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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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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组的那天,洛一诚在海市机场接秦冉的机。
已入冬,秦冉为了应付接机记者的拍照,仍是一身紧身的潮牌。在显露她好身材的同时,也美丽冻人。
洛一诚接她进车时,下意识将西装外套褪下搭在了她的肩头。
原本被机场外寒风冻得一激灵的秦冉周身顿时被温暖包裹,不熟悉的男士荷尔蒙将其环绕,她明白他只是顺手为之,心里却格外不自在。
坐在温暖的车厢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换上自己的外套。
洛一诚的超跑行驶过流经海市唯一的内江时,她突然就很想下去走一走。
洛一诚依着她,两人一齐下车到江边散步。
初冬的江边,夜风凛冽,城市的霓虹倒影在江水里,像揉碎的星河,寒冷也使人头脑格外清醒。
散步的空档,洛一诚将近来赵诺山的动向尽数告知了秦冉。
“哈哈,真的四个孩子一个都不是他的吗?真是太好笑了。”
“可能有一两个是亲生的吧。”
洛一诚撇着嘴调侃道,晚风吹乱他的鬓角,将他深邃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难道是你的手笔?”
秦冉扬起头反问道,小巧的脸蛋将满江星河都衬得黯淡无光。
“不像吗?”
洛一诚以反问代替默认。
他向来深谙人性,像赵诺山这种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狠辣之人,习惯掌握绝对主动权,被背叛,怕是令他比死还难受。
“你还真是会折腾人。”
秦冉转头望向江水,嗓音却暗淡下来。
不知为何,即使罪魁祸首赵诺山受到惩罚,她的内心的郁结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有点失望?”
洛一诚似乎总有看穿心事的能力,他就着夜风燃起一支烟。
秦冉没有作答,只与他一同立在江边。
许久,他才缓缓说出一句话。
“复仇比原谅简单,人们总是要在失去后要做些什么事去填补内心的空虚,可那些失去的,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来了。”
秦冉知道他在想应橙。
她也应该想应橙与父母的,可堇文的脸却老是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眼前。
复仇比原谅简单。
她大概只会做简单的事情,永远都学不会原谅。
而她身边的洛一诚,脑海里除了应橙,却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模样。
这个曾被他鄙夷、拒绝、嫌弃、蹂/躏、粗暴对待过的女人,他竟在她毫不犹豫离去后,心里产产生了别样的波动。
他将这些情感归类为愧疚。
毕竟她曾真心喜欢过他。
两个月了,没有她经常在眼前晃悠,他竟有些怀念她皮肤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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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诺山终审那天,秦冉与洛一诚专程赶去旁听。
看着审判席上赵诺山圆滚滚的身材佝腰塌背地缩着,整个人毫无生气,秦冉的心里竟泛不起一丝波澜,反而目光却一直被坐在首排堇文的背影所吸引。
他脊背笔挺,玄色的西服大衣衣领规整而妥帖,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气场矜贵而沉稳,即使坐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也能一眼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对他抱有怎样的情愫。
她应该恨他,他是她定下报复的目标之一,可每每想到他,她的心里却无端生出许多温暖来。
他会在冬天里细心揉搓她冻红的手指;他递给她的每一杯水都是有温度的;他略高的体温抱起来总像一个火炉,能温暖她一整夜;只要他在,她就感觉无端的安心。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十年前对她百般算计与谋害,甚至亲手毁了她的人生。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用力记住此刻的心痛。
平静后的秦冉,在这次庭审里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Lynn,她竟然是证人之一。
回想到她之前与赵诺山的纠葛,估摸也能猜个大概。
无非是她在做赵诺山情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意在搜集他犯罪的证据,也难怪当年赵诺山使出杀手锏。
Lynn比她预想中的还要聪明与勇敢。
最后,审判长当众宣布赵诺山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缓期才两年,真是便宜他的。”
身旁的洛一诚小声嘀咕,望向赵诺山的眼神里带着狠。
听到他这么说,秦冉便知道一旦赵诺山迈进监狱,等待他的将是比地狱更残酷的折磨。
庭审结束,秦冉与洛一诚顺着人流而出,走到一半,她才发现她竟落下了手提包。
两人一齐返回去拿,谁知刚转身便与一同离去的堇文与Lynn撞了个正着。
Lynn还是如往常般容光焕发,堇文却憔悴了不少,眼底有淡淡的鸦青色。
“秦小姐,洛先生。”
Lynn率先打着招呼,望向秦冉的目光带着惊艳。
“Lynn,堇总。”
秦冉绽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大方回应。
听到她的称呼,堇文的眉头微不可微地皱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常,保持着一贯的高冷,颔首致敬。
就像是普通朋友般。
虽然意识到堇文与秦冉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Lynn仍热情地与她寒暄了两句,四人方才散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冉笑容璀璨脸庞瞬间垮了下去。
连洛一诚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随口调侃道。
“曾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如今说离婚头也不回,还真是洒脱。”
秦冉苍白面色的掩盖下,除了被忽视的愤怒与失落,竟没由来生出一种恐慌感。
像是失了圣宠的妃子、夺了兵权的将军与丢了王位的世子,一旦他对她不在在乎,她唯一对他的牵制也便失去了。
“也对,你跟整个维瑞比,兴许在文哥心里真还就差点意思。”
洛一诚的话向来一针见血。
像什么美人易得,江山难再、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糟糠难相守的例子,他已经看了太多。
堇文再爱秦冉,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权与利永远是一个男人的终极追求。
“我不信。”
秦冉语气坚决,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又或者话一出口,她便失了底气,空荡荡的,只剩一幅倔强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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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Lynn跟着堇文上了回公司的商务车。
一路上堇文的气场都很压抑,上车后他先是想闭目养神,却又左右无法安神,只得将视线转向窗外。
“秦冉今天看起来起色不错。”
知道堇文心情不好,Lynn小心翼翼地找着话题。
“嗯。”
堇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敷衍至极。
“你们真的决定离婚了吗?”
Lynn很少过问堇文的私事,这次她是着实觉得可惜。
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人。
堇文没回头,一声不响地望着窗外,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车窗将他本就憔悴的脸庞映衬得愈发凝重。
“你们要是只是单纯地因为父母辈的恩怨就分开,真是太不值当了。”
Lynn望着堇文轮廓分明的侧脸,有些语重心长。
“我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与感受,所以理解她。”
堇文垂下眸淡淡道。
秦冉现在的角色又何尝不是十年前的堇文。
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那种爱而不得的心碎、那种发自肺腑的愧疚、那种整个人被撕扯成两半的痛苦,每每想到仍令他心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她的身影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明明每一个转身他都能与她相拥、明明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与她坦诚心意。
可理智清醒时,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硬着心肠步步为营。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无畏当下的艰难贫苦与卑微出身,他的才智与能力足以让他匹配上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独独与秦志明的子女无缘。
可恰巧命运就是如此半百捉弄地让他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人。
正因为他爱秦冉,年过境迁,仍旧深爱。
所以更舍不得她去经历这份苦楚。
堇文继续将头转向窗外,绚丽的晚霞落了他一脸。
“我只想让她幸福。”
堇文刻意隐去了下半句:如果这份幸福里没有我,那他退出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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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法院里的擦肩而过,秦冉开始染上烟瘾。
除却舞台上的光鲜亮丽、笑脸迎人,她私下总是烟不离手。
每每想到那个每次轻而易举将她拉入泥潭的人竟可以如此洒脱得放下。
这十年,她像极了一个小丑。
这种厌恶的情绪甚至延伸到痛恨自己,明明遭遇了家破人亡的心碎,她怎么能、又怎么可以再次重蹈覆辙。
然而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能很清晰地感觉自己仍旧爱他。
所以才会对他不再在乎后变得如此狂躁,她对他的本质竟不过是一个垂爱的小孩。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要变得强大,要变得独立,要变回当初那个被所有人仰望的秦冉,只有在她拥有绝对的实力后,才能对他施以报复。
这段时间她日夜不断地接广告与短剧,加大在公众曝光的时间,参加酒会的频率也增多不少。
她不介意为了复仇傍上一颗大树。
只是她必须先与堇文划清界限,维瑞的老板娘可不是好惹的,没人愿意惹得一身骚。
不久,堇文的秘书便打来电话约谈他们的离婚事宜。
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