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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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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不招惹的,他有的选吗,一来就摊上了谢渊。
舒渡苦笑,忽然楼下传来打闹声,老鸨脸色一变,怕是有人在揽红楼闹事,急哄哄下去看是怎么回事。
舒渡一人呆在房间也无用,索性和老鸨一同下去。
老鸨腿脚伶俐,他可是个残疾人,跟不上老鸨的脚步,等他下去的时候,老鸨已经叉着腰和闹事的人对骂上了。
舒渡看清楚情形后微微一顿,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和老鸨对骂的人是个四大皆空的和尚。
和尚穿着素白袈裟,手握佛珠,光秃秃的头顶上整整齐齐印着两排戒疤。
眉峰偏高,眉眼清俊凌厉,他没有寻常庙里僧人的淡泊,反而给人一种近乎艳丽的感觉,仿若青莲之上那抹妖艳业火,一旦靠近就会被焚伤。
不像圣僧像妖僧。
赵宗衍从一旁靠过来,左眼写着八,右眼写着卦:“你们这么快完事儿了?”
潜台词是兄弟你不行啊。
舒渡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这种生物,说什么都不能说不行,即使他和老鸨什么都没有,也不妨碍被赵宗衍激起男人的好胜心。
当即龙王勾唇,意味深长地胡说:“怎么可能,这不是被打断了吗。”
赵宗衍沉默,一开始他是不信舒渡的口味这么重的,然而听到他这一番虎狼之词后赵宗衍彻底相信舒渡偏爱老女人。
伸出大拇指诚心实意道:“你牛。”
舒渡被赵宗衍捧得心里阵阵发虚,脱口而出:“别告诉谢渊我来过揽红楼。”
原本是想解释一下,话说出口却鬼使神差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赵宗衍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句话怎么那么像出去偷吃的丈夫跟兄弟串通瞒住家里的媳妇会说的话。
舒渡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青了又白,挣扎着解释道:“我和老鸨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也别告诉谢渊。”
赵宗衍:……
更像了。
舒渡没有读心术,但是赵宗衍的目光实在过于诡异,一会儿是谴责,一会儿又是茫然。
为了防止赵宗衍乱想下去,舒渡当即清咳几声,转移赵宗衍注意力。
“表哥,那个和尚是怎么回事?”
舒渡转移话题的方式过于生硬,赵宗衍虽然自认跟舒渡比较熟,但是舒渡对他的态度终归是疏离的。
他有自知之明,没再深入继续这个私密话题,顺着舒渡的话接道:“这个和尚来找他的相好,但是没钱,老鸨不放人。”
舒渡神情中带有怀疑人生的困惑:“和尚,来青楼,找相好,还没钱?”
这一天舒渡带给赵宗衍太多怀疑人生的瞬间,当他看到舒渡也变得和他一样后,赵宗衍竟然不由升起欣慰。
“你没听错。”
舒渡沉默片刻:“佛修这么接地气的吗。”
赵宗衍:“也不一定是佛修,说不定只是一个花和尚。”
赵宗衍话还未落,老鸨召出来四个人高马大的打手,个个手上拿着一根铁棍,其中有两个还是练气修士。
整个淮阳都在青衡宗的势力范围,这个镇子又是离青衡宗最近的地方,他这个青衡宗掌门首徒还在这里,出了人命可不行。
赵宗衍抱着剑观望,若是打手下手太重,他肯定是要制止的。
长相艳丽的和尚不动如山,开口却把高人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女施主,贫僧和连芳姑娘是真爱,你怎可趁我不在掳走连芳姑娘,还请施主成全,放了连芳姑娘。”
老鸨都快气笑了,涂着艳红寇丹的手指头指着和尚,厉声道:“没钱讲什么真爱,你看清楚,这儿是青楼,来人把这穷秃驴打死拖出去!”
四道高大身影齐齐冲向和尚,赵宗衍的手握住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下一秒金光一闪,这四道身影身上浮现闪烁淡黄金光的字符,字符如同绳索一圈一圈缠绕四个人全身。
四个大汉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面容狰狞。
赵宗衍目瞪口呆,那一瞬间和尚发出的威压远超自己,起码金丹以上,实打实是个佛修。
佛修这个群体出了名的规矩多,西洲佛宗的石壁上足足刻有三千清规戒律,每一条都被佛修奉为金言玉律,头一条就是戒色。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放浪形骸的佛修,简直是佛修界的大熊猫。
舒渡听见连芳这个名字后挑了挑眉,对佛修说:“这位道友,你的连芳姑娘在后院一颗歪脖子树下受刑呢,还不快去救她。”
佛修顺着声音望去,此时日暮西斜,光线暖黄,光影打在那个容貌娇贵的病弱公子身上,他略一歪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骨和白皙透红的半边脸,表情似笑非笑。
只听他催促道:“你的相好快死了,还不快去救?”
佛修瞳仁颜色很浅,天然带有一股凌厉,他的眼睛要舒渡身上巡视片刻,舒渡总有一种被盯上的错觉,好在那佛修没看多久,随后沉默地回头直冲后院而去。
老鸨踢到了铁板,修者和凡人不可比较,就算报官官府也管不了修士的事。
一般这种情况只能去庇护本地的大宗门告状,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青衡宗介入调和。
正巧揽红楼里就有五个青衡宗弟子。
老鸨看准了弟子服最漂亮的赵宗衍,哭天抢地抱住赵宗衍大腿求他给自己一个公道,舒渡为那个佛修指路本就理亏,趁着老鸨没注意到他,果断抛下赵宗衍溜了。
出了青楼后街市喧闹声盖过了揽红楼里的吵闹声。
舒渡一瘸一拐走在街道上,一边向路人打听舒府怎么走,一边悠闲地逛街。
直到走到熟悉的街口,长夜降临,昏黄的灯光下,有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被拉的瘦而长,像长在悬崖上的一截青松,浑身散发着孤傲之意。
舒渡眼波流转,乌仁仁的瞳孔一瞬间把这幅画面映在了眼里。
一点也不想打破这副画。
那抹身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衣袖轻摆,蓦然回头,后背曲线勃发,流入劲瘦的腰肢,银白发丝有一缕垂于鬓角,这才显露了一点点少年之气。
血腥的红眸移向眼角,完美的菱形唇瓣一开一合,在茫茫黑夜中,形成诡谲的美丽。
“你回来了。”
舒渡鬼使神差地迈开腿,走向那个诡谲而又美丽的存在。
野外越是鲜艳的东西越是有毒,即使是万丈深渊也会披上美丽的外衣诱人堕落。
舒渡站在深渊边上,心头猛然一跳,喉咙发紧,手不自觉攥住了谢渊的衣袖一角。
“晚晚?”
舒渡微微仰头,眯起眼睛接受谢渊抚摸他侧脸的手指,瞳仁又黑又亮,像一只漂亮的长毛猫。
谢渊眸光一暗,低声问:“晚晚,你怎么了。”
“我喜欢你等我。”
舒渡不可抑制地想到每次回家面对的都是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白天不觉得,到了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那刻骨铭心的孤独便涌上来。
“有人等着我回家,感觉很好。”
舒渡不自觉地蹭了一下谢渊的手指。
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