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城翊｜游戏》莲中酒

1、假面

　　杜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地方，纯白色的房间，他从纯白色的地板上悠悠转醒，头痛得像是刚被开过瓤的西瓜。
　　“你好，杜城，欢迎来到猎罪图鉴的游戏世界。”一个机械的女声如是说。那声音很远又很近，淡漠得像是冬天里结了冰的水，一点一点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杜城条件反射地到处寻找传播声音的介质，没找到，他心里一惊，但是面上不显，好像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学会了越是在不利己方的条件下越是要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
　　“在进入游戏之前，说明一下游戏规则。”
　　“本次的游戏名为《假面》，故事背景：BJ商业街，出场人数：9人。”
　　“你的身份为【司机】，角色的具体记忆会在游戏开始时上传至大脑。”
　　“你的隐藏身份为【侦探】，请带领其他非凶手的玩家找到本案的真正凶手，但是切记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暴露你的侦探身份，否则后果自负。”
　　“游戏时间为2天，结束后到本房间回答相应的问题，由系统结算本次游戏的最终评分。”
　　“截至此刻，你的分数为：0分。”
　　“祝你游戏愉快！”

　　我是杜城，是一名从乡下来的穷小子，目前的工作是给一名画家当司机。我的画家老板名字叫做沈翊，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叫做蒋歌。沈翊对我不错，不仅按时发工资，而且包吃包住，在他的画室找了一间小房子给我当做是卧室。
　　沈翊的画室隔壁开了一家健身房，老板叫做蒋峰，是一个身材不错的小伙子，当然，跟我相比还是差得远了。蒋峰有一个挺标致的女朋友，叫做李晗，成天抱着个电脑，好像是开网店的。
　　我们这一栋是商住两用的大楼，四楼和五楼属于同一个人，是个做美容的医生，叫做梁毅，这是个非常令人讨厌的家伙，他曾经当街鄙夷过我乡下人的身份，我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实感，甚至连愤怒都来得有些空虚，可这不影响我觉得此人特别的讨嫌。梁毅有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叫做刘芸，天天给他在前台看门。
　　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人也被这个梁毅以出身奚落过，是经常到我们这边来巡逻的物业保安，叫做刘连明。
　　对了，我的这段记忆里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叫做范若瑄，一个叫做艾文，她们也住在这栋楼里，但因为过去毫无交集，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是做什么的，只觉得有些神秘。

　　本来就头痛欲裂，被强行灌注一通记忆之后更是痛苦不堪，但杜城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抱怨，他在感受到大量颜料的气味之后又立马感受到了人的气息，这令他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好似即将出击的猎豹。他抬眼望过去，卧室的门口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记忆”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他的画家老板沈翊。
　　“你是玩家？”这是沈翊与杜城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疑问句，语气却是无比笃定的。
　　杜城一惊，随即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人的出现好像令自己这个头痛的毛病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厉害了：“什么意思？”
　　“区分玩家和NPC是参与这个游戏的基本技能，”沈翊的微笑是那种看起来十分真诚可实际上你根本探知不到他底细的笑容，“你是新人吧？”
　　不过简单的两句话，就戳了杜城两次软肋，这令杜城察觉到了威胁，但也令他莫名地兴奋：“你也是玩家，”杜城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城，“NPC可不会随便向人提出这种问题。”
　　“我是玩家，”沈翊脸上的笑容比起方才显得真挚了一些，他仿佛是现实世界里那些落落大方的成人一样向杜城伸出了手，“沈翊，你的老板。”
　　杜城被特别强调出来的两人的角色属性狠狠地噎了一下，他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沦落成别人的司机了，他的自我介绍因此变得别扭而生硬，握手也是：“我是杜城，”他的视线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里上下左右游离了一圈，在看到沈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之后，好不容易才捡起了一个话题，“你结婚了？”这语气听着有点不善，像是质问，莫名其妙的情绪如同隐秘的潮水泛滥上来，杜城问着便再次皱起了眉头，他不笑的时候脸色是冷酷的，甚至有些凶相，与坚硬的表情牵连着，看起来有点怕人。
　　可沈翊偏偏不像是怕他，年轻的画家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银色戒指，眉宇间好似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剧情需要罢了，”他刻意放轻了声音，像是绵在软地哄眼前的男人，“那些属于角色的记忆移植到了脑海里，哪怕你明明知道都是假的，但是行为甚至心理状态都不受控制，你会为此杀人，为此欢喜或者悲哀，哪怕是最讨厌吃的香菜，在这个游戏里，只要角色有需要，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比方现在，我们看似可以自主行动，按照自己的心意聊天，但其实五感，大脑还有最宝贵的心灵，都是不自由的。”
　　杜城对此感到警惕，他问：“是谁控制了这一切？”
　　“我不知道，杜城，”沈翊说，“我也在寻找这其中的奥秘……”
　　“这是你第几次参加……”杜城看到了沈翊清亮目光中透出了一丝戒备的光芒，他知道是自己僭越了，可他是还是不甘心，“能不能说一说你第一次参加这个游戏的时候……”他适时地露出了一个稍显腼腆的表情，新人的身份让他心安理得地试图从沈翊这儿去挖掘更多的线索，“我刚来，也好借鉴一下嘛！”
　　“是在海边，”沈翊对杜城的猛男撒娇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抵抗能力，真就利落地缴械投降了，“一个穿着黑白裙子的女人来找我画画，说是要用一个小孩儿的照片画出那个男人35岁的样子。”
　　杜城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呼吸好像也跟着停滞了，他发声，可是那声音就像是生了锈的零部件，咯吱咯吱的，摩擦得让人心里难受：“你画了？”
　　“我画了，”沈翊说，他也笑，笑得像是在哭，“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游戏任务，不画我就完蛋了！”
　　杜城的目光如炬，他的情绪并不是太好，可是他似乎很习惯这种状态——审问别人的状态：“怎么就完蛋了？没有完成任务，会怎样？”
　　沈翊又笑了，这回是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回答杜城的问题吧，但是系统突然发话了，与此同时是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梁毅死了，请大家到案发现场集合，完成第一次集中推理。”
　　“走吧，”沈翊冲他对面的问题先生摆了摆手，“这个游戏里，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听系统的话。让我们到案发现场集合，就乖乖去集合好了！”
　　杜城在心中暗暗地嘀咕，怎么还有轮到你教育我要听话的这一天？真是搞了笑了！
　　所以，在我的认知当中，沈翊是一个很不听话的人……吗？
　　杜城为这不清不楚的既定认知再次感到心惊，我跟这个沈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但杜城总归是不肯轻易放弃的，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坚韧：“以小孩子的模样画一个人35岁的样子，怎么做到的？系统还会赋予人特别的技能吗？”
　　步履匆匆的沈翊回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不，这是我自身的技能，三岁画老，你听说过吗？”他随意地捏起桌子上的一支圆珠笔，拿过一个本子寥寥数笔就画成了一个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小男孩：“喏，这就是你八岁的样子，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个笑容似是裹着咸咸的海风如同潮水一样冲击着杜城的心脏，他嘴上艰难地说着“走吧”，手上却十分诚实地将那张肖像画匆匆地塞进了口袋里，如获至宝，也是如坠深渊，他分不太清楚这种感觉，他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目前所掌握到的一切。
　　然而沈翊，却分明不是可以由他任意掌控的，他跟他并行，但不是并肩。杜城敏锐地察觉到了脚下遍布丛生的荆棘，那是陷阱，也是无数次生与死淬炼出来的直觉。
　　我是本局游戏的侦探，我不可以过早地相信任何人，杜城告诫自己。

　　到达案发现场的门外头，其余六名玩家已经在那儿了。健身房的蒋峰跟他的女友李晗坐在一块儿，一个抬眼就在打量最晚到的他们：“来得这么晚，你们俩挺忙的哈？”
　　杜城异常熟悉这样的打量，是审视，这个健身房老板蒋峰外表看起来憨憨傻傻的，是一个只晓得天天围着女朋友转的耙耳朵，没想到认真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李晗的手里仍然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抬头看了看杜城和沈翊，笑了笑，看着亲和力蛮高的，紧随其后的还有她由衷的赞美：“好帅啊！”
　　蒋峰立马收敛了认真的表情，又开始在他的晗晗面前耍宝了：“别这么说啊，他们俩这……能有我帅吗？”
　　李晗看起来对蒋峰的自我认知不明确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懒得分个多余的眼神给他，她小声询问在场的人哪个胆子大一点，敢推开眼前的这扇门，通往死亡之地的门。
　　杜城的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快些冲上去，面对案发现场对他来说好像是喝水吃饭一样习惯成自然的事情，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秒的犹豫，就这样莽上去，是不是太像侦探了？他没忘记系统说过要隐瞒自己侦探身份的事儿，还有那个冷冰冰的“后果自负”，他对此记忆犹新。
　　但谁也没想到沈翊这人看着秀秀气气的，胆子是真的不小，他上前一步，说“我来”，他的老婆，不是，杜城非常不喜欢这个叫法，他游戏里的妻子蒋歌踉跄上前，面色苍白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有的人会死得好惨的，你……”她的手特别好看，涂着鲜红色的指甲，看起来娇艳欲滴，还有她的脸，很少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楚楚可怜的美女，“你只是个画画的，干什么要逞强啊？”
　　什么叫“只是个画画的”？杜城又不高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精神头给自己加了这么多的戏，“沈翊，”他又改口道，“老板，你跟着我！”
　　沈翊回身轻轻拍了拍蒋歌的肩膀，说是“不要紧”，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他当众拒绝了她的挽留，蒋歌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倒是蒋峰的一双眼睛装作是不经意地在他们三个之间逡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晗用笔记本打了一行字，给他瞅了一眼，蒋峰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嘴上还大喊着“不是吧？”一副天崩地裂不可置信的德行，杜城嫌这人聒噪，用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一眼，蒋峰就跟那胆小的小地鼠似的，立刻“嗖”地一下钻回洞里了，冒头？不存在的！
　　沈翊眨了眨眼睛，找美容院的前台刘芸要来了门卡，刷开了面前这个案发现场的门。
　　根据她的说法，五楼的房间只有她跟死者梁毅可以使用门卡正常进入。
　　“哈哈，那你的嫌疑很大啊！”说话的是保安刘连明，他一身酒气，从一开始就对梁毅的死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那两个神秘的女子艾文和范若瑄一直在他的附近抹眼泪，他也极度不耐烦地骂了几句，直到蒋峰说要去物业投诉他上班醉酒因玩忽职守导致值班期间死了人竟然还辱骂业主，才不得不闭上了嘴。

　　这个案发现场说简单也简单。
　　一面失去镜面的镜子，一个因氰(城翊）化物中毒而死去的男人，还有一个跌落在沙发上的红酒酒杯，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为昨天夜里的九点到十二点。
　　“中毒？”杜城按照他的本能开始推理案情，“毒药是下到酒里的吗？”
　　这可没人会回答他。
　　还是李晗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比较可怜，好心地提醒他这要到待会儿的搜证环节自个儿找去。她没说出口的是玩家和玩家之间哪怕都不是凶手也是竞争关系，除非关系特别好，否则没人愿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第一次集中推理基本就是让阐述与死者的关系，案发时间的动向之类的事情，当然只要同案情相关，也可以讲些别的，但是由于各个玩家都有不同的任务，大家心思迥异，这个环节很少可以拿到有效的实话。
　　讨论一番之后，竟是没有一个人能拿的出有效的不在场证明，比如杜城就是在卧室里睡觉，沈翊说他去海边散步了，反正找不到人来证明，又或者是蒋峰和李晗说是缩在屋里一块儿看电影这种可信度不高的情侣互证。
　　当然这也是游戏的基本套路，假如其他的嫌疑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凶手还要怎么玩？
　　而在这一通叙述之后，就要开始搜证了，限时十分钟，可以选择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空间进行搜索，比如杜城的空间就是他在沈翊画室的那间卧室，也可以选择搜索案发现场，或使用积分去警察局那里买情报，情报根据重要性划分分值进行抵扣。然而我们悲催的新人小杜开局只有一个大鸭蛋，这点也就想都不要想了。
　　但是杜城很有经验，他第一个就去了刘连明的地方，是保安室，现代刑侦手段离不开天眼，监控是必须要关注的地方，他也找到了证据，案发时间一段模糊的录像，以及一个女人隐隐绰绰的身形，她在案发那个时段走进了死者的美容院。
　　嫌疑人中有五名女性，分别是李晗，蒋歌，刘芸，范若瑄和艾文，其中后两者杜城是真的不熟，她俩还都喜欢成天戴着口罩出没，甚至没露出过庐山真面目，这点倒是跟眼前画面中的女人一模一样，她也大晚上的戴着个口罩，只模模糊糊地露出了一双眼睛。
　　可诡异的是，这女的在画面中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就好像幽灵一样。
　　这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杜城正思考着，沈翊从外头推门进来了，这个人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能在这里看到他，只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能看出来这是哪个吗？”
　　“范若瑄或者艾文，”杜城说，一边说还在一边揣摩他的表情，“她路过了一棵树，头到这个位置，”杜城手舞足蹈地连带着比划了一下，“李晗和刘芸要矮一点，蒋歌则是高于这个高度。”
　　“你说得对，”沈翊似乎很欣赏他的推理，“但还是得嘱托我们的新人朋友一句，这个游戏很鬼的，不要只根据这个就排除了男性和蒋歌和李晗的嫌疑，它最喜欢给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误导人了。”
　　杜城面上连忙称谢，心中暗道我可经历得太多了，哪里是能被一条线索就轻易迷惑了的大笨蛋？又猜测莫非这人是范若瑄或者艾文的帮手，故意跑到侦探面前来搞风搞雨扩大嫌疑人的范围？最后脑筋拐了一个弯终于开窍了，沈翊怎么可能会是别的女人的帮凶哦？是蒋歌的帮凶才说得过去嘛！但是这点猜测令他感觉到更加的不高兴，沈翊若是我的帮凶，不是更加的合情合理一些吗？某位神游物外的侦探大人锤了锤自己的大脑袋瓜子，我分明就不是凶手，要什么帮凶啊喂！
　　沈翊也不知道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逗乐了，弯着眉毛冲他笑：“偷偷告诉你，以我的眼睛判断，这监控视频里的女人是范若瑄，”他像是开玩笑又像是郑重其事地凑到耳边告诫他，“这是秘密，不要泄露给别人喔！”
　　杜城的第一反应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但看眼前的小孩儿一副“我对你好吧，求表扬”的可爱小表情，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了。
　　“呃，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啊！”杜城真是被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给打败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这小孩儿好像具有种魔力，他在旁边待着，他都不能安心找线索了。
　　沈翊挑眉一笑：“好呀！”
　　侦探大人落荒而逃，沈翊趁他离开，飞快地将监控的查询日期往前翻了几页，然后在“三天前”的时候蓦地停了下来，这一天夜里的录像，是空白的。看到这里，再结合之前在蒋歌屋里找到的那个漏洞百出的不在场证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恭喜你触发了新的任务。”
　　唉，我就知道~小画家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系统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只是一名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的玩家罢了。
　　希望这个叫杜城的家伙可以聪明一点，不要在第一轮就跌到0分以下然后死掉啦！
　　他好像并不认得他，但是怎么说呢？那种不希望杜城死掉的心情还是蛮强烈的，强烈到这好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本能……

　　杜城第二个调查的是范若瑄的空间，这个女人想要变得更加漂亮，结果被毁了容，当时主刀的医生就是梁毅，她恨他，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这个范若瑄明明有不在场证明，当晚她因为酒驾被拘了，之前却不肯老实交代，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杜城还没来得及发火呢，就被蒋峰拍了拍肩膀，这是正常的，各个玩家只对自己的答题负责，别说刻意隐瞒的，甚至还有那种故意给出错误线索诱导其他人找错凶手的恶劣家伙。
　　杜城对这个叫做蒋峰的人其实观感不错，还有他的小女朋友李晗，他们给他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这跟同沈翊相处的感觉不太一样，至少沈翊不会让他这么快就跟人称兄道弟，天知道他也根本不想给沈翊当劳什子的兄弟。
　　蒋峰这人挺热心肠，一上来就偷偷地给杜城透露了方才的疑问，这可是他拿积分从警察局那里换来的，绝对正确的消息。梁毅的酒杯里没有被下毒，那个氰（城翊）化物，是直接吃下去的。还有一个事儿，小伙子神秘地说，这个游戏低于0分就代表了game over，会在现实世界里离奇死去，而且最好也不要低于5分，他装作大人模样，踮起脚拍了拍人高马大的杜城，不然日子也不好过呀~
　　杜城刚想问问，啥日子就不好过了？离奇死亡是个怎么离奇法，而且是在现实世界，我们还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吗？途径是什么？
　　可惜一道犀利的视线阻拦了他的所有问题，是沈翊，鬼知道那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突然会有这般深沉阴郁的视线，盯得杜城跟蒋峰一时间都不晓得手和脚该往哪里放了，更加神奇的是，外表大大咧咧的蒋峰看起来很怕他，立刻脚底抹油一下溜走了，竟然连句“再见”也没留下，真是离大谱了！
　　还有六分钟的搜证时间，沈翊就像是个检阅溜号士兵的将军，话讲得居高临下的，眼神也是，怎么光顾着聊天了？案子还破不破啦？
　　语气冲冲的，可在他的眼里，只像是炸了毛的猫。
　　杜城心头一动，这话本来该是我说的，怎么还抢我台词呢？
　　可是，又是哪里来的“本来”？
　　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证据显示范若瑄因为酒驾被拘留在警局，沈翊却说，当晚在监控摄像的镜头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这说明什么，他在骗他吗？
　　不，杜城下意识地否认了这种想法，沈翊那个时候就说了，不要被录像里所见的东西蒙蔽了双眼，他是特意来提醒自己的，当然算不上欺瞒。
　　但杜城还是当机立断地去了艾文那里，不是范若瑄，就只有可能是艾文了。进入她的房间，他发现艾文的精神状态极其堪忧，屋里到处用口红写着“杀杀杀”，看起来可渗人了，当然这杀意也是针对梁毅的，这个可怜的女人，同样被这个没用的院长给整残了。
　　倒是蒋歌，虽然也是这个梁毅院长亲自动的刀，她不仅没被毁容，反而美貌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杜城对比着两张模样相似又迥然不同的脸，默念道“可怜的沈翊你知道吗？你被这个女人骗啦！她的美丽就是来源于这样一张整容脸！”
　　不过也许人家欣赏的是她的才华呢？杜城又酸巴巴地想，蒋歌的代表作品是一栋楼梯环绕的大楼，听说已经动工了，他虽然不懂建筑设计，到底好看不好看，还是分辨得清楚的。
　　他不自觉地关注沈翊，便也连带着对这个女人多留心了几分，然后就被他品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蒋歌的工作室客厅分明就装有监控，录像足足有24小时，杜城来不及细看，但是把进度条拖到案发时间点就可以判断她当时正在这间屋子里工作，可怎么又是一个藏着掖着啥也不肯说的？
　　再有就是刘芸，这个女人是梁毅唯一的员工，听说跟梁毅有经济纠纷，再仔细一查不得了，刘芸正可劲巴巴地威胁梁毅。
　　不过这男的是真恶心，他在五楼建了一间密室，但凡被他看上的女人，他的顾客，大多没能逃得过他的魔爪，而且都被录了视频，八十几份，咋地之前没累死他！
　　然而稀奇的是，这五名女性嫌疑人都没有在此处留下这种录像，是梁毅放过她们了？不太可能，杜城数了数那些编号，果然缺失了五张，极有可能被凶手拿走并且销毁了。
　　时间还剩最后三分钟，杜城还有沈翊，蒋峰以及李晗的空间没有来得及搜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定了沈翊的画室，这是不是说明比起小画家，他的潜意识里，好像对蒋峰跟李晗的信任度要更加高一点？也不能这么说吧，杜城的内心再次否定道，只是对沈翊这个人……更有兴趣一点。
　　沈翊的画室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张画，一个女人的画像，他认得，相信很多人都认得，是居里夫人。杜城暂且没搞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又似乎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不断逼近的倒计时，迟疑了一下，在系统没有感情地催促下，还是走向了集合地点。
　　第二次集中推理是质询环节。
　　杜城这个角色之前跟死者有过一些小口角，但是不太严重，这点可能跟蒋峰和李晗一样，梁毅骗不了李晗去美容院，便妄图去摸她的小手，被蒋峰举着哑铃追了一路，硬是逼着他道了歉，这事儿才算翻篇。
　　刘连明快速地过了一遍众人的动机，突然笑着说了一句：“那侦探应该就在你们三个中间啊！”
　　李晗立马反驳他：“怎么还有人找侦探不找凶手啊？你是好人吗？”
　　蒋峰也跟着帮腔：“表面上看你只是跟梁毅吵过架，杀人动机也不强烈啊！怎么就上这儿找侦探来了？你是凶手还是帮凶啊？”
　　杜城没吱声，脑海中却在快速地头脑风暴，这抓马游戏原来还有帮凶这一说的吗？
　　越来越……剧本杀了。
　　李晗不等刘连明做出反应，立马又补充道：“沈……沈翊跟死者都没有闹过矛盾，这算是没有动机吧？”
　　蒋峰立马跳起来表示不同意：“他老婆，额，不是，我是说蒋歌这不是跟死者有关系么？”
　　李晗冷哼了一声：“她的手术又没有失败！干什么要记恨死者啊？”
　　蒋峰说：“她也跟范若瑄、艾文一样，被梁毅迷……那个什么了。”
　　李晗无语地踩了他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有你的！
　　其他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一边吵一边分析，这对小情侣说默契吧是真的默契，吵架也是真吵，为了案件中的一点观点出入也能吵上很久。
　　杜城好几次想大喝一声你们给我闭嘴的，但是想了想，好像先浑水摸鱼偷听一点信息也不坏，所以他忍了。
　　比如艾文的诊断报告，她是一个心理状态不太正常的人，成天就想着要拿刀割破梁毅的皮肤，就像他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一样，看起来不太能这么冷静地给死者下毒。至于艾文本人则好像并不太关心案情进展，她从头到尾都在担心她的脸蛋，也就是有同样遭遇的范若瑄安慰她，只不过是剧情需要才变成了这幅丑陋样子，游戏结束后就可以变回原貌了。
　　又比如范若瑄，案发当晚她确实被派出所拘留了，杜城提了一嘴监控录像，范若瑄只是说不可能，那天晚上她没有作案时间，沈翊跟她说没得抵赖，录像中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他已经根据视频画出了她的样子，是摘掉面罩后的样子。大家都知道，范若瑄可从来没在人前摘过口罩，她是狡辩不了的。范若瑄终于承认三天前她去找过死者，还打坏了他的镜子，然后恨恨地锤了一下地板：“唉，我的附加任务没了，烦人！”
　　那就是监控被篡改了，刘连明有问题！
　　结果这厮竟然两手一摊：“大不了你们就投我呗！”开始耍起了无赖。
　　杜城的心里有一个念头飞速地闪了过去，但是还不太确定，于是他提问蒋歌：“案发当晚你到底在哪儿？”
　　蒋歌答：“在我的工作室。”
　　杜城追问：“有证据吗？我说的是证据，不是证人。”
　　蒋歌仰头看他，她像是在笑，但嘴角却是冷冷压着：“工作室的监控视频算吗？”
　　“只能算是参考，”杜城一语双关地说，“刚刚我们不是还在说有人能篡改监控视频吗？”
　　蒋歌用大红色的手指拨了拨她的长发：“那你们尽管拿去参考好了。”
　　李晗接过杜城找来的证据，她说她擅长计算机，可以帮忙看看这条视频有没有拼接或者修改的痕迹。
　　讨论时间到了，大家一哄而散。
　　整个过程中，美容院的员工刘芸几乎没怎么发过言，也少有人去主动cue她，仿佛就是小透明一样的存在。但她表现得还是挺淡定的，谁讲话就认真地看着谁，要是评最认真听讲玩家，非她莫属了。离开的时候她选择跟在了范若瑄的旁边，因为被证实了酒驾拘留，范若瑄好像是这里最清白的那个。
　　艾文也是这么想的，这三个女人便一块儿走了，杜城盯着她们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没想到一回头，其他人全不见了。
　　沈翊，不讲义气！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我该怎么办？
　　杜城好委屈的，还说不出口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对蒋歌的怀疑急剧攀升，有一肚子话想问的，结果那个人跑得影儿都不见了！烦人，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可恶！睡不着！
　　沈翊还打电话来让他去接他，杜城听出了他的声音不对劲，这家伙竟然跑出去喝酒了！真是……
　　气死了！
　　他骑着共享单车在城市里飞快穿梭，这才突然想起自从进入游戏，除了门前一亩三分地都没有出来过，现在路上的这些人，是真实的人吗？还是说只是NPC？这些街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小巷，竟然还有共享单车这种新鲜的东西，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杜城是个行动派，他边思考边擦着一个路人旁边骑车过去，而后便迎来了一声劈头盖脸而且无比响亮的国骂：“TMD你有病吧？”
　　NPC能这么问候玩家么？
　　这也太真实了吧？

　　沈翊的车是一辆很高的吉普，不是杜城仗着自己个子高看不起人哈，就咱老板这小身板吧，爬上去爬下来都费老大劲，如今醉了还得让司机搀扶上副驾，怎么看都不合适是吧？
　　沈翊立马就不高兴了，跌着脸红着眼跟他嚷嚷：“我就喜欢坐高的车，就要坐高高的副驾，你管我啊？”
　　得嘞，您是老板，您任性，您说了算~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外边喝酒啊？”杜城是个尽忠职守的侦探，虽然某人的眼睛已经红得像小兔子了，他还是止不住那颗想要试探的心，“是不是因为蒋歌的事儿……”
　　沈翊拉着他的胳膊大声吆喝，“我没喝酒，”小孩儿的脸皱成了一团，像个饼，“你冤枉人，我没醉！”一边喊一边往杜城的怀里扑腾，扑腾还不够，又用手指往他的脸上乱戳，就这个状态，还真不好说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杜城被他扒拉得开不了车，只好默默地把车停在路边，沈翊迷迷糊糊的，又被提了一些问题：“你真的没有喝酒吗？”那个人像是哄骗小孩儿一样柔声问他，“那……梁毅和那些女人的视频，”他不得不强行拉住沈翊的手，这个小迷糊竟然在拿手指往他的嘴上乱按，这小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被人一口吞掉啊，“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吗？有没有搞错啊，这是犯罪！”
　　“他们都能随意取人性命了，你怎么不说这也是犯罪啊？”沈翊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手指竟然若有若无地尖摩挲起了杜城的嘴唇，同时还露出了傻瓜一样的笑容，仿佛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这个游戏看重的是结果呈现，故事里的要表现这些内容啊，只要有个大家都能看得明白的过程或定格就行了，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嗝，我猜如果没有必要，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这年头，过审大于天啊！”
　　“什么是必要，什么是不必要，你说清楚！喂！沈翊！”
　　啊！该死，怎么又在车上睡着了！
　　又？

　　杜城和沈翊整夜未归，两人是被警报声给惊醒的，刘连明死了！这次系统可没有跟他们客气，将两位打包一起扔到了案发现场。是真扔啊，天旋地转的那种，尤其是某个醉鬼，落地立马就吐了。杜城忙不迭地给他到处找纸巾，游戏里的正牌夫人蒋歌就在一边凉嗖嗖地冷眼看着，眼神奇怪的很，“狗男男”三个字都写到脸上了。
　　杜城（狗头）：咳咳咳，不是，我就是……那个，嗓子有点不舒服。
　　刘连明的尸体旁边也有一个红酒杯，而且他也是氰（城翊）化物中毒而亡。
　　死的时候蒋峰和李晗、杜城和沈翊之间可以相互证明，而且沈翊那个吉普车停在马路边上，上车下车和发车启动都被天眼系统拍得清清楚楚。
　　沈翊自个儿掏积分上警察局买了这个铁铁的不在场证明痛快拍到大家脸上，他俩在刘连明案中的嫌疑一下子洗得很干净，又因为刘连明案牵连着之前的梁毅案，这个自大的保安是因为帮助凶手篡改监控才被杀的，而这样一来，杜城和沈翊基本上就被排除在了众人的怀疑对象之外。
　　只是“狗男男”的标签却是怎么都摘不掉了，虽然听不到他们在大喊大叫些什么，但是大家可都看到了，沈翊是被杜城拦给腰抱进车里的。
　　也就是像素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进到车里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不清楚了，不然你能想象一群妹子案不破案就研究这点小视频的恐怖吗？
　　杜大侦探超级无语子，这些人不爱干正事儿，他还得带领好人投对票啊，于是他硬着头皮上山去拍了拍李晗，蒋歌的视频你看得如何了？
　　“没有剪辑的痕迹，”李晗说，“但我发现……”她可疑地顿了顿，先看了看杜城，又看了看沈翊，最后才将视线落到蒋歌身上，“昨天下午你跟沈翊吵架了啊？”
　　蒋歌冷静地将双手交叠胸前，这回指甲上的大红色已经不见了，“我们只是有一些有关美学理念的冲突，”但她看起来不是很愿意聊这个，“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李晗挠了挠头：“到底是文化人，吵架念了一大堆外国人的名字，不过确实没关系，因为根本没有提过梁毅，当然刘连明也没有。”
　　蒋峰顺嘴多问了一句，找的是另外一位当事人沈翊进行确认，这好像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你们当天下午确实吵架了吗？”
　　沈翊的脸色不大好，但他还是表达了确认：“嗯。”
　　杜城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这个短促的“嗯”可是一枚能要人性命的炸（城翊）弹，他几乎是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眼神也紧跟着凌厉起来，不为其他的，沈翊在说谎！
　　他实在是太熟悉他了，这个神情，就是在说谎！
　　熟悉……吗？

　　可惜咱们的侦探大人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了，伴随冷漠的系统提示音“凶手已找到了侦探，并进行击杀”，杜城胸口的位置骤然生出一股剧烈的疼痛，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能朦朦胧胧看到沈翊的身形第一个冲到了他的面前，那个人抓住了他的手，眼神是愤恨的，手也在发抖，但那深邃的眼底却是在微笑——你输了。
　　杜城用被击杀出局证明了他的侦探身份，而一直跟侦探在一块儿又拥有确实不在场证明的沈翊，已经无形之中成为了大家的方向标，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简单地带个节奏而已。
　　蒋歌在梁毅案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沈翊这个可信之人证实了，而且在场其他人都没有美术功底，那就不会有人发现视频中的光线存在问题，至于最后票谁做那个倒霉鬼，重要吗？
　　杜城来不及讲话了，他已经被心脏的负担压得喘不上气来，但是他这种人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他也紧紧握着沈翊的手，目光却是在一瞬间飞快地转移到了蒋峰的脸上，他不知道这个小伙子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在当下太过真实的“死亡”面前，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蒋峰。
　　蒋峰的神色一直是懵懵的，杜城化作光束消失之后他还是懵懵的。
　　沈翊冷着脸站起身来，又面无表情地扫了蒋峰一眼，给小伙子吓得一激灵，差点躲到李晗怀里去了。
　　李晗糊了他一巴掌：“你走开啊！”
　　蒋峰迷迷瞪瞪地说了个“哦”，可看表情还在神游物外呢！
　　刘芸这个时候跳出来了，天知道她在本局游戏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侦探没了而已，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案子还要不要破了？”
　　老实说，这种时候跳出来说这种话的人是真的很讨厌，连她的小伙伴范若瑄和艾文都看不过眼了，蒋峰和李晗更不可能摆出什么好脸色，沈翊的表情好像在说就当是在空气里听了个响，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至于蒋歌，她是凶手啊，她怕什么？沈翊已经完成任务帮她找到侦探了，又有一个不在场证明傍身，至少比那些啥都没有的人强吧？

　　不知过了多久，杜城又从那个纯白的房间醒来，系统让他答题。
　　1.杀害梁毅的凶手是？
　　2.杀害梁毅的方法是？
　　3.杀害刘连明的凶手是？
　　4.杀害刘连明的方法是？
　　5.识破凶手的关键是？
　　6.是否存在帮凶？如果有，名字是？
　　1和3的答案都是蒋歌，至于方法，是在酒里下毒吗？不是，蒋峰曾经说过，梁毅的杯子里没有毒，那刘连明呢？杜城还没有来得及获取更多有关刘连明死亡的信息，就被赶出了游戏，这是很伤的，导致他只能凭借推理能力硬想。
　　这两个极其类似的现场，是不是说明作案手法的一致？假设它们是一致的，那方法是？
　　杜城想到了梁毅曾经试图抚摸李晗的手而被蒋峰“追杀”，他爱女人的手，漂亮的手，又由手联想到了蒋歌的指甲，第一次集中推理的时候她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第二次再见那鲜红的指甲就已经不见了，恢复到了本来的颜色，这是为什么？杀人之后连美甲都不要了么？还是说，这就是她杀人的武器，也是必须要湮灭的证据？可是指甲怎么杀人？杜城能想到磨得很锋利的指甲可以割破人的颈动脉，可这两名死者却是死于中毒。
　　说起手指……当然令他记忆犹新的可不止这些，还有一个醉眼朦胧的迷糊小孩儿，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嘴唇，那一刻杜城的心中所想，大约也是过不了审的。等等！杜城脸色蓦然一变，他突然想起了沈翊的那些大喊大叫，他说他没有喝酒，没有醉，如果这是真的呢？这意味着什么，他……原来是在提醒他吗？梁毅是“吃”下的毒药，故而用手指摩挲嘴唇的暧昧动作，其实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利器，蒋歌是不是以此将梁毅送上了黄泉路？
　　沈翊的角色要求他什么都不可以说，但是沈翊本人却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儿，嘴上说着要听系统的话，实际上与对立面的侦探暗通款曲……咳咳，看看这糟糕透顶的用词，着实没救了！
　　那刘连明呢？难道也是用这个方法干掉的吗？他帮蒋歌篡改监控是为了什么？感情吗？不，蒋歌对刘连明毫无感情，不然不会在得到帮助之后还选择杀人灭口。只有可能是刘连明单恋她，或者他们之间就是单纯的利益关系，这大概关系到杀人方式的选择，可惜刘连明案杜城只粗略地了解了个大概就滚蛋了，这个时候，就依靠蒙题大法自求多福吧！
　　他就猜是毒药是下在酒杯里的，至于原因嘛，大概是觉得沈翊这小骗子虽然可恶，但是头顶上也不该那么绿？
　　不得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爱屋及乌，有时候还蛮……有用的。
　　识破凶手的关键，嗯，有被调换的监控，包括案发当晚的美容院，还有蒋歌工作室的那个，沈翊帮她撒谎了，他们吵架的日期根本不是昨天！
　　帮凶当然就是刘连明还有该死的沈翊，杜城万分不愿意承认这点，但马克思说唯心主义是要不得的，他只能恨恨地写下某人的名字，顺道狠狠地戳上一下。
　　很无聊，但是能反映真实的心情。
　　系统开始计算最终分数，
　　杜城本次游戏总分28分，除开第五题全对，1-4题每题2分，5题-2分，6题4分，带领好人取得胜利-1分，隐藏侦探身份-5分，总分4分，综合判定等级B+?。
　　28分就拿了4分，我可真棒！
　　就这还能有B+呢，这个系统比学校里的老师要仁慈多了！
　　但还没有等杜城搞明白B+后头的问号到底是咋回事，系统就马不停蹄地问他，要不要答附加题，限时一分钟，完成得好可以获得奖励。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搞清楚这个游戏的本质，对这样的挑战当然是来者不拒。
　　乍眼一看附加题意料之外的很简单，就是问杜城对李晗、蒋峰和沈翊的印象，前两个好答，是聪明善良的小姑娘，二缺又靠谱的伙伴，关系到沈翊就有点复杂了，主要是答题人本人的心思太复杂，脑子里绕了好几道弯弯，好像也没有找到特定的词语可以概括这个人。眼看倒计时逼近0，他不得不提笔写下几个字，狡猾又迷人的小家伙，“伙”字的一捺被拖得无限的长，像是在表达下笔之人某种欲语还休的心情。
　　系统未对他的评价做出判断，只是给了一张【查询卡】作为奖励，可以查本游戏任意玩家的可公开资料。
　　这简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杜城毫不犹豫地定下沈翊作为目标。
　　想你所想，系统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正在排除同名同姓者，正在锁定面部特征……一阵滴滴的声响过后，沈翊的资料被弹了出来。
　　游戏次数371次，剩余积分2223分，综合判定等级S。
　　杜城先是狠狠地羡慕了一番沈翊作为老油条的游戏次数，还有对新人来说不可望也不可即的积分，再认真一算，这家伙的平均分也就在5.99左右，这不跟他的4分半斤八两吗？怎么自己才混了个B+，这小破孩儿能得到S的评价？这不科学，不公平！
　　他连忙追问系统：“所以刚刚的那个问号，是不是说明你对自己的评价其实也不怎么自信？觉得我还是挺厉害的？”
　　系统不理他，只是正儿八经地履行程序：“正在退出游戏，请稍后。”
　　杜城喊破喉咙也没用：“喂，你有本事退出游戏，没本事回答我吗？不要做掩耳盗铃的孬种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