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还在烟雨时节 ...
-
那一年，还是南方梅雨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户，栏杆，屋檐上，分出了细细的支流，一滴一滴打进泥土。雨后花园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让心觉得暖暖得似要化了开来。我的心上人，偏偏让我遇见你。
人人都知道，江南卓家出了个赛男儿的卓言言，在家中备受宠爱，连卓家公子都只能眼巴巴地嫉妒。话说，这卓家乃是江南名门大户，卓老爷的正室夫人更是当今皇后的结义姐妹，淳一武馆的当家淳如男。有个如此强悍的夫人，江湖上人人谈起卓老爷都是一脸怜悯，虽说淳如男的美貌江湖公认，但彪悍更是宇宙无敌，犯不着讨个老婆把命都搭上。但渐渐来卓家做客的人多了，发现卓夫人那是一股清清泉水，柔啊，才明白那彪悍都是对外人，卓夫人这么多年在外为夫分忧，在内相夫教子，着实是个贤妻。于是，刚开始传这卓家二小姐是个赛男儿时，多数人是不信的，可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中，去卓家的人多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出来便个个大叹一声，“多水灵的人儿哦，可惜了，可惜了！”，我的名声彻底毁了。
年近十八，仍是黄花一朵，无人问津，我也乐得逍遥，干脆出门扮作男儿身找上几个弟兄。没事逛逛青楼，喝喝小酒，打打小架，当然，按照小说里潇洒俊美的公子形象，偶尔也会打抱不平一小下，那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我一副风流公子打扮，摇着扇子，轻甩发带，挑逗地用食指划过她如光滑的额头，将发丝牵到耳后，眯着眼凑近道：“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林姑娘，不如依了我吧？”
面前的美人脸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一只手却攥住了我的衣角，“公子，我......”
一旁的大汉急了，急得青筋爆粗，跳起来道：“你敢！俺讨来的小娘子你这黄毛小子休想碰。”
我心中无比鄙视他，他家里正室夫人还挺着大肚子，这就找了小娘子。起码我在生理上还是个女人，得帮着女人！搂着美人的香肩，我收扇直指那大汉的鼻子，“告诉你，孙元，我还就碰了，这美人给你甚是可惜。”
“可，可我喜欢她！”大汉还真情告白了，“您，您就将他还给我吧！”
“不行，有本事自己来抢啊！”我对自己的武艺是很有信心的，自学成，从没被人打败过。阿爹阿娘曾讨论过，为什么他们二丫头天资会如此聪颖，答案是基因好。为了世间可以多几个神童，于是乎，掐着日子又制造了一个，一个妹妹。
看来那孙元还是真喜欢这美人，大掌一劈就要过来抢，我顺势轻轻一偏，他便落了空，摔了个狗吃屎。也来不及起身，又一脚踢来。这全没有套路的几招真是傻得让人想笑，很容易就将他压制住，正要一脚踩上，却生生被一只酒杯给打了。
还有人敢出手制止我，这倒新鲜。抬眼望去，是个清秀少年，不过和我一般大小，一身灰色衣裳都被他穿得好看了。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他这般倒有些江湖大侠的味道，可惜是个还青涩的大侠。
我重新立好，微笑瞧着他。那大汉见有人帮忙，急忙起身跑到那少年身后巴结，“大侠，大侠，他，他抢我娘子，我和娘子早就定亲，明日就过门了，可，可他贪图美色，却要来抢！”
少年听了，头仰得更高，说得义正言辞：“好色之徒！让我来收拾你！”
我差点喷出血来，若他知道他面前被他骂作好色之徒的是个女的，不知作何感想。
既然他要做好人，我就做个好色之徒陪他练练手。
这少年的武功在我遇到的同龄人中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因我用着扇子，他却是徒手接招，腰间的剑也不拔，心里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便也将扇子扔了，与他继续缠斗。
他步步逼近，手中更是不含糊，一套拳耍得越来越快。他将我逼到墙角，自信一笑，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可他却不知自己的胳膊正面临着折断的危险。逆寒掌最适合近距离时攻击，对手想要给你多大的伤害，逆寒掌便可瞬间化了这力，并由施掌人的掌风将这伤害附加在对手身上。
我邪恶一笑，你自己糊里糊涂要做好人，话没说几句便动手，让你吃吃苦头。
手心一转，凝聚内力便要打过去，这少年却被人拉了回去，另一人接了我的掌。几招过后便抓住我手腕扭到身后，一手抓住我的肩让我动弹不得，我比他矮，正好用后脑勺去撞他，他竟然闪开了。我气得龇牙咧嘴，被他握住的手反抓住他，转身一脚，他又躲开。
不愿与我再斗，便退到一边，抱拳道，“这位少年，家弟年幼，江湖历练少，不能明辨......”他还未说完，我却又迎了上去，要继续与他比拼。年幼，还不是和我一般大小，那大汉随便说几句就信也未免太傻了。孙元是本地出了名的花心，看上哪家姑娘时倒是用情专一，只宠一个，可不过半年便没了兴趣。再加上正室夫人的压力，很快就会休了小妾，不然这美人怎么才会是第二房。
我与他纠缠也不全是因为生气，在这江南安逸的小城，很少遇到高手。如今撞到，定要与他比比。
少年听自己被说成是年幼，在一旁叫道：“哥，分明是他贪图美色！”
“闭嘴！”他喝道，与我交手步步退让，不愿伤我，终是想要尽快结束这打斗。踢起我扔掉的扇子，还给了我，我其实早就有感觉，他应对我很是轻松。根本不把我的进攻放在心上，只是随意与我过过招而已。在我觉得万分紧要的时刻，却安心去捡扇子。
我确实输了，要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我卓言言太小家子气了，便停了下来。
“你是谁？”我问道，等静静站定，我才发现这人有多俊美，一身宝蓝色暗纹长衫，眼睛深邃明亮，挺挺的鼻子，小麦色皮肤。一时鬼迷心窍，脱口便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看到那人剑眉一挑，微微笑了，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得咳了两声，挺直腰板，却又被那风淡云轻的笑搞糊涂了。
他也不在意，只向我道了歉，又训了那少年，便要走。
我心中着急，连姓名都还没问道，却被那两眼水汪汪的美人拉着不好发作，眼睁睁看着他冒雨走了。只留下淡淡的甘松香萦绕鼻尖，有些苦，有些清凉。
那大汉见我身手不错，也知道再和我斗肯定吃亏，便气馁地走了。我将那美人送回家，给了她顺路买的发簪做信物，若是以后自己或别人遇到类似的事情，便可以凭此来卓家找我。
哎，老天怎么能这么折磨人呢！我这只老黄花好容易看到个美男，一眨眼就没了。
恹恹回去了，天气不好，一连几天都没出去。
“二丫头！”娘风风火火得跑来，一脸兴奋，“不得了啦，几天没出去闹，你爹和我可是不信，这屋里怕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我撅起嘴不理她。
“哟，就是这扇子啊！我瞧瞧！”
我可不给，藏了背后，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就，就是前几天才让贺先生题字的扇子，没什么！”只是盯着扇子一会儿，难不成这样也能看出来？“你那老来子肚子饿了，快喂奶去！”
终于，她面露凶色，“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跟娘亲说话的，找打！”
第二天上课我便知道娘亲意会到了什么，以至于我一堂课上得无语至极。
我才坐定，贺先生便脸红红得站到了我跟前，“小姐，贺某一直觉得自己无德无才，又年长小姐近六岁，对小姐歆慕已久却始终不敢言明。昨日，昨日夫人与我提及小姐，贺某才醒悟过来，世俗眼光都是不重要的。小姐！”他猛得一叫，吓得我回缩了一尺，瞪圆眼睛看着他，他竟跪了下来。“我要与你成亲！”
我心中直呼，造孽啊！忙扶起他，道：“贺先生，你给我写的那扇子我确实喜爱，那是老师给学生的礼物，母亲她定是误会了，竟去逼你娶我！放心，没事的。”很明显，我不是他喜欢的型，他这样的男子，定要找个才德兼具的贤良女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还在烟雨时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