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さくらんぼ（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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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药师、仙泉，随着比赛的推进，对手也越来越强，距离决赛也越来越近。
比赛虽然总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但应援曲那边却意外地顺利，短短几天就写好了一半。等到了决赛那天，我完全没有心情再拿出五线谱，就连在前往球场的路上也僵着身体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反倒被小凑春市轻轻拍了几下肩膀。
他说，别紧张。
但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只要过了今天——青道就能拿到甲子园的入场券了。
只要。
这个词似乎有什么诅咒，现实总会给予我们与其相反的状况，嘲笑我们的期许，狠狠地击溃了少年们的梦。
计分板上的数值，最后定格在残酷的4:5。
与稻实那边的欢声笑语不同，不只是休息棚里，就连看台也是死寂一般安静。
等我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手有些发抖，差点没抓稳口袋里的手帕。我把手帕按在了眼睛的位置，让眼泪直接渗入柔软的布料里，挡住了后面被死死地咬住的嘴唇。
回程的大巴上，蓄满泪水的眼眶、压抑着的哽咽声，我简直不能再熟悉。
这个炽热的夏天提前宣告结束，三年级的前辈们也要引退了。
常用的手帕已经被我弄湿，没办法，我只能从包里翻找出一条新的手帕，默不作声地放到小凑春市手上，然后移开视线，把目光落到窗外离开球场的风景里，刻意忽略他攥紧了手帕的动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同样错失过三年的我感同身受。
差一点点，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却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遥不可及。
但是时间不会因此暂停，我们必须要继续前进才行。
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45.
决赛结束后，片冈监督给大家都放了假。
习惯性早起的我从床上坐起，后知后觉今天不用去学校。但已经睡不着了，只好爬起来洗漱，然后坐到书桌前，对着那张五线谱出神。
我咬着笔头，想着应援曲最后的收尾。纸上的音符卡在微妙的位置，实在难以接续。
好担心春市的状态···
他明明，那么期待与小凑前辈一起去甲子园。
我深知自己的心思这会儿根本不在应援曲上，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去一趟吧。
A训练场和B训练场都空无一人，我小心地来到室内训练场，悄悄探头，视线在里头一群挥着球棒的棒球少年上划过，在最里面找到了小凑春市的身影。
好像···状态还不错？
我舒了口气，又重新看了眼重振旗鼓的部员们，默默跑去准备饮料和瓶子，放在了室内训练场的门口边。
“经理？”高岛副部长和片冈监督走了过来，见到我时还很意外。
我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问好，解释说我有点在意大家的状态，就想着来看眼。
“水杯那些晚点我会收拾好放回去的。”
高岛副部长朝我温和地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毕竟大家都这么努力，作为经理，我可要一直支援他们才行。”
46.
两天的休息时间结束，棒球部的部员们开始准备一个月后的秋季大会，抓紧时间训练起来。
习惯了平时有贵子前辈在我们身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适应如今缺少一人的经理小队。幸子前辈和唯前辈接下了那一棒，带着我和春乃继续努力。
食堂那里有个笔记本，封面用油性笔写着“请写下对宿管和经理的要求”，我们会定期去翻开笔记本确认有没有东西要购买。
绷带、蛋白粉···看来明天要去一趟体育用品店了。
小凑春市拿着碗盘走过来，正好听到了我无意识的嘟囔：“明天不用训练，要去体育用品店的话一起去怎么样？”
“决赛的时候最后一根木棒弄坏了，得买新的才行。”
[了解，这周末去买。]
我没怎么细想，在笔记本那写完这句话后直接应下：“好啊。”
···稍微，等一下？
意思是只有我们两个？
约、约会？！
47.
与甲子园的激烈赛事同步的，是青道与多间学校的练习赛。难得的休息日，虽然也有自由练习的部员去到室内训练场，但大部分都会选择好好休息一天。
毕竟正值暑假，外出的人不少，新干线人多到有些挤。一上车我就尽可能往车门的角落里靠，免得到站的时候要挤半天才能下去。
小凑春市站在我面前，温柔地给我留出一些空间，替我挡开拥挤的人群。说实话，我也很久没有跟小凑春市两个人独处了，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春市，再过来点吧。”
少年看着我，我也没松手，更有“你不过来我就不松开”的趋势。小凑春市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半步。
快贴上了。
我低下头，有些不自在地把手背到身后。
···还有洗衣房统一放着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轻轻敲着那里的扶手，控制着没有发出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把记忆中的节奏打出，等我停下来后才反应过来，我甚至还在结尾接了一小节。
什、什么啊！这种时候来灵感是怎么回事！这又不是在写什么情歌，我这个笨蛋！
可能我的脸又红了，小凑春市弯低腰，又靠过来些许，语气很是担忧：“是热到了吗？”
“有、有点？”
感谢八月份的酷暑，但是这么近距离看到那张可爱的脸，更热了好嘛！
千盼万盼，好在新干线终于到站了，我先一步踏出车厢，狠狠地吸了口外面的空气，缓解一路过来的紧张和心跳。
48.
清单上列着的东西选购完毕，小凑春市需要的木棒也购买完成，走出运动用品店时我在想究竟是直接回去还是借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在外面逛逛。
但小凑春市貌似早有想法，提出想要去附近的美食街看看。
很好，更像约会了。
见他没有犹豫地走到卖鲷鱼烧的店铺前，问我想要吃哪种口味，我还有些纳闷他怎么比我还熟悉这附近。
总感觉有点挫败。
“我要红豆的就可以。”
诶，说起来···我有提过喜欢吃鲷鱼烧吗？
“是谢礼啦。”他把热乎乎的鲷鱼烧递给我，“那天把饮料放到训练场门口的是你没错吧？”
“你注意到了？”
我还以为没被发现来着。
“怎么会注意不到呢？”他说，“而且你没发现吗？之前···我给你的那罐番茄汁。”
我后知后觉，一军名单正式确定那个晚上，小凑春市开解我时在自动贩卖机那买的番茄汁。那会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也就没注意到这点。
好像，小凑春市总能察觉到我的喜好。
“春市，你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噗嗤。”被我逗乐的小凑春市笑着擦掉眼角的泪，“嘛，我倒是希望。”
如果有读心术的话，就能更了解你了吧。
49.
这场不算约会的约会步入尾声，小凑春市还特意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我进屋才放心离开。
而我在进屋后匆匆忙忙跟爸妈打了声招呼，从房间的窗口目送小凑春市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然后抽出夹在书本中间的五线谱，把今天的感想融进音符中，异常顺利地写完了应援曲的结尾。
正当我觉得这次绝对可以，于是信心满满地把初稿从头到尾顺上一遍，曲调哼着哼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沉默地看着这段时间的成果，矛盾不已。
要说完成度的话，自我感觉确实可以。
但是！
为什么！！
会这么甜啊！！！
［比起应援曲，这个更要偏向于歌曲那一类。］月岛前辈如是回复，［不是什么大问题，稍微调整一下就好了。唱和乐器演奏出来的实际效果还是很不一样的，别担心。］
［对自己有点信心，我觉得这个曲子改动幅度不大，很好调整哦。］
呜，被安慰到了。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过了一会儿，月岛前辈就将调过的版本和用软件制作的成品发了过来，还告诉我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当作终稿使用。
对照乐谱听完整首曲子，我当机立断定下终稿，并且给月岛前辈发了一串感谢小短文，表示开学后请他喝一个星期的饮料。
50.
清爽的九月总算到来，开学第一天我就从月岛前辈那里拿到完整版的终稿，再次婉拒了我的请客后说吹奏部那边会把新的应援曲纳入排练曲目，一定能赶上秋季大会的预选赛。
应援曲那边总算告一段落，秋季大会预选赛的分组也在不久之后定下，想要进入秋季大会的名单要先打赢三场，也算是先用这几场比赛来磨合新队伍。
在三年级离开后，小凑春市继承了哥哥的背号，训练内容也跟之前有了不同。就在我和小凑春市商量今天下午的训练安排时，班长借课间的时间宣布了这个月的体育祭，并且嘱咐每个人都要至少选择一个项目参与。
九月真忙。
一想到还要练曲，我在心里感叹了这么一句后拿出时间表看了眼：“秋季大会的抽选是27号，也就是说···”
比秋季大会更早到来的，是体育祭。
因为要准备即将到来的秋季大会，小凑春市就简单报了个50m短跑，我盯着项目表，最后还是选了借物赛跑。
“可能要找很久哦？”
我拍拍胸脯：“放心啦，我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
过去几年抽中的纸条都是很常见的物品，有次甚至还拿了个第一名呢。
“50m跑完之后就到借物赛跑了，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51.
50m短跑和借物赛跑的时间近乎重合，好巧不巧我和小凑春市的批次都很靠前，导致我没办法在观众区给他应援，甚至连比赛也看不到。
都已经这么倒霉了，抽到的内容再不容易点就说不过去了吧？
我站在起点拉伸，不免一阵嘟囔。
随着一声令响，我径直冲了出去，算是头几个先一步来到抽选箱前的。
拿到纸条后，我进行了例行祈祷，盼着运气一如既往的降临，然后火速打开纸条——
傻眼。
52.
虽然很简单，不过范围真的很大。
说实在的，很少有人会把无关物品带来赛场吧？
正当我一边纠结一边离开抽选箱，我敏锐地捕捉到人群里的加油声中出现了我的名字。
是春市！
我在心底欢呼：太好了，这下就不用纠结啦！
“春市！”我兴奋地朝他挥手，领悟到我的意思的小凑春市也靠了过来，站在警戒线的另一边：“有我能帮到的吗？”
“是帮大忙了哦！”我把警戒线拉高，招呼着让他进入赛场。
“诶，我吗？”
“嗯！只能是你！”
我不由分说地牵住小凑春市的手腕，往裁判区的位置狂奔。
刚跑完50m的小凑春市：？
裁判接过纸条，看了看内容，又看了看不解的小凑春市，又低头瞅了眼内容，最后看向我：“···确定？”
我非常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反问：“难道不符合吗？”
怎么可能不符合，不可能不符合！
大概是被我的果断（和已经瞪圆的眼睛）动摇，裁判犹豫了一下，给予了通过，一旁的记录员瞥了眼时间，默默写下我的用时。
得到结果的我带着一头雾水的小凑春市满意退场。
“纸条上写了什么？”
小凑春市着实好奇，究竟是什么内容才会让裁判这么迟疑，又是什么内容才会让我如此坚决地选择了他，甚至非他不可。
比赛结束，我反而眼神飘忽，就是不愿看他：“哎呀，这种细节···”
“就是因为细节才在意。”小凑春市没有提醒我们依旧相牵的手，而是反握住我，“···真的不能说吗？”
语气实在可怜，被转移了注意的我可耻地动摇了。
就是这个表情！
简直超［可爱］的好嘛！
“春市，”我平静了一下心情，问，“有人说过你很像兔子吗？”
53.
“是不是兔子我不知道，”小凑春市注视着我，藏在刘海后的眼睛弯了弯。
“但我想，你很适合猫。”
还很黏人的那种。
54.
猫？
等下，我哪里像猫啦！
小凑春市只是在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过了几天，秋季大会开幕式结束，青道的第一轮对手是帝东。
所幸距离第一轮比赛还有一阵子，把曲谱练熟后我决定将惊喜放到今天。
午休时间，吃完便当的我溜到棒球部的专属食堂，探头往里看。
唔，碗里已经空了，看样子已经吃完啦？
“春市，可以来一下音乐室吗？”
顶着大家“小凑你小子怎么回事”的死亡注视，小凑春市马上收拾好盘子放入洗碗池，走到我面前。
“现在吗？”
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嗯嗯。”
“好啊，那走吧。”
小凑春市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音乐室，但看到音乐室的中央已经被人提前放置了一张折叠椅，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不过，他绝对猜不到真正答案。
我弯下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特等席吗？”
“当然啦，春市可是我唯一的听众。”我从盒子里拿出单簧管，简单吹了一下，确保音是准确的，不用进行调整。
我深吸口气，凑近笛头，吹出第一个音。
因为演奏的乐器只有被称为“演说家”、有着戏剧女高音之称的单簧管，所以比起用于球场时激昂的应援曲，此刻更像是——
甜甜的情歌。
“虽然迟了一段时间，不过···”
“恭喜你成为首发，春市。”
55.
站在讲台上的少女放下单簧管，背着手笑靥如花。
“希望这首应援曲你能喜欢。”
喜欢。
心脏一阵紧缩，小凑春市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TBC.
作者有话说第6章 さくらんぼ（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