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当家》九溪

64、第 64 章

　　064 纠结蒋二虎

　　自然是真的。

　　流民中还是很有些人材的，以前不愿意招收这些人，是因为他们来历不清不楚又经历复杂，不想留下隐患。

　　这次却是不一样，县衙和米粱帮刚刚将流民营细细筛了一遍，那些桀骜不驯的，心狠手辣的，与匪徒有牵扯的，总之就是那些刺头与歹竹，大都正在牢里蹲着呢，这就大大降低了谢家挑人的难度，谢云启因此放宽要求。

　　而赵家人对于测试如此上心，自然也是因为他们家就有一个习武的好苗子，那便是赵家大郎赵大仓。

　　赵家在原籍也算是薄有家资，家境与蒋二虎相当，蒋家养不起习武的儿子，他家也是一样。好在赵姓在当地是大族，族中有富户看中了赵大仓的资质，出资助他习武。

　　只可惜旱灾来了，同族富户远走他乡，赵家也是举家逃荒，彼时赵大郎习武刚满一年，教习断言再有一年半载他就能够练出劲力，着实是可惜了。

　　而一旦成为流民，基本就断了习武的路子，像米粱帮的弟子堂，人家只招家世清白的，家世不那么清白的，就算有银子也不管用。赵老爹原本打算先去临江城，找家武馆送长子进去，但如果可以，他肯定更愿意送儿子进入谢家。

　　这倒不是说他对谢家有多了解，而是普通武馆收费昂贵不说，学到的还都是大路货，出身武馆的武者属于同境界垫底，这是共识。

　　能够起步高一点，谁愿意往低了去？

　　而赵大郎也不付全家厚望，测试结果是“乙等上品”，进入谢家后便可以得到一门中品功法，头两年每季还有一颗大丹，这些全都不用花钱，唯一的麻烦：拜入谢家之前，他须得提供三封举荐担保信。

　　赵家一大家子都在为举荐信忙的飞起，而蒋家这边，却是愁到几乎要秃头。

　　苏家放出要离开的消息后，蒋阿良都不带犹豫的，立即决定跟随苏二郎一起离开，但蒋二虎跟蒋阿良不一样，他并不想走。

　　他家兄弟两个总共十三亩地，算是殷实人家，爹娘都在没有分家，一家人虽有小磕碰，大体上还算和美，尤其他受伤后弟弟主动提出变卖家里田地为他治伤，蒋二虎感念至深。

　　这里有他的亲人他的根，他不愿意离开。

　　更别说他家虎子还练出了劲力，用不了多久便能入境，留在江安一样拥有大好前程，整个蒋家都将因为虎子而鱼跃龙门，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些夸张，但也相差不远。

　　——什么叫出人头地？

　　——什么叫扬眉吐气？

　　——什么叫光耀门楣？

　　这些都曾经是蒋二虎心向往之却求而不得的东西，眼看着马上就要变为现实，却要他现在离开，他如何甘心？

　　所以，蒋二虎纠结极了。

　　蒋婶子黑着脸看男人：“不就是想让人高看一眼吗，你那点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

　　蒋二虎梗起脖子：“啥叫小心思，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没听二郎说昆梧城在三千里外吗，不知根不知底的，出点差错怎么办？”

　　蒋婶子翻白眼：“我是不知谢家的根底，但我知道最次的大丹都要十两银子一枚，米粱帮可不会平白送大丹给我们家虎子。还有那些功法，我可是听说了，那些全都是要拿功劳去换的。”

　　终归还是要给男人留点面子，蒋婶子没有再问他一句：一个武者的功劳到底该要从哪里来？

　　蒋婶子气哼哼出门，独留蒋二虎坐在院子里发呆。

　　内心深处蒋二虎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耽误儿子，那样做太自私了。

　　大丹至少十两银子一枚，好的甚至要二三十两银子。有了大丹，虎子很可能提早入境，米粱帮可没有这样的大手笔，这也可以看出谢家的底蕴。

　　还有那个上乘功法……

　　别说上乘，米粱帮除了入门功法，其它像样一点的中品甚至是下品功法，全部都要用功劳去换。

　　蒋二虎三十多岁了，他难道不知道武者的功劳该从哪里来吗？

　　不用多少见识也该知道谢家是更好的选择，说不得有一天还能成为二流甚至是一流武者，为什么非要逼着孩子拿命去搏？

　　蒋二虎知道，他都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他才如此纠结，只因他打心眼里放不下父母亲人，放不下这片生养了他的土地。

　　蒋家老娘踏进院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儿子愁眉不展的样子。

　　她是奶奶辈，身子骨却比奶奶们强太多了，精明利索，走路都带着风。

　　看到儿子这副很没出息的鬼样子蒋奶奶张口就骂：“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还像是我儿子吗？还像是虎子他爹吗？我跟你爹有手有脚的，用你来操心？就算以后动不了了，你弟还在呢，你到底在愁个啥？”

　　他弟牵着毛驴跟在老娘身后进入院子，一边拴驴，一边劝慰道：“爹娘这边有我呢，哥你放宽心。再说苏二哥这一走，要是有人给虎子使点绊子你该要咋办？我们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折腾。”

　　倒是虎子去了谢家更有威慑力，保管再没有人敢来找他们家的麻烦。

　　蒋二虎又不笨，如何不明白这些道理，他纯粹就是钻了牛角尖，自己不想钻出来而已。

　　长叹一声，正待说话，却见二女儿满头是汗跑进来。

　　蒋英姑气喘吁吁：“快，快，出事了，小福被人绑走了……”

　　……

　　苏猫儿这段时日乖巧极了，乖巧到放弃神识警戒的地步。

　　原因嘛……

　　自打那天猫爹猫娘去过一趟洪家，米粱河岸边便多出一条小船。

　　这船停靠在距离猫家后院七八丈远的地方，并且随着猫儿的移动而移动，譬如她去码头吃晌饭，这船便会泊到苏家蘑菇饭附近，晌饭过后她回家，这船又默默随她返还。

　　若只是多出几个保镖，猫儿觉得还好，但是，如果保镖里面还有一两个武者，那就一点都不好了。

　　猫猫我行我素惯了，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看管。

　　——是的，在小猫眼里，保护与看管它就是同一个事，因为结果一样，都是严重影响到她的行动自由。

　　尤其两天前，除开两个三流武者轮值外，船上还多出一个二流武者，猫猫差点没破防——苍岭谢家的武者都是大白菜吗？她苏小猫何德何能，竟得谢家如此厚爱？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猫猫完全猜不透谢家的动机，严重怀疑自己这趟岭山之行是否一记昏招。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到底还是她本事不济，为今之计，只能少说少做静观其变，她便索性连神识都不用了。

　　不过苏小猫日常没有改变，仍然保持着“家——药铺——苏家饭馆——回家”三点一线的常规路线。

　　今天吃过朝食，苏猫前往洪家读书，人刚刚进入后院，便有一个少年匆匆跑来报信，说蒋梅香被人打了，蒋小福更是被那伙人给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