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屑 第四炉香》来素

8、第七章 坐看云起

　　我点点头，这是明显要置秦军于死地了，忙又问道，“你大哥？你们一起来参军的吗？他现在在哪？”
　　“我把他送进了病营，现在正躺着。我十岁便和他跟着白庶长打天下了，没想到..”未待说完，眼泪已下。“赵大哥，你先别哭，我略微懂一些医术，不如...”
　　“你懂医术？！”他一脸惊喜，跳起来握住我的手。
　　我笑了，扯出自己的手说道，“你别担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他低头看着我抽出的手，呐呐道，“太好了，姑娘这么说真是狭义心肠，也许我大哥能逃过一劫，我这就带你去看他！”

　　说着，我们便来到西面靠左边的一个帐篷。屋内弥散着浓重的腥臭味，我抑制住欲呕的冲动，环视一看，约有三十多个病患，都是口吐白沫，看着虚软无力。赵猛虎跳过几个人，领我到最里面，
　　“这便是我哥了。”
　　这人身材魁梧，但面色暗黄，身边一大堆污物。
　　我低下身把脉，脉迟而重，的确是中毒症状。
　　“大哥，这位姑娘会医术，我带她来给你看看这病。”
　　病患朝我微弱点点头，我问道，“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想要吐，浑身也没什么力气。。”他勉力抬头道。
　　我细一看，瞳孔比正常人大了约两倍，环视一看，周围人竟都是这个症状。我想了想，起身对赵猛虎说道，“赵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今天的早膳？”
　　他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贼子在饭里下毒!我这便带你去。”
　　来到最南边的伙食区，赵猛虎找到了厨师，那人指着几锅食物说：
　　“这就是了。”
　　“平日便是这么少吗？”我皱眉。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吃完，这一帮汉子吃起东西来如狼似虎，个个能吃着呢。。”厨师唠叨着，赵猛虎一旁紧张地看着我。
　　我朝锅内一看，一锅汤水，两锅粗粮。我用勺子舀起那汤水细微一看，一股淡淡的苦味，汤中有细小的褐色粉末，我挑出那粉末一尝，满口苦味，还很麻舌，有淡淡烟草味，我心中逐渐明了，笑道，
　　“大哥，我大概知道了，这是一种山药，叫华山参，本身是无毒的，但万物讲究于量，如果服用过量便极易中毒了，我现在给你说些草药，军中虽没有了医生，总还是有药的吧？你去讨点，照着我吩咐煎了药给你大哥服下便没事了。”
　　他听罢大喜，忙按我吩咐记住需要的药材。

　　回去的路上，我心中觉得奇怪，这绝对不是敌军的行为，若真是敌军，哪可能就放一些降低战斗力的山药？要放也是致死的毒药。难道是秦军内部的问题？
　　我叹口气，这毕竟跟我无关，若秦军果真都没了战斗力不再打下去，岂不正是如我希望？少了战争，将拯救多少哭泣。
　　但历史真是这么容易更改的？而且就算白起不打，秦国的诸侯会善罢甘休？
　　统一是必然，战争是必然，兼并更是必然。
　　一晃便回到了病区，脑袋突然一闪，我竟然忽视了最大的一个破绽，白起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在军中经历这么大的事之后他就这么听之任之？绝不可能，唯一的说法是他自编自演了这一切。
　　为什么？

　　我身子晃了晃，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无论是他想诱惑出敌人，或是有其他目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敢拿整个军队作赌注，这种勇气与冒险是让人战栗且佩服的。
　　那我该怎么办，该不该干预白起的阴谋？他之前肯定对我是怀疑的，凭空冒出一个自称是鬼谷子的侍女换了谁都不信，他甚至会认为我是奸细。但我若治好了这些人他便会相信我再放我离开吗？
　　不，他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但我若不管不顾，后果也许会更糟。
　　叹了口气，我走进帐篷，来到赵留龙旁边，用针灸压住几处大穴，疏通血脉后，确认了他只需要服下我安排的药便基本没事了，再给其他人都治疗后，赵猛虎带着药走进来，我吩咐了煎药基本原理，便让他带着小南去熬药了。
　　忙了一整天，赵留龙和其他人基本都已停止了呕吐，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我放缓了心，正准备回去歇息，赵猛虎突然朝我跪下。
　　我大惊，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且是古代，女子身份低微，下跪这种事——我忙忙扶起他说道,
　　“赵大哥，有话先起来再说。”
　　“苏姑娘，你今天救了我大哥,还救了这么多兄弟，我觉得实在没什么能报答你。你说你想要什么，我拼了命也要帮你办到！”
　　屋内众人也嚷道,
　　“姑娘，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我们一定不忘大恩。”
　　我心中动容，古风纯朴，果然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若不作些表示，便是对不起他这一番愧疚了。我笑着对着满屋的人说道，“大家都还病着，快别这么说。我苏离从未奢求什么名利，只是尽我所能帮助周围的人，这也是医者本分，你们这么对我实在叫我难以自容，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大家都快快好起来，别辜负了父母的身体发肤。”
　　赵猛虎听罢正欲开口，我抢着说道，
　　“你们再多说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他只得站起来，我轻轻对他说，“赵大哥应该尽力抓住凶手才是正经啊，我救了一次不代表我有能力继续救下去。”他大悟点点头，轻道:“姑娘的恩情我总是不会忘记的。”
　　我笑笑说，“老天总会给你机会还的。”
　　回到帐篷，我身子已经完全散了架，未加辗转便睡死了。

　　次日，醒来一看，太阳已经生气好大一会，正准备唤小南去看看那些病号，这时门帘被拉起，我抬头一看，是白起的副将——那个木头人。
　　我心中了然，打起精神向他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