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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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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朝廷
朝廷比我想得更难,我混上去花了好几年,这该死的轮流制,我天天勾心斗角,终于熬死了排在前面的那几个。
其实我也没花脑子,刘桑天天给我出谋划策。应酬是他去,我只要点个头就好了,官位是我拿,每天上朝背个刘桑给的稿子。
一波又一波地人,来我院子里逛,我乐呵呵地招呼,但他们没过多久就围到刘桑旁边去了。
瞧,不仅我知道,他们也知道,我全靠刘桑。
刘桑经常叫大夫,不是胸口被插了一刀,就是被下了药。有一次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跑我房间看了我一会,又跑了出去,听说泡了一晚上冷水澡。
于是我命人给了他一碗鸡汤。
我在京城这深宫大院,待久了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又感觉别人才是傻子。
吃饱喝足不好吗,天天想着弄死别人。
上次礼部尚书下马,听说在牢里面没关多久就死了,我磕着瓜子一打听,才发现原来是他那个下属侍郎干的好事。
我和刘桑唠嗑这件事,他只是把玩着墨色棋子,指骨分明,落子将我杀了个溃不成军。
“这地方多的是迫不得已。”
我把棋子乱搅一通:“我看我这样挺好的。”
其实我也被下了几次药,刘桑抓着大夫给我诊治的时候,那生气的样子还吓我一跳。
我亲切的安慰他:“其实我是半仙,不会死的。”
你看,我和刘桑这样多好,相亲相爱一家人,相互扶持。
身旁的小厮常跟我抱怨:“老爷,这十点年都快过去了,你怎么就没老呢?”
我也口无遮拦:“我都说了我是半仙。”
或许在我跳诛仙台的时候 ,把我命数都给削的干干净净了吧 ,生死簿上怕是都没我名字。
刘桑这人挺好的,我没事就喜欢粘着他,所以那天禁卫军派人来抓他的时候,我把气得把宰相玺给摔了,最后也没拦下来。
禁卫军显然更怕刘桑,刘桑说他要跟我说两句话,他们就停住了。
我又开始哭,想起刘桑前几年漫不经心地说“迫不得已”,应该就是我现在这样,手段用尽都没办法保下一个人。
刘桑被禁卫军扣住了手,他也懒得走进了和我说,站的笔直,声音清朗:“梵花,你之后想去哪里?”
我顺口答:“花楼。”
他拧了一下眉头,沉思后轻笑了一声:“也罢,那你去吧。”
刘桑被带走后,我一匹快马大咧咧地骑进了皇宫,到了皇帝寝宫,走进去就看见他一副风中残烛的样子。
我一把推开拦我的太监,充到床前:“你放了刘桑。”
皇帝笑得很难听:“梵相,你还真是半仙,你是不是觉得皇位就该是你的?”
我晴天霹雳,我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就想当个宰相,怎么就要他皇位了?
“太子还小,我若是死了,还不得容着你们两要卸太子以令诸侯?”
我气得破口大骂:“谁稀罕,你放了刘桑,我今日就辞退。”
老皇帝大声笑了起来,眼睛瞪的死大,满脸得意,喉咙里面喘出几个字:“没用的,是斩立决。”
他说完就死了,按理我该被禁卫军绑起来,千刀万剐。
但我哭着冲出去找刘桑的时候,只有一个太监跑着跟在我身后,手里捧着一份诏书。
太监是个年轻的男人,跑的很快,一直跟在我身后,不断重复:“先皇封梵老为太子太傅,于太子及冠前辅佐太子。”
最后也是跑累了,断断续续地:“那是皇帝,这是几百年的基业…他也想信你们,但他迫不得已。”
“刘桑心思太过,朝中哪处不是他的手,新皇不过十有五,如何…”
我大概知道了因为我比较傻,好拿捏。
顿住一个回旋踢,把他踢倒了。
我在刑场没找到刘桑,在乱葬岗找到了。他死的很惨,我埋他的时候身上染了不少血。
要不我怎么是狐狸呢,挖坑全靠爪子。
出来没带酒,我跪在他坟头淅淅沥沥地哭:“辅佐个锤子,刘桑,我对不起你。”
这次没下雨,我坐在坟边,熬了三天三夜。
我难过得想吐,瘦脱了相,路过的老奶奶对我说:“姑娘,不然我回家吃点东西吧。”
我摇头,声音轻的像隔了好几个房间传来的呢喃:“多谢,不用了。”
我在等人,等了三天三夜。
那日黎明初升的时候,终于在抬眼间,看见一袭红袍,映得人面如桃花。
他一把折扇敲在我肩头,笑道:“我看你有缘,去花楼吗?”
03花楼
我激动地打算爬起来,可是我蹲久了,一个秃噜,跪在了地上。
他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才稳住我没让我五体投地。
“你怎么了?”
我扯出一个笑:“饿的。”
他笑了起来,折扇在手里面打了一个转,山坡之上风有些大,他红袍飞扬,英姿飒爽。
“啧啧,这可怎么办,我也没带吃的。”
我四处看了一眼,不远处有几根野葱,或许能充饥。
他顺着我的眼神看了过去,叹了一口气,捐了衣摆蹲在我面前:“上来吧。”
此刻我身着男装,一身血迹,也没怎么犹豫,就趴了上去,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折扇。
“拿着做什么,打开了给我扇风。”
“哦哦,好。”
我没什么力气,扇起来的风只能微微吹起他散落的鬓角。靠在他肩膀上,从眼角看见浓密的睫毛,我跟他说:“谢谢。”
往日的谢谢大多都是随口一说,今天我说得缓慢而珍重。
这双眼睛长得独一无二,但是颤动眼睑下的眼神都太过相似,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路上护我的几个人。
我与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说我叫梵花,活了好久了,我当过宰相,当过将军。
他路上吹着小调听我讲,时不时插一句,说我那样狼狈,那里是能当宰相的人。
我气他实话实说,一手拍在他肩膀上。
我说得累了,闭眼前问他:“你名字是什么呀?”
耳际传来他的声音:“吴桑。”
我沉下一颗心,睡了过去。
折扇落了下去,吴桑膝盖一顶,腾了一只手握住了,别在腰间,继续向前走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是粉色的床帘,我爬了起来,看见身上一袭襦裙,惊得差点滚到地上。
这束手束脚的,果然还是宰相服好穿啊。
我很饿,但我又很想知道吴桑在哪里,于是我端起桌案上的甜点,走了出去。
这里很多女人,大多穿的花红柳绿,还有那么点衣不蔽体,我一路问他们吴桑在哪里,于是她们一直给我指路,然后到了一间顶好的房间门口。
推门进去的时候,吴桑一身红袍要开不开,压在一名女子身上。女子衣裳半解,薄纱下的姿色姣好。
房中红纱飘来飘去,眯了我眼睛,我一愣,只觉得一瞬间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觉得隔应,觉得想把手里这盘甜点扔他们脸上。
吴桑看见我,手斜撑着让自己坐了起来。
看他腰带还在,我捡了个甜点继续吃。
“醒了?没事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差点让你看了好戏。”
吴桑发冠散了些,印在脸上。他太白了,但是偏偏生的一双朱唇。
这种场景不能多看,所以我低头看着盘子嘟囔反问:“什么好戏,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吴桑反手打发着身边的女子走了。
女人经过我的时候,幽怨地白了我一眼。
吴桑轻嗤一声:“自然是极快乐的事情。”
我觉得也不会怎么快乐,应付:“是也是也。”
“你何时发现我是女子的?”
吴桑下了软榻,几下套上靴子,挑着红纱走过来:“自然一开始就发现了,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背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
他刚走近我,还没等我说话,就弯腰将我抱了起来:“睡傻了?鞋都不会穿了。”
我被他抱着送回房间,很自觉的给自己穿上了鞋,房间的红烛亮着,我问他:“这全是女子,我是不是应该去鸭楼?”
吴桑捏着扇子的手一顿:“什么楼?”
他这副模样很像当初我同意华桑的“成亲”后,华桑流露出的神色。
我下意识地扣了下手心:“鸭楼。”
吴桑看着我笑了会,起身出了房间:“呵,去呗。”
———
“师父,那不是什么凡人,那是华桑。”
大师兄趁着这段时间偷闲的时候,去洞庭镜看了眼,看到小师妹在人间游荡,旁边总跟着名字带“桑”的人,稍微一想,就猜到是华桑。
毕竟在人间有这番改头换面,不受凡间法则约束的人,亦或者神,除了他还有谁呢。
洛神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你确定?”
大师兄道:“二师弟比我晚来些,那次看见了他的模样,认不出也是应当的。我经历过那件事,还是知道些的。”
“去找,去找!”
———
我被赶出了青楼,也不叫赶,两名大妈给我拉着带出了青楼。
我沿路问鸭楼在哪里,他们都露出讶异地眼神看着我,摇了摇头。
直到我碰到一个妇人,她热情的邀着我走,说是同去。
我随她走了一路,到了胡同的时候手一斜砍在她脖颈处,转身在鞋底抽了一把断刀,将冲过来的几个人抹了脖子。
我撕掉沾了血的裙摆,从巷子里面走了出来。
洛神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天赋异禀,绝顶聪明。旁人修炼几十年,跳下诛仙台,早就灰飞烟灭了。
偏我喜欢装傻充愣,一般人只道那天诛仙台怕是出了什么毛病,一个半仙都削不死。
所以我学什么都快。
我在战场厮杀了几年,在第一年,就学会了排兵布阵,知道砍头的时候哪个角度不磨刀。
李桑一看就不是新兵,我当上副将那段日子,我们俩一来一合打的对面溃不成军。
我早猜到我是不死之身,每次分配任务的时候,都会偷偷把兵多给他一些。
那次围截,我给的都是精兵,仗打完的时候,精兵基本没有伤亡,李桑却死了。
我在朝廷任职几十年,第三年我就学会了勾心斗角,深谙觥筹交错之间的你来我往,你推我拒。
皇上年事已高,我在偶尔在朝廷上打个盹,经常拉着官员说傻话:“你怎么就不找我聊天呢,我可是宰相呢。”
我对刘桑说:“我看我这样挺好。”
我知道李桑在保我,我也在保他,他跟我说迫不得已,我跟他说这样挺好,好到最后他死的时候,我想一手掀了这个朝廷。
这条小巷人来人往,我穿着自花楼带来的鞋子,穿梭在人间。
刚出山谷的我,乐乐呵呵地与李桑勾肩搭背,现在我在鸭楼门口,因为拿不出银子被壮汉推了一掌,退后几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他拦住我的腰:“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低头看着腰间的手,有些痛苦地低喃:“罪不致死。”
吴桑沉寂了一会,浅浅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他握住我的手,拉着我走。
我跟在他后面,看见夜灯下,他的耳边逐渐红了起来:“鸭楼里面的人会的,我也会。”
吴桑将我压在床榻上面的时候,我搂着他他脖子,闻见他衣襟之间清爽的味道,若有若无的药味。
不像之前抱着她回房间的时候,全是脂粉的味道。
我莫名心情好,手指搭在他的脖颈,轻轻点着:“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吴桑动作停下来,脸上透着恰到好处的红,深吸一口气靠在我颈边:“我也不知道。”
于是我伸手去推他,他很重。
“你第一次做?”
吴桑埋着头不说话,低低地回应:“嗯。”
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示意他真的很重,赶紧起来。
吴桑僵了一下,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去碰我的唇,我也没躲,睁着眼看他又羞又气的样子。
他的手有些不太安分,刚打算动作,突然顿住,低声咒骂了一声,随后用唇在我额间轻轻碰了一下。
一朵五瓣桃花印记出现在我额间。
吴桑跳下床,顾自到了一方软榻上,不说话睡觉去了。
我摸了摸额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里外,大师兄凌空而立,此刻挠了挠头。
“怎么回事,刚不是还感应到在这附近吗?怎么突然感应不到了。”
失去了目标,他只能沿着路一寸寸地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