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17、高岭之花的陨落

　　从工作室出来后，俞起南拿走苏妄的车钥匙去开车。
　　苏妄紧张到手心全是汗，坐上副驾位直接瘫在椅背上，本以为刚刚那个方鹤青就是俞起南要追的人，可一问出口就被否认了。

　　“不是回家的方向？”车开出一段路后，苏
　　妄问。
　　“我们过去俞恙西那边吃晚餐。”俞起南眼睛一直紧盯跟在后头的车，试图甩开，但这辆小破车哪里是玛莎拉蒂的对手。
　　在等红灯时，方鹤青的车停靠在一旁，摇下车窗，摘下墨镜冲俞起南抛媚？眼？

　　苏妄一脸问号，很明显的这两人有点感情纠葛？但再一看俞起南黑着一张脸，好像纠葛不简单？
　　到了俞恙西上班的餐厅，一下车，方鹤青跟了上来，挤进苏妄和俞起南中间。

　　这人特骚气浮夸，一进餐厅，声音嘹亮地对服务员说：“清场吧，单都记我帐上。”
　　服务员犹豫地看向俞起南，俞起南只冷眼说句：“他发神经，不用理他。”
　　然后带着苏妄找了个位置坐下。

　　方鹤青也坐了过来，拿走菜单又一句：“就点你们这里最贵的菜，全都要！”
　　“让厨师长安排就行，”俞起南下巴朝方鹤青抬了抬，“不包括他。”

　　服务员收了菜单走后，方鹤青更放肆了，完全无视苏妄的存在，撑着下巴两只眼睛直接挂在俞起南身上，也不讲话，就是一直冲着人眨眼放电。

　　俞起南的语气转换很快，对苏妄温和地说：“小汪，你先自己待会儿，我出去一下。”
　　再瞬间拉黑脸跟方鹤青说：“跟我出来。”

　　苏妄站起身，等两人的身影离开了餐厅才坐下。
　　心里提着一口气始终不上不下的，在他看来俞起南和那个方鹤青的关系挺暧昧的。
　　也许是因为昨晚才和俞起南发生过那样的事，心下羞愧，也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这种骗人把戏去追人，工作室出来后苏妄就一直不太痛快，完全没劲陪俞起南演什么情侣。
　　他从刚刚就在心里祈祷不是这个人，俞起南要追的千万别是这个人。

　　闷着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群里刚好推了方鹤青的微博过来。
　　徐刊说方鹤青挺火的，浮夸做派的知名小开。
　　点进微博一目了然，纸醉金迷高调奢华的画风。
　　，豪车名表，嵌钻的甜点，金碧辉煌的房子，俏丽的女朋友……
　　女的？

　　苏妄点开一张方鹤青和女生接吻的照片看了看……是直男啊？
　　再往下刷，有连续几条定位在波士顿的微博。
　　波士顿？

　　那几条微博的日期刚好是苏妄在波士顿比赛那几天，而那几天俞起南也在波士顿并且准备跟喜欢很久的人表白。
　　同时出现在异国城市的概率能有多大？

　　再想想前面和方鹤青握手，那人故意加重力道，在说‘俞总公司的人’的时候还特意一字一顿，简直浑身敌意。

　　苏妄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心想，所以俞起南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人？浮夸得要命，还是直男，还不是单身，那现在他们的关系是怎么回事？闹翻了？俞起南不喜欢他了？方鹤青黏上来了？

　　事实跟苏妄的脑内理解肯定是有偏差。
　　方鹤青肯定是钢铁直的，俞起南肯定对他没那个意思的。
　　方鹤青顶多是个带资进组的戏精？
　　或者戏霸。

　　当初俞起南问他表白应该做些什么，结果方鹤青直接打飞的冲到波士顿献计。
　　后来还没表白就出了事，俞起南当时的情绪很糟糕，没有想过后路直接撒了个谎骗苏妄跟自己结婚，那张结婚证还是方鹤青花钱找人办下来的。

　　□□的条件是，俞起南给他在酒店安了个闲差。
　　这个大半个月来方鹤青没少抓着俞起南问后续。
　　今天过来一看，嘿，你们怎么还这么不熟，然后死乞白赖要给自己安排一个情敌出场的角色。
　　美曰：妒忌才能启发自我内心。

　　方鹤青如果见识到苏妄的脑补能力……嗯，他俩应该能玩得来。

　　俞起南并不想把事情搞复杂，所以一直黑着脸不配合方鹤青。
　　把方鹤青轰走之后，俞起南回到位置上，前菜已经上了。

　　一回来，俞起南就先解释：“方鹤青是我的初中同学，只是
　　关系还不错的老同学而已，他刚发的神经不用当回事。”

　　话是这么说，苏妄可不这么想，心里叹息，怪不得俞大老板情绪经常不稳定，喜欢这么个人也是够呛……

　　餐厅烛光涟漪，一杯雪莉酒的渲染，苏妄越看越觉得我们俞大老板多好的人啊，哪哪都好，怎么就死心眼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浮夸男了，比自己的眼光还差！
　　越看就越心疼。

　　主菜是厨师亲自送上来的，厨师正是俞恙西。
　　苏妄一见到人就想站起来打招呼，立马被俞起南拉住了手。

　　“嘘，”俞起南在苏妄耳边轻声说：“俞恙西不让人知道她是靠老板的关系进餐厅工作。”
　　苏妄点点头，憋着笑看俞恙西正正经经地为他们介绍主菜。

　　俞恙西走的时候还特地小声交代一句，“我九点半下班，等我。”
　　“你姐好可爱！”苏妄在尝了一口那道精致的主菜后，想了想谨慎地又问，“你们关系是真的好吧？”

　　俞起南乍一下还没能理解到这问题的意思，“关系真的好，小时候父母不管我们，她还曾经穿我妈的衣服去给我开家长会。”

　　苏妄本来想笑，愣了一下又开始心疼了，多好看的姐弟俩啊怎么就爹不疼妈不爱的。
　　但这时候也不适合太惆怅，苏妄又说： “那我多夸几句。她长得好看，做菜也好吃，性格又好，简直完美女神！”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可能就会想收回夸她的话了。”说话的时候，俞起南把苏妄面前空了的汤盘移开，给他添了添水，又把自己盘子里苏妄喜欢的虾舀过去给他，照顾得非常周到。

　　“什么事？”苏妄接受周到照顾的同时，也会分享一块自己的主菜过去给俞起南，看着他试吃问他味道怎么样，再递上餐巾等着给他。
　　苏妄心说：我们真像情侣，但……
　　这演给谁看呢？

　　苏妄分了神，又听见俞起南说：“她住的公寓浴室水道管坏了，在整修，估计三四天的时间。也有别的房子可以住，但是俞恙西说想去我那儿住，我没有拒绝。”

　　苏妄先是眼睛一亮说，“我可以让她教我做浓汤和烤虾！”
　　顿了一下，诧异了，“不对，我，我们怎么办，要她在面前演情侣吗？我要睡在三楼？”

　　“不过我后天开始要出差一星期，所以还好，我们只需要挤两晚。”俞起南喝了口苏打水，笑得玩味，再补充道，“今晚如果你还有精力想做什么的话，我也可以奉陪。”

　　苏妄脸皮薄，经不起这玩笑，瞪了眼俞起南，又问：“你去哪出差？”
　　“离岛。有个项目在那边。”俞起南回答他。

　　苏妄想起上次在俞起南父母家吃饭，饭桌上聊的好像就是这个，便问：“要盖度假村？”
　　“是。预计明年年中落成，你要是有兴趣到时候我带你住一段？”像是就着餐食随口而出的话，其实藏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苏妄想也没想就说，“好啊。我听说那边海鲜好吃。”

　　之后离开餐厅，把车停到隔了一条街的地方，等俞恙西下班的时间里，两人就在附近街道散步闲逛。

　　夏末初秋的夜晚，微风沁人心脾。
　　他们能聊的话题其实很多，咖啡、红酒、电影、刚才餐厅里的某一首歌、路过的某一家店……跳跃的聊天内容填满了时间。

　　俞起南还告诉苏妄，下午刘寒山过来找他是说想借餐厅安排求婚。
　　“求婚？”
　　“是。在下个月他们周年纪念日那天，”俞起南停了下来提醒道：“你别明天就憋不住去告诉宋宋。”

　　苏妄正掏手机的手一顿：“我现在就想告诉宋宋，守了个把咖啡当命的老男人多少年了终于守出花来了。”

　　“给人一个惊喜，没有你这么破坏情调的。”俞起南说着把苏妄的手机塞了回去。
　　“也是。”苏妄又问：“在你们餐厅求婚，包场吗？要花多少钱？”

　　“包场。我答应你师父，免费借给他。”
　　“免费？”苏妄差点叫了出来，“我师父只是喜欢哭穷，他不穷。那么高消费的地方就免费借了，你还不亏大发了！”
　　“不亏。没事。”
　　“您真大方。”
　　“你要是想求婚的时候，也可以免费借给你。”俞起南说。

　　苏妄愣了一下，关联到求婚的画风，没有想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倒是先想到以前了，想到了就不经大脑地讲了出来，“我以前想得很简单，可以一直单方面喜欢睿森，可以一辈子都单着过日子。但是在你给我那张结婚证、还有帮我戴戒指，那时候突然觉得生活好像要有些期待会更好一点，对感情的期待……就，可能从那时候开始心里隐约的有了不想继续吊那棵树的念头……我在说什么？”

　　“你的想法挺好的。”俞起南揉了两下苏妄的脑袋，“长大了。爸爸很欣慰。”
　　苏妄：“……”

　　苏妄这个人理解能力比较多面，脑洞多，反射幅度也很长。
　　比如……
　　回去后，俞恙西一直待在二楼客厅打PSP，等了很久苏妄也找不到回自己房间的机会，最后只能去三楼借俞起南的睡衣。
　　洗完了澡，穿了偏大一号的衣服裤子，和俞起南谦让了一番，最后敞开来讲————

　　睡都睡过了。
　　哪个地方没碰过。
　　那么大一张床。
　　都是男的。
　　————怎么就不能睡一起。

　　然后躺上了，关了灯，道了晚安，闭上眼，想了想，苏妄倏忽清醒。

　　“俞总，我们为什么要在你姐面前演情侣？”
　　问完听到旁边慢悠悠地回答：“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苏妄蹭了起来，打开灯，满脸质问。
　　俞起南看着面前这张怒目圆睁的脸，忍不住发笑，“俞恙西一大把年纪了，哄她开心一下。”
　　“一大把年纪？哄她开心？”苏妄突然就生不来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俞起南说：“她有抑郁症，自杀过三次。我也是到她最后一次差点救不回来才知道的。这两年送她去法国调养身体，她在那边学了法餐，当了厨师，到现在心态看起来好了很多。我对父母做的事她都知道，她一直很担心我也会有抑郁，所以，在她面前演情侣只是想让她看到我过得很好。”

　　“但是……”苏妄有些犹豫，“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爹不疼妈不爱，姐姐抑郁，报复了爸妈自己又过不了负罪感这一关，还偏偏看上了个有女朋友的浮夸男，苏妄眼里的俞起南已经从家财万贯的高岭之花变成了惹人心疼的小可怜。

　　俞起南不知道自己的坦诚被苏妄脑补成这样？他笑了笑说我很好的时候，是真的知道自己很好。

　　苏妄也不知道这一晚当他睡着睡着睡到俞起南怀里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