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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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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自回府后便依旧将我放在府上,这两日听舜英说他行色匆匆,想是在应付昭王那边——他会怎么说呢?我心中有些好奇。
下雪了,这是我来战国见到的第一场雪。
昨日纷纷扰扰下了有一晚上,扰得我有些睡不着,今天早早地起了床推窗一看——
骤雪初霁,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屋外的山川、宫殿全都笼罩在一片绚丽而刺眼的白色之中。而那偶尔还可见的小雪花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然后又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似舞如醉,如飘如飞,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在在屋檐下,也在树枝上,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空气在一片雪雾中尤是清晰,但阳光的温度却像被冻过般,依旧是那么冰凉。天地间泛滥着细小密集的雪花,平台和长廊的栏杆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傲雪初绽的梅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树枝上的那星星艳红竟被一片白雪盖住,一片白茫茫中露出惊人的点点血红,甚是醉人。
那一片雪中慢慢映出一个闲似三分的纤瘦女子——
只见她一张鹅蛋粉脸,两只含情目既俏且羞,水雾撩撩,丝带媚意,樱桃小嘴轻张,微吐香气。身着一袭夺目的红衣,修长玉颈下,□□一片如凝似玉,含羞带臊,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轻软在榻上,一双晶莹剔透雪白胜脂的玉腿在半遮半掩下愈发妖娆。
嘴角含笑,我忍不住走到桌边,提笔写下:
雪来比色。对澹然一笑,休喧笙笛。莫怪广平,铁石心肠为伊折。偏是三花两蕊,消万古、才人骚笔。尚记得,醉卧东园,天幕地为席。回首,往事寂。正雨暗雾昏,万种愁积。锦江路悄,媒聘音沈两空忆。终是茅檐竹户,难指望、凌烟金碧。憔悴了、羌管里,怨谁始得。
“小姐,你竟然会写字呢。”燕宛进屋见我伏在桌上,惊喜嚷道。
古代女子本是讲究无才是德,我笑笑对燕宛说,“要不我教你?可惜你啊,太笨了。”燕宛朝我撇撇嘴。正叠被的舜英走过来,她拿起燕宛手上的诗,深思的眼神向我瞥来,我笑着问,“怎么了?”在现在,五言七言绝句律诗宋词的形式都还没出现,她看不懂也是正常。“小姐写的有些奇怪,不过念起来倒是很好听的。”舜英笑着回我。
“那是自然,这种词是依了平仄规律的,读起来就朗朗上口了。”
“词?”
“嗯...是...”我哑了口,竟不知如何解释。
“什么词?”
一声雄厚嗓音传进来,接着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正握着笔的手轻轻一震,一滴墨汁滴在了桌上!
白起带着屋外飘扬的雪大踏步走将进来,空气中一股霸道阳刚的味道立刻泛滥开来。我深深吸口气,鼻嘴间竟满是他的雄壮——
被那口凉气冻的一颤,我手上的笔“咚”地掉在桌上。
“见过大人。”舜英和燕宛低身作揖,白起没有看她们,侵略的眼神径直向我射来。
那眸子,竟似一道火光,浓烈竟天,直直向我烧来——
我浑身如消了气般,身子一软,周身凉透,五脏六腑却是接过他燃过来的火星,一片燎原之势!
我赶忙扶住桌撑起软下的身子,心中不禁苦笑:
他何必出动千军万马?只需一眼,这个男人便将我震地魂飞魄散了。
他手一挥,舜英见状立刻放下诗,带着燕宛关上了门走出去。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让我惴惴不安的暧昧气息。
我扶住桌子,低头轻道,“将军。”
他大踏步上前来,一把将我扯进他的怀里——“啊,将军!”
“别动,别摔到了地上!”他一把按住我,将我推回他无边的怀中,我一阵脸红心跳,却不敢抬起头,怕又掉进那让人陷落的眸子中。
他浓厚的气息刮在我脖子上,我又急又羞,浑身属于他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占据了我所有感官,熏熏的心跳和受辱缠绕起来,手用力一推,却抵在那强壮如山的身躯上,动也动不得。索性放柔了身子,软进这熟悉又陌生的怀中。
“当初是你设计出成婚,为何要逃?”
“将军如此霸道,我不得不逃。”我轻声说。
“哼!你这一逃动静还不小!”声音沉下来,我却丝毫不怕,抬头仰看着这张霸气的脸,笑得更甜了:“这不是把将军引来了?”
“你可知道你这次干了什么?!”他目光如炬,烈火熊熊。
我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为我放过了十三万楚军。
抬头看着深沉的脸庞,垂下眼眸,幽幽叹道,“将军为了抓到我真是费尽心血,你现在要怎么折磨我呢?反正将军已经是不信我,我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是越来越软,极尽委屈。
他看着我半晌没动,眼中闪过一丝怜爱之色,提起手臂抚开她额前的发丝,轻声道:“你说对了,我会好好折磨你。”
声音虽柔,却字字让我心惊!
不待我反应,他手臂一使力把我锢得更牢,邪恶的脸缓缓向我压来——我身子一僵,手足无措,抵住他如山的胸膛,想推开他站起来,却哪推得动这大山?腿一打颤,种种跌回他怀中!
“将军要赶尽杀绝吗?”
白起靠近的脸并没有停住,手臂却放松力道,嘴角逸出一丝邪气的笑意:
“我正是要赶尽杀绝,免得我一次次地去追。”声音沙哑,藏了丝丝情·欲。
我紧紧咬住唇,看着眼前愈发放大的脸,他粗重灼热的气息猛烈袭来,一脸掠夺之色越逼越近!
胸口一阵剧烈跳动!竟是要跳出嗓子眼,我惶然的眸子迎上那咄咄逼人的黑瞳,蹙眉对着他软软一瞅“将军......”
却再也止不住他进军的步伐——
“哎呀!”唇猛地一痛,抵住他胸膛的手猛地一颤!
他身子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接着又是狠狠吻住!
我抖着身子承受着他粗暴的蹂躏,虽然明白他的愤怒,心到底还是疼了、酸了。
从当初设计王后提婚,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对他心存妄想,不盼他能明白我的心意——脑中却情不自禁想起初遇时他的关心,那一句霸道的“好好养着身子,别给我病了!”
这身子当初若是他的,现在难道又变回我自己的了?
若是我自己的,怎么却感受不到这丝丝心痛了?
再想起战场上写的那封信,字字句句,是我的心声,他,又是选择忽略吗?
刹时,从穿越来的酸甜苦辣,被范雎玩弄的难堪,被他冤枉的委屈都通通从心底一根一根连根挖了出来,五味俱全,睫毛不停使唤地一扇,扇出两串泪花来——
他正疯狂虐待的唇尝到我流到嘴角的咸味,停下来,眉头唰地皱在了一起!
“又来这一招?”声音是万般愤怒无奈。
我哭花了的脸上带着丝苦笑,“这招可还能骗到将军?”
他眉越拧越紧,眼睛是滔天的巨浪,“现在已经骗不到我了!”
骗不了了。
心中如泼了盆凉水,哗地熄灭了。
我死死咬住唇忍住泪水,被他咬破的唇现在被自己狠心一咬,惹来一股钻心的痛!
“嘶——”我痛的一颤!
“不许咬嘴!!”
“啪!”身旁的桌子猛地一碎,白起巨掌猛拍在桌面上!
我忍住头上突如袭来的眩晕,从模糊的视线中朝他看去,他握紧的手上一片紫红。
我难受地别过头,想松开嘴,心中却是一阵刺骨的痛,紧紧地不愿松开——他还在乎么?他不是说已经骗不了他了?
这身子早就是他的,他都不在乎了,我还在乎什么!
唇上一股股痛像水蛭般慢慢钻到了心口,闭上眼睛,感觉意识离我越来越远,身上的痛却是越来越清晰!
生命是长的,痛苦是永恒的。
他若有一丝丝的慈悲,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
泪花竟似断了线般,闭上眼也止不住,从眼角一股股停不住向下滴。
“你听到没有!不许哭了!!”耳畔还响着他气急败坏的嗓音,抱着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心如刀绞——将军啊将军,这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你啊?
“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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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
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窗外雪依旧。
睁开眼,嘴角立刻传来一股撕裂的痛,我紧紧咬住牙,浑身掠过一阵凉气。
抬起头环视一看,舜英燕宛不在屋中,窗前是一个略带冷清的背影。
他手上拿着我早上写的诗,身子在风中有些颤抖。
我叹口气。
心渐渐在梦中变得清明起来。
我跟他原本不是相配的人,但就是因为不太配对才更相配。对于他,我已经选好路,因为我已经没了退路,因为。。。我已经开始了。
在我心中,他已经建了一座宫殿,后来他却要叫我出去,出去….
那我该怎麼办?
曾经,我想过要逃,但竟是怎么也逃不掉,怎么能逃得了?心里的那座宫殿,堵住了我所有退路。
在第一次相见,他就堵死了我所有的路。
即使将来会遇到更多的人,我也只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只想寻找他的样子。
但他不可以抛弃一切到我身边来。
如果他不能过来 ,我就只有过去了。
现在,我走了好远的路
好不容易空手来到他的面前
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