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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四章 精茗蕴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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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姐身子还弱,你先让她歇息会罢。”
是舜英的声音。
“她已经睡了一天了!”
原来我竟睡了一天,意识渐渐又模糊起来。
嘴角似乎含着笑意,我又沉沉睡下了。
次日晌午。
睁开眼睛,依旧是熟悉的布景,头顶上是桃心木床的顶部——白起之前特意改做的,上面挂着红色床幔。旁边的五斗柜上,放着一个铁盒作为装饰;靠窗的书桌上.有一个长颈大肚木瓶,里面插了一束梅花,还用布帛扎着。我看了一眼,似乎是才摘下来的。
一面出神,一面寻思:这花能挺到多久?
“燕宛?”
“小姐醒了!”燕宛惊喜地匆匆进来,忙扶起我,我动了动酸软的身子,绝了下床的念头——浑身还是散了架一般。“那木瓶里浇了水吗?”指着窗台上的梅花,我问她。
“这个吗?哦,没有啊。昨日大人见你一直没醒,看到窗台上有一支梅花都伸进屋了,就说把它摘下来插着。”
我叹口气,这不是将它给杀死了——虽然它本身也就傲立那么几日。
“大人呢?”才一出口,脸便自动羞红了。
燕宛先是没说话,只是一径朝我笑着,接着慢慢说道,“大人一早便让皇上给叫去啦!小姐你别着急,我看啊,不一会他就回来了,肯定赶着回来看你呢。”
我红着脸,扭过头不看她。“舜英呢?”
“姐姐去洗床单了。”她诡异地朝我笑道。
我皱眉,大冬天的洗什么床单?
“啊!”
口中情不自禁轻声叫出来,抽开被子一看,干干净净的——原来她是去洗昨日的——
脸又给羞地通红!我朝燕宛啐道,“还呆在那干嘛!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啊。”
她连忙走过来,“你不再休息会?大人说要你躺在床上。”“都躺了几天了,我身子酸的很——”才一出口便住了嘴,我连忙改口,“想下来走走….”燕宛边帮我套上外衣边笑着说,“大人也真是,明明知道小姐身子弱,还这么欺负你——”
“看你还耍嘴皮子!”我用枕头朝她丢去,“快把舜英叫进来!”
“小姐不要害臊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燕宛大笑着向外跑去。
愣愣地看着被子,昨日还是朵朵鲜血红梅。
情是灼人的,早在不经意间,心已经不堪思量——到现在,竟连身子都付与了他,那个又霸道又绝情的男人。
原来在他面前,我是兵败如山倒——不留丝毫容情。
失了魂,落了身,掉了心。爱若难以放进手里,何不将这双手放进心里。
我已是将他放进了最心底。
轻轻一扯,被子飘到床下,白皙的肌肤上满是他昨日疯狂掠夺的青紫。
一道道青痕,是他凶狠的手劲;一个个花朵,是他唇上的不留情…
触目惊心,却让人心痴如醉。
一股热血从脚底涌上来,“轰”地挤在脑里!怎么变得这么色·情来?
“小姐?”抬起头,见是舜英, “终算是起来了,这一觉睡的也够久了。”她捡起地上的被子,“昨日你没看见大人急的那样…”说着,那含了无限深度的笑容向我抛来。
我想抑制住嘴上的笑容,却终究是没忍住,口中含住一阵低笑——鼻中却窜进来一股奇异的幽香。
那香,馥郁芬芳,甘醇可口。竟似一杯浓茶,弥散在了我胸腔的每一角落,有些清凉,又带丝浓郁;嘴角的舌尖似乎都尝到这香气的清泠泠,从内心一直慢慢浮升到了眉梢唇边。
我轻吁一口气.
“你在烧香吗?”
舜英回头奇怪地看着我,“没有啊,”她神情一顿,“哦——你也闻到了是不是?我一早就感觉到了这香,后来一找竟然是那株梅树。”
我指着刚刚燕宛说的窗外伸进来的那株,“是那颗吗?”“嗯,就是那株,你说奇怪不,它原本比其他树都长得慢,我前两天看还是最矮的呢!今天早上竟然就长到这么高了,而且香气还这么不同寻常。”
我点点头,下了床走到窗前。
细细一看,心中暗叹果然是一株奇葩。
那是一株绝世傲然的梅;黄的,那是土,却非一般的土,粘腻而柔和,轻缓而质朴;在那厚厚一层中,是冷眉轻傲的骨干,瘦骨嶙峋;却绝世而立,和风微拂,翩然一股世外之味,无边无垠,坦荡如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种感情在开始时节是如此清冷,却在不经意间慢慢地发芽壮大——壮大到自己都没发现,壮大到,有朝一日回头猛然一看,震撼于那古美:超然脱俗,楚楚可怜。
我心头一震,为何偏偏是昨晚盛开?是纪念什么?是烙印了什么?
幽幽看着它,我轻轻吐出,“要有多少柔情,才敢生出这般念念不忘?”
“小姐?”
回过神,我笑着对舜英说,“我们来泡梅花茶罢!”
由于白起不让我出门一步,只好让舜英在外面采集茶水。从窗台向外看去,整个院子花园靠墙燃着一排的鲜艳的梅花,一路傲放到了门前,那一路摧枯拉朽的红,竟燃累了天边,让绚烂的阳光也暗淡下来。
舜英踏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手里端着碗,垫着脚尖去拨开那株梅树上的雪水。
“小姐,为什么不用沸水呢?”
舜英边采边回头问我。我支着头,靠在窗台,“这下你可问对人了——在我们那啊,泡茶要费好大的劲,其中纯正的水便是一门学问,像乌龙茶、红茶、普洱茶这些种类当然是用沸水最好的。但像花茶还是用……”
“乌龙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真是新鲜!”舜英睁大眼睛。
我挠了挠头,哦,现在是没有乌龙茶的,而且盛产茶的地方是南方,这陕秦一带是自然不知道的。我笑着对着她说,“茶一般分六种:绿茶、红茶、青茶、白茶、黄茶和黑茶。花茶就属于绿茶的一种——嗯…其他几种我现在是做不出来,但花茶做起来倒是容易。”
“所以我们做的这种就是梅花茶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雪水呢?”
“你现在采的水过会用坛子盛了,在土里埋着,养了地气,就是一般泉水所比不了的了。一般的泉水只是干净,但这个雪水还甘醇。”我继续解释。
“埋在土里?这法子真是奇怪。”
“泡茶的水讲究甘洁而鲜活,因此雪水自然胜过雨水,而从这株梅树上的雪就更胜一筹了。”
舜英点点头,“听你说来我倒懂了几分。在你们国家,都是这么泡的吗?”
他们现在哪有这么先进?这可是积聚了几千年的文明——我心中笑道。
舜英忙活了大约一个时辰,一坛子的水就聚好了。让她将坛子埋在那株梅附近的土壤里后,我又让她采了许多梅花,晾在了干燥的地方晒着——
来年的茶定然是胜过这个时代的了。
看着她忙了半天,我眼睛有些累了,一看太阳,连半空都没升到——没有他的时间果然过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