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挚凡

5、情生

　　李沧救治了一日一夜，终是从鬼门关里抢了人出来。 叶絮怎么也忘记不了，一路上，她以为应该是她处处照顾保护苏瑕，可苏瑕总在不经意间，为她考虑着，漫天箭雨设下，她想，她要将命送在了这里，可那个看似柔弱易碎的男子，结结实实地为她挡下了那一箭。 很多很多年，一直是她在保护别人，原来被人维护的感觉，是那样温暖，那样让人渴求。 冬日的夜漆黑的紧，苏瑕还卧在榻上静静睡着，叶絮那样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下去。 即便万劫不复，她也甘于沦陷，甘之如饴，她想跟他在一起，想一辈子守护眼前的人，或许从孤身挡箭的那刻，或许是去朔国一路上的陪伴与照顾，或许更早，从初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这一次，反客为主的人，是苏瑕，叶絮心下惊诧道：“你何时醒来的，我去叫大夫。” 苏瑕压低了嗓音道：“别去，我没什么事，再说，不是你先撩拨我的吗？” 叶絮被他弄得羞红了脸颊：“我……别欺负人。” “是谁欺负谁啊将军？” 二人沉默片刻，苏瑕还结结实实地压在叶絮的身上，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道：“叶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们相识时间短的很，短到连彼此了解，互相熟知的时间都不够，可是，他想拥有她，她也想与他在一起。 叶絮声音压得比苏瑕还要低三分，声如蚊呐，似乎只有苏瑕才听得见：“我愿意。” 苏瑕，我愿意与你在一起。 苏瑕不再克制，叶絮也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凉州的夜冰冷刺骨，可是他们却在彼此温暖，进入着对方，逐渐沉浸，慢慢沉醉。 天大亮得十分早，苏瑕苏醒时，叶絮已不在卧榻之上，叶絮与苏瑕不同，从军多年，叶絮总能早早清醒，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叶絮端了些膳食进来，还有一碗深黑的苦药，苏瑕不劳叶絮替他操喝药的心，总是一饮而尽，叶絮玩笑道：“救你时我便想问你，莫非你是天上的药神转世，怎么对喝药一点抗拒都没有？” “药是富贵人家的好东西，我幼时喝不到，但又怕死得紧，因此长大以后能喝得起药，珍惜得很。” 叶絮知晓牵动了苏瑕的伤处，不再多提。倒是苏瑕问道：“援军之事可有消息了？” “我们拖住了朔军的脚步，我已然派了桓越去接应援军，相信一定会在朔军赶来之前到达的。” “桓越可靠吗？” “可靠，他与我从小一同长大，是我爹生前最信任的下属。” 苏瑕生了调侃她的心思，有些不悦道：“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叶絮见他这般模样，心下却窃喜得紧：“这屋子里怎么一股酸味呢，原来是某人吃醋了。” 苏瑕一把拉过她的手，认真道：“阿絮，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在，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暂时放不下凉州城，我愿意陪你一起等，可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守着一方小院，过舒心随性的日子，自我出生起，我从来，从来都没享受过这种感觉，你愿意，愿意吗？” 苏瑕此一问，牵动了叶絮心事，将军的责任，在家，在国，在万千子民，和苏瑕放纵，已然是她所能做出的，最任性的事情，她也想与苏瑕长相厮守，生死不离，可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放弃她的信仰。 “苏瑕，我想同你在一起，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想，可是，我是凉州城的将军，我天生，就离不开这里的。” 苏瑕缓缓放开了她的手，面上仍挂着笑颜，道：“我知道了。” 本该是和睦愉悦的早上，却被叶絮此言弄得不大痛快，叶絮知道她和苏瑕都需要冷静，便不再多做停留。 这一日，苏瑕出了凉州城，去见唐铮。 “这不是苏公子吗？怎么，如今良心发现，想做大渝的子民了？” 唐铮语气带着嘲讽，苏瑕不做理会，只是道：“你既放信号引我过来，便别多说废话。” 唐铮转头狠狠地给了苏瑕一拳：“苏瑕，你好大的胆子，连我朔国的粮草都敢碰。” 苏瑕强忍疼痛，道：“那你呢？你叫我去刺杀吕仲山，不一样是想要我的命吗？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