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さくらんぼ（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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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如果要说第一次见面，那得追溯到两年前。
国中时期同班关系不错的朝井是吹奏部的，被选入正选后邀请小凑春市去看关东大赛的现场。
地点在东京，想到自己可以见见去了青道上学的哥哥，小凑春市便应下来，结果比赛当天在会场周边迷了路。
真不妙啊···
小凑春市挠挠脸。
注意到旁边是个公园，小凑春市小跑到入口，想看看公园里有没有人能让他问个路，结果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滑梯上，穿着校服，吹奏着他并不认识的乐器。
好听。
小凑春市对吹奏并不是很了解，只能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秋天的太阳并不刺眼，暖洋洋的光就像舞台上的灯光一般落在她身上，耀眼而明亮。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孩在原处绕着圈，没注意到已经一点点靠近边缘，脚忽然一滑，音乐戛然而止，她的身体直接向后倾斜，顺着滑梯的轨道来到地面，整个人还有些发懵。
小凑春市松了口气，收回手：还好没事···
差点就冲过去了。
回过神来的少女一个激灵，似乎是想确认自己的糗样有没有被别人看见，猛地看向右边——没人。
糟了。
小凑春市马上收回视线，往前走了几步，假装自己只是正巧路过但什么都没看到，回避了差点发生的尴尬。
校服，乐器。啊，也就是说能在一会儿的比赛见到吧？
他开始期待起来了。
57.
“笨蛋春市，你是迷路了吗？”
小凑亮介笑眯眯地伸出手，在他额头处轻轻弹了一下：“怎么不联系我？”
在场内还绕了会儿路的小凑春市羞红了脸：“我以为能找到的。”
“也亏得还没开始。先去买点喝的吧，不然一会儿渴了可就难办了。”
正好，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的两个女生拿着买好的饮料离开，小凑春市有些意外地看到，其中一个正是自己方才遇上的那个女生。
“她们怎么了吗？”
小凑春市摇摇头：“来的路上遇到了。”
知道是陌生人后小凑亮介也就没有在意，看了看自动贩卖机，给自己和弟弟选好饮料后一块往演奏厅走去，找到合适的位置落座。
“特意喊我来看比赛，要是阳光中学的演奏很差劲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朝井君跟我保证说不会让这一趟白来呢。”
阳光中学的表演排在最开头，听完乐曲后小凑春市变得有些心神不宁，又一个不熟悉的学校的名称被主持报出，直到并不陌生的校服进入视线，小凑春市才反应过来，那个少女就在其中。
聚光灯下，右手捏着的指挥棒与左手同时往下一挥，演奏正式拉开序幕。鼓槌击中鼓面，似乎是在应和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跳动，强烈地抒发那份道不明的情绪。说不出名字的乐器一个个加入进旋律中，和音完美地接续，将听众迎接进音乐所创造的世界中，给出无与伦比的听觉盛宴。
大赛结束后，留在乐厅的小凑春市看到她所在的那间学校名字前标了个“金”。
“其中在全国大赛出场的学校是——”
没有。
没有听到那个学校的名字。
少女坐在前面几排的位置，隐约能听见她安慰同伴的声音：“不就是废金嘛，说明我们的实力也没有那么差不是吗？明年，明年我们一定能够去到全国大赛。”
小凑春市对“废金”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有些在意，扭过头去问小凑亮介。
“就比如···”小凑亮介想了想，给出弟弟能理解的比喻，“在秋季大会得到了亚军，但没能获得去春甲的推荐名额。”
“这样啊。”临走前，小凑春市又回头看了眼少女的背影。
好可惜。
58.
国中三年级的夏天，悄悄从神奈川来到东京看夏甲预选赛的小凑春市亲眼目睹了青道的落败。
不止是休息棚前抹着眼泪的大哥，还是周围的OB们的失望，神宫球场看台上看到的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小凑春市握紧球棒，用力挥起，想要尽可能提高自己的打击率。
目标是作为青道的一军成员跟大哥一起去甲子园，除了更努力以外，似乎没有其他途径了。
小凑春市盯着记录着近期训练的内容发呆，一旁的朝井在叹着气，说今年阳光中学虽然得到了金奖，但可惜是个废金。
少年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他。
“···那进入全国大赛的学校是哪一个？”
“嗯？少见哦小凑，竟然主动问起这个。名额的话我想想啊···”
小凑春市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只是觉得，或许今年会有所不同。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并没有从记忆中淡去的校名。
“全国大赛是什么时候？”小凑春市问。
59.
全国大赛正好在神宫大会之后，正值休赛期，就算是小凑亮介也能得空。
“今年阳光中学没有进入全国大赛吧？”被约出来的小凑亮介若有所思，“春市，你是想见到谁吗？”
“嗯···可能，我只是有点在意一个结果而已。”
小凑春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意来爱知县一趟，是想亲眼见证什么吗？就为了一个连问题也不知道的答案？他不明白。
今年不是废金了，你···会去到哪个高度呢？
只用一眼，小凑春市便找到了作为首席而离指挥最近的那个人，承担起《今夜星光灿烂》这首乐曲中间的独奏部分。
也只用一眼，如同去年的关东大赛会场般，在宏大的乐厅里找到刚被宣布获得银奖的她。
60.
“哭什么呀···我都还没哭呢。”少女抱住不停抹泪的后辈，半开玩笑地说，“再说了，你们还有明年不是吗？好好加油，明年我会来看你们比赛的。”
从洗手间出来的小凑春市无措地站在通向会场外的通道口，就这么出去也太尴尬了，只得继续听着外面的几人在那低声啜泣。
“可是、可是前辈···”
“好啦好啦，再哭眼睛就肿起来了。”
小凑春市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响起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这才走出来，找到在不远处等着的小凑亮介。
“抱歉，大哥，出了点意外。”
“不请我喝饮料就不原谅你哦。”小凑亮介笑着看他，手刀轻轻碰到小凑春市的脑袋上。
虽然是兄弟之间的说笑，但小凑春市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包下今天的饮料。
小小的呜咽声从自动贩卖机一旁的阴影处传来，小凑兄弟两愣了愣，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被大型盆栽遮住的身影上。
这个校服···是她？
明明刚才还在安慰同部门的后辈，没想到自己找了个地方偷偷哭。
‘大哥，有纸巾吗？’小凑春市无声询问。
小凑亮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摇头。
那就不好办了···
小凑春市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在自动贩卖机那选了一罐番茄汁，蹲下来，连带着自己的手帕一起，绕过盆栽轻轻放到对方面前。
“明年，我也会来看你吹奏的。”
“加油。”
61.
说到底，这个约定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结成的。
小凑春市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与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女产生交集，亦未想过升入高中后她会选择跟自己完全不搭的棒球部。
为什么会来棒球部呢？明明单簧管吹得那么好。
疑问压在心底，在看到前来应援的吹奏部部员后还是问了出来，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啊···难怪，难怪不是左利手，却总是用左手来写字。
“我可以，成为那个寄托吗？”
你想要的，是这个没错吧。
“小凑同学刚才是说了什么吗？”
小凑春市却笑了笑：“不，没什么。”
我想成为你的寄托，这就是我来到青道后增加的一个小小愿望。
62.
思绪渐渐回笼，小凑春市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在我身前停下。
“我不会让夏天的遗憾延续的。”
我微微仰着头，握紧了手里的单簧管。
也、也就是说···？
“一起去春甲吧。”
“我想让这首应援曲，在甲子园里吹响。”
63.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第二个约定。
64.
“挥棒落空！三振！”
解说激动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播到神宫球场各处，高声宣布青道拿下秋季东京都大会冠军。
春乃抱住我不停地在哭，谁都没有忘记七月份带来的冲击，因此在终于获得胜利的那刻难以控制心底那份情绪。
眼泪实在挡住视野，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我看到整队完，小凑春市转过身往青道看台这里看了眼，手握成拳状，高高举起。
不好，又想哭了。
我狠狠地吸了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与小凑春市轻轻一碰拳头。
一起去春甲，真的做到了啊。
秋季大赛圆满落幕，球场中央，部员们高唱着青道的校歌，看台上的我调整好情绪后，意外收到了小凑亮介的line。
65.
什、什么呀！！！
66.
回程路上，我罕见地没有坐到小凑春市旁边。
但这个举动似乎被一车的人都误会了，以为我们吵了架，春乃甚至还特意坐到我旁边，小小声问我们两个是怎么了。
“怎么可能——我和春市关系好着呢。”
早上一如既往，中间春市也一直在比赛，直到刚才我们还在庆祝，就算吵架也没时间呀。
当然，我觉得我们是不会吵架的。
绝对不会！
“那是？”
我想了想，如是回复：“就当作是少女的烦心事吧。”
春乃：？
67.
不过很不幸——也不能完全说糟糕，总之就是，下车后我马上就被小凑春市逮住了：）
“出什么事了？”
避开一众人的视线，小凑春市拉着我一路来到没人的操场，找了片草坪坐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是···”我搓了搓鼻子，莫名有些羞耻，“小凑前辈告诉我了，国中···的那个。”
“怎么我的黑历史你都看见了···形象都没了。”
少年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大哥也只记得去年的事而已。
小凑春市觉着有些好笑：“就那么在意吗？”
“因、因为是春市啊！”
被喜欢的人看到那么丢人的一面，肯定会在意的吧。
注意到小凑春市愣住，我歪过头看他：“···春市？”
“刚才的话，可以再说一次吗？”
刚才？什么话？
···诶。
诶？？？
68.
说出来了？！
我竟然说出来了？！
69.
“···嗯，说出来了哦。”
脸红起来的小凑春市捏了几下耳朵：好烫。
听得一清二楚呢。
虽然早就有预料了，但真的听到时果然···冲击力好大。
我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试图掩盖自己完全羞红的窘样。
很好，好极了。
黑历史直接加一。
小凑春市同样弯着腰，侧过头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的名字，语气温柔得过分。
这家伙——笨蛋春市他——绝对是故意的。
被他的声音弄得耳根发软，我终于舍得动了动，扭头看向他：“干什么啦。”
“我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你。”
姿势原因，刘海往一侧去的小凑春市隐约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此专注地注视着我时，我只觉得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意再一次爬上脸颊和耳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直球！还是红中的！
“···我知道啦。”
不过，就算我不是捕手，这种球还是能接住的。
70.
“所以之前你在line给我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咦，春市竟然猜不出来吗？”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
“···坏心眼春市！”
71.
曾经的小凑春市虽然不了解吹奏乐比赛的事，但他依旧敏锐地看出了我心底那个无法再实现的梦，愿意连带着我的那一份，站在那个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相似的舞台上。
《さくらんぼ》，会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在那个遥远的、被所有棒球少年憧憬的甲子园里，激昂奏响。
END.
作者有话说第7章 さくらんぼ（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