。
　　不过罗怡蓉也明白绝不能认了狐媚手段这样的话，于是含笑回她：“臣妾不过是仔细恭敬侍奉陛下罢了，或许是陛下觉得臣妾恭敬待上，故而有所关注。”
　　沈婕妤听罗怡蓉服软，哼了一声：“你这样的出身，小门小户的，也就只能恭敬了。”
　　诸位妃嫔听沈婕妤如此愚钝，都诧异不已，新人里侍奉陛下的只有三人，唯独沈婕妤陛下只召了她一次，罗美人恭敬、庄婕妤恭敬，唯独沈婕妤不敬上位，这她也听不懂吗？
　　兰惠妃见沈婕妤蠢成这幅模样，实在丢人，也不知她家里是怎么教养的，“沈婕妤真是好教养啊，也不知在家中读书吗？”
　　沈婕妤见惠妃娘娘夸赞，同为勋贵出身，也不禁喜上眉梢，“我家中自是好家教，臣妾在家时也是跟着哥哥一起读书的，惠妃娘娘也是勋贵出身，想必是知道的。”
　　兰惠妃也实在被她蠢的无话可说，“蠢材！”
　　众妃嫔都在递着眼色，世上怎么有这样听不懂话的人，亏她上来就想给人安一个狐媚罪名，还扯上庄婕妤，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