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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狐殇 ...
记忆中,数千年以来,昆仑山巅的雪似乎从来没有停过。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只是这样漫漫地飞舞着白雪,落地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消逝。
每一日每一日,就这样无休止地下着。九天之上的天幕,比起凡间的来,干净地有时甚至让人觉得诡异。
飘扬的雪花逗弄着瑶池的水雾,交缠融化消失不见,长久看着这样的景象,感觉岁月的流逝仿佛也变成了恍惚的梦境。
可是,小鹙曾说过,我们三青鸟,是没有梦的。
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即将会往哪里去,除了遵从姚琼的命令飞去各处仙界传达消息以外,终日只能在这白雪皑皑的昆仑山巅,等待。
为何等待,等待什么,皆不知到。
姚琼曾说过,我们终究有一日会浴火涅槃,化身为凤。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可是这个契机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姚琼不说,我们便不问。
而我们三个之中,最黏姚琼的,便是青鸾。因为年纪最小,理所当然便多了一份撒娇的特权,每日便拿着红色的流苏绳央着姚琼梳髻,拉着姚琼嬉笑着,光脚在白雪上踩出花瓣一般的纷乱脚印来,乌黑的眸子里映着的全是姚琼的影子。
每当此时我便远远望着,心里仿佛这零落的白雪一般,哀叹。
青鸾喜欢姚琼,可是姚琼不知道。并非是姚琼愚钝,也不是青鸾故意隐瞒,只是我们三青鸟并没有雌雄之分,喜欢这种事,本就是异数。
还记得那一日青鸾告诉我它喜欢姚琼,像是凡间男女之间那般喜欢时,我默然无语。因为我看见它那般认真的模样,并不是说谎。
这个与我一同在这昆仑山巅呆了千年的孩子,像是瞬间长大了一般,拨乱的心弦仿佛响起了乐声,那么努力地想要传达到对方的心里。
可是我们都明白,即便是身为传音的三青鸟,我们也有传递不了的消息。
这三界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月老手里的红线。可是青鸾却硬是要将自己束缚在这红线之内,纵使有翅膀,也注定无法飞翔。
每一次我远远望着青鸾叹气时,小鹙便会靠过来,懒懒地窝在我的怀里用糯糯的鼻音说:“姊姊,冷。”
“你可已是火凤,哪有这么怕冷的理儿?”无奈地笑笑,拉过五彩鸢尾锦髦将彼此一同裹紧了,感觉小鹙冷冷的手环过我的腰际,仿佛取火一般探求着肌肤的温暖。
我和小鹙是同卵而生,本应没有长幼之分,可是小鹙却硬是黏着我叫了几千年的姊姊,仿佛只要叫一声姊姊,便和青鸾一样有了撒娇的特权。
直到觉得暖和一些,小鹙才满足地舒了口气,细声问:“姊姊,担心青鸾吗?”
“无缘而生爱,只会徒增伤痛。青鸾年幼尚不知人情苦楚,恣情在着虚浮的幸福幻境之内,总有一日会伤了自己的。可是自己的劫数旁人无法干涉,我也只能远远望着而已,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宿命。”
“可是无论未来如何,至少青鸾现在很幸福,这样就够了啊。”
不管未来吗?贪恋这一刻的幸福,就可以满足了吗?
小鹙,你不会明白,这样是不够的,远远不够。不管是人还是妖还是仙,对于幸福都是一样的贪婪,只要尝过一点,便想要更多,更多,直到将自己毁灭在这无止境的欲望中为止。
抬手摊开手掌,飞落的雪花停下,然后一点一点融化掉,连水渍都没有留下。那一天,我是不是也仿若这白雪一般,在他的心里徒然消逝,连痕迹也不曾留下呢?
答案,只有他知道吧。淡淡一笑不再言语,牵着小鹙一同回到栖灵洞之内,将漫天的飞雪隔在一米之外。
午夜惊醒,惶然坐起,才发觉已经满额是汗。
小鹙,你曾说我们三青鸟是没有梦的。可是,为何隔了一千年,我依旧会被这样的梦境夜夜纠缠不得安眠?
艳红的火海,妖异的火焰,而他站在这火海之中远远望着我,露出一个我永远看不懂的淡淡笑容。我们之间的那条红绳,是他抓着我的手腕笑着斩断的,连带着在我的手腕上留下狰狞的伤口。
血滴在地上被火焰舔舐,我轻颂着禁忌千年的咒语,以血为盟,焚尽一切。
那一刻,我不曾觉得痛。等到我从昏迷之中醒来,发现唯有我一个留了下来时,才惊觉这腕上的伤口如此之痛,让我连飞翔,都已不能。
徒然伸出手,愣愣看着白皙的手腕,如今这手腕上曾赫然醒目的痕迹早已消逝,可是当日的痛楚却依旧清晰。那一抹暗红色的身影,露着尖尖小白牙的温柔笑意,看着我时仿佛要将我溺死在那双眸之内。
姚琼说,我们终有一日会浴火涅槃,化成为凤。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我曾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契机,可是原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而已。即便是我点燃了那一片火海,可是那一日我终究没能浴火涅槃,而那颗会砰然跳动的心脏零碎满地,瞬间化为了冰冷的灰烬。
今夜,睡意已无。
悄然披了外袍走出栖灵洞,漫漫的白雪依旧纷飞。天角一弯新月更显孤冷,瑶池之内恍惚冒出的水雾,映着朦胧的月色,似梦境。
缓缓走到瑶池边坐下,将双足浸在瑶池之内,暖暖的水缠绕着脚踝的肌肤,微微带着痒痒的触感。池中的雪莲已经沉睡,安静地唯有我自己的呼吸传到我的耳中,这样的夜晚,是自从那一日之后的第几个了呢?
越是想要忘记的事情,越是记得清楚。所以我用了一千年的时光来忘记你,实际上确是在这一千年的岁月里,将你一点一点凿刻进记忆里,纵使轮回,也不得忘却。
这世间,有一种缘分叫做孽缘。你我之间,便是这样吧。
若不是那一日我抵不过小鹙的央求,代它去极寒的玄冰幻境传信,没想到却误进了你设下的九天玄阵,也就不会遇见你,而这本不该产生的孽缘,便不会开始了吧。
还记得你在阵中将狼狈的我抱起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吗?
你挑起眼角打量了我一眼,微微一笑露出小巧的尖牙说:“我布下的这九天玄阵,可不是为了捕鸟的哦!”
和小鹙不一样的温度,和小鹙不一样的笑容,和小鹙不一样的语气。
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躁动不安地,仿佛在我耳边对我悄声说:“你的契机,就是他!”
伤了心脉,不得不留在了他的玄冰幻境之内修养。关于他的消息,我知道的并不多,隐约听姚琼提起说,他是为了守护小天柱而生的九尾玄狐。我今日来,就是告知他前往小天柱的日期的,却不想我自己却被留了下来。
“大鹙,你喜欢吃大米还是小米?”每一日他都端着琉璃碗进来,里面盛满了人间的五谷,嘻嘻笑着端到我面前问我。
暗红色的眸子里,闪着蛊惑的微光,微微上挑的眼角和抖动的长长睫毛,及地的火红色长发凌乱轻舞,美丽到会让人误认为他是凡间为了迷惑人心而生的妖物。
心脏跳动的声音,喧闹着似乎连自己也无法阻止了。可是我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微笑,到底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小鹙从不曾这样,仿佛是故意捉弄我一般对我使坏。
唯有刻意摆出冷漠的表情说:“凡间的五谷,我是不吃的。”
“为什么?你不是鸟吗?”他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丝毫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好像即便我是活了千年的三青鸟之首,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将我最后归为一只鸟而已。
心里,是有着隐隐不爽的。独独不想让他,将我看做一只普通的鸟而已,这样的不爽太过陌生,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冷着脸看着他顶嘴道:“若我是只鸟,更是不能吃狐狸拿来的东西了。”
然而每次我说他是狐狸时,他便开心地笑。
好像被叫做狐狸是件多么开心地事情,上挑的眼角眯成一条线,殷红的薄薄嘴唇下露出的白色小尖牙,仿佛是恶作剧的小孩子一般得意,再下次便拿了各式的粟米来给我。
最后一次,他拿给我的是凡间的一种豆子,小巧的泛着明亮的红色,宛如细碎的玛瑙石一般。他对我说:“大鹙,这是我特意去摘的红豆哦,你要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凡间的五谷豆类,我是不吃的。”
每一次我这么说,他都会将拿来的谷类放下不再强求,可是这次却没有。端着剩满红豆的琉璃碗递到我面前,盯着我又问了一遍:“大鹙,这是我特意去摘的红豆哦,你要吗?”
“狐狸的耳朵不是很好使的吗?为什么你听不进我的话呢,我说。。。”
还未等我说完,他便轻轻一笑打断了我的话说:“这个豆子并不是拿来吃的。”
“五谷杂粮皆是为了食用而生,若是此豆不可食用,它生来何用?”
“大鹙真的一点也不懂情趣儿呢!”暗红色的眸子眯起来,像是打量猎物一般的眼神,突然咧嘴露出小尖牙邪邪一笑说:“这种豆儿在凡间可是很得姑娘们的喜欢哦,得了它都是好好珍藏着,哪有人舍得拿去煮来吃的。”
“你拿我和凡间的姑娘们作比也太不当了,且不谈仙凡有别,我们青鸟在没有成凤之前,可是没有雌雄之分的,你怎知我是姑娘还是男子呢。”
“怎么会没有雌雄之分呢,大鹙明明是个姑娘。”这样笃定的语气,和当日说我是一只鸟一模一样。仿佛被他这么一说,我便真的是一个姑娘一般。
未成凤以前,我们三青鸟是没有雌雄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的感觉仿佛此刻的自己都是虚无的,就像是昆仑山巅的那些白雪一样,消逝了连存在过的痕迹都看不见。
第一次有人说,你是一只鸟啊,你是一个姑娘啊。
这样的话那么自然,将我从不可抑制的虚无感中拉扯出来,告诉我此刻的我,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不管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现在的我也不是虚假的,性别,样貌,感情和这颗心,都是真实的。
最后我收下了他端来的那一碗红豆,他说这些豆子不是用来吃的,我便细心珍藏起来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些红豆的用意,只当是他留给我的凡间的特别的礼物。
也就是那一天,他从玄冰幻境消失了。我自然是知道他去了哪里的,因为他去守护小天柱的日子,已经到了。
是小鹙来接我回去的,因为我离既定的回归之日晚了半月有余,青鸾黏着姚琼去了蓬莱仙岛。虽然最为怕冷,不过小鹙还是飞来这玄冰幻境找我了。
一见我便扑了过来窝进我的怀里,哆哆嗦嗦地抱怨这里太冷,急忙拉着我要回去。
于是就这样回了昆仑山巅。
本以为就这样便没事了,可是那一日开始我便开始做梦。梦里全是他微微笑着的样子,眼角眉梢全是蛊惑的温柔,然后心脏就开始调乱了频率,不愿醒来。
小鹙觉出了异样,追着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
第一次对小鹙隐瞒了心事,淡淡一笑说没有。那时候我坚信着三青鸟是不会被红绳姻缘所困的,因为没有成凤之前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爱于我们来说,只是异数。
直到那一日青鸾无意间扯下了我的锦囊,嬉笑着打开看见了你们的红豆,满脸惊讶地问我:“谁给的?”
“一只狐狸。”说这句话时,我是忍不住带着笑意的。因为这么叫他的时候,我仿佛可以看见他开心的笑脸,微微上挑的眼角和白色的小尖牙,小孩子一般的得意表情,越来越清晰。
停了半晌,青鸾才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大鹙姊姊,那只狐狸给你时,可曾另说了什么?”
“只说这豆子不是拿来吃的。”
闻言青鸾忍不住笑出声来,嘻嘻闹着将锦囊重新系到我的腰带上表情古怪地说:“大鹙姊姊你真是好不解风情,居然只想到这豆子是否能吃。岂不知道这凡间的红豆,乃是男子送给喜爱的女子的定情之物,他是在说喜欢你呢。”
喜欢我?
当下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回忆一点一点从脑海闪过,将原本的坚持侵蚀殆尽,心脏的跳动清晰而凌乱,耳边似乎又听到他带着笑意轻声说:“大鹙明明是个姑娘。”
狐狸,你可是喜欢我?
最终还是抵不过心里的躁动,我第一次背着小鹙离开了昆仑山巅。
飞到小天柱的时候,远远地就见到了那一抹艳红,在寂寥无人的小天柱上仿佛是点燃的小小火簇,从看到的那一刻开心,心脏便觉得温暖了。
在没有来之前我犹豫了良久,可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这些犹豫便消逝无存了。停落在小天柱上飞快地向着他的方向跑去,唯恐慢了一秒,他便会消失不见一样。
“大鹙,你来了。”嘻嘻笑着停在原地对我张开双臂,依旧是这么笃定的语气,似乎料定了我会来,也料定了我会投入这个怀抱。
可是我,已经无力再去计较这些了。
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小鹙为何那般喜欢窝在我的怀里,这种温暖似乎从肌肤一直渗进魂魄之中去,真实的,安心的,温柔的,幸福的。
拿出锦囊的红豆,抬眼看着他认真地问:“狐狸,喜欢我吗?”
可是他却只是笑,轻轻凑过头摩挲着我耳旁垂落的长发,坏笑着柔声说:“难道我不说,大鹙便猜不到吗?”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猜得到。”痒痒地气息拂过耳边,瞬间便红了双颊。心中依旧惶恐不安,咬唇低声说:“你不是说我只是只鸟么?而且,我不一定是姑娘的。”
“大鹙本来就是只鸟啊,就像我也不过是只狐狸而已。而且我早说了,大鹙是个姑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大鹙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姑娘。”
只要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心中的不安就会奇迹般消失。他身上的温度,微笑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全部的全部,都让我觉得安心。
于是便再一次落尽了他设下的阵中,只是这一次的阵是用红绳编就,即便是苦苦挣扎也破解不了,何况,那时我已经被蛊惑了双眸,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红尘深陷。
从那一刻开始,除了昆仑山巅,我便另有个一个归去之处。
这里没有漫天的白雪,没有水汽氤氲的瑶池,也没有日日黏着我的小鹙。我只是一只叫做大鹙的鸟,他只是一只孩子气的狐狸,只要彼此牵手相拥,这个寂寥的小天柱在我眼中,便堪比天界最美的百花园。
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小鹙偷偷跟着我到了小天柱,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从未见过小鹙那般伤心地表情,像是被丢弃的孩子一般,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一般望着我说:“姊姊,和我回去吧。”
数千年来,我从没有拒绝过小鹙的任何要求。只要唤一声姊姊,心底便会被浸软掉,不得不纵容这样的撒娇。
而狐狸从背后将我揽进怀里,埋在我的脖颈之中,哀求一般低低说:“大鹙,别走。”
因为这一句话,我偏过脸不敢看小鹙的眼睛。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对小鹙说:“我,要留下来。”
“姊姊,难道你真的,对他动了情?”
轻轻一笑,点头说:“是。”
“不可以的!姊姊,不可以!”小鹙的语气近乎绝望,冲过来死死拉着我的手,那么用力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折断。
第一次不是用糯糯的语调和我说话,而是怒吼一般对着我大喊,似乎害怕我听不见一样。
而那时的我,的确是听不见小鹙的话的。
无论小鹙说什么,我都没有离开他的怀抱,而小鹙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离开的,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窝在狐狸的怀里,咬紧牙闭上眼,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那时我以为,为了此刻相拥时候所感受到的幸福,即便是会受到惩罚,也是值得的。只是没想到惩罚我的并不是仙规戒律,而是我所沉迷的这份虚幻的幸福。
惩罚来得太快,现实如此残忍,幸福被撕裂露出狰狞的真相,让我措手不及。
小鹙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其实姊姊并不是爱他,只是被他悄悄绑了从月老那里偷来的红绳而已。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将你束缚在身边,因为若是姊姊一日涅槃成凤,便是与九尾玄狐具有相同灵力的九天神凤,到时候他便会让你替他来守这小天柱,而他就可以从天谴一般的任务里解脱了。”
我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纵使我也对这莫名的情愫感到意外,但是我宁愿那些点滴的幸福都是真的。但是见到小鹙狠狠地用灵力现出我手腕上的红绳时,我不得不信了。
因为三青鸟未成凤之前,是不属月老管辖的,所以我手腕上,绝对不该有这这条红绳。而现在赫然的红绳并非虚假,能解释这条红绳由来的,只能是被别人强硬绑上去的,而可能做这件事的,唯有一个人。
当我怒气冲冲地责问狐狸时,他听了半晌才缓缓说:“最终还是被你发现了。”
“为什么这么做?”
“只因,永无止尽地独自呆在这小天柱之上,实在是,太寂寞了。”他依旧是微微一笑,上挑着眼角盯着我,暗红色的眸子里明暗恍惚不清,我看不懂那样的眼神。
呆在昆仑山上的时候,我曾问过小鹙,为何如此喜欢黏着我。那时小鹙窝在我的怀里打了个哈欠,糯糯的将我搂紧了说:“一个人,太寂寞。”
小鹙说寂寞的时候,我并不了解那言辞之间,藏着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此刻我确实明白他说寂寞,不过是为欺骗我寻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因为你不愿忍受那样的寂寞,但要将我留在这小天柱之上代你承受么?
不是责怪他这份想要自由的心情,毕竟无止尽的岁月里独自呆在这小天柱上,有多么的痛苦我并不是不知。只是恨他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来骗我,一根红绳便牵扯了我飞天的羽翼,那些喜欢,不过是为了哄骗我的毒咒。
有多爱,被背叛的时候,便有多怨。
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我的心的确是死掉了的。
若是你的目的是我这九天神风的灵力,那我宁愿终生只做一只青鸟,此生此世都不再与你有半分纠缠。
转身向着小鹙走去,每离他远一步,心中便冷掉一分。
“大鹙,不要走!”哀求一般的低语呢喃,背后传来的温柔,带着熟悉味道的怀抱,可是当日那样缠绵的心境,如今都化成了千般怨万般恨。
没有回头,只是伸手狠狠扯下腰间的锦囊,满囊的红豆颓然散落,一地都是点点的艳红。相思红豆,若对你的相思是这红豆种下的蛊,那我弃了它便是。
静寂无声。
“大鹙,你便如此恨我缠了这条红绳么?”涩涩的,在我耳边仿佛是咒语一般的呢喃。
淡然一笑,将自己从他的怀抱中抽离,漠漠说:“我恨的,是落入你阵中还恍然不觉的自己。好在为时不晚,往事莫提,旧情勿念,从今之后,永不再见。”
明明是我自己的心,却抵不过你一根红绳缠绕,甘愿与你情缘痴缠。若是要怪,便该怪我自己贪心,沉浮之中被这份温暖蛊惑罢了。
还未走出三步,便被紧紧拽住了手腕。蓦然回首,见他一个微红的眸子里却泛着一丝笑意,微微勾着嘴角路出小小的白牙,一如往昔我最爱的模样。
“只怪我心存妄念硬要留你在身边,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场幻梦,既然你如此不愿与我红绳相缠,与其往后千年万千让你此般怨我,不如就此断了它还你自由!”
话音未落便见他显出尖尖的狐爪,银光闪过便要斩断彼此手腕相连的红绳。他带着微微涩味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未等我理清他话中含义手已经先了意识一步抽回。
只是未想他拽得如此之紧,终是没能躲过,红绳断落,连带着他五指尖尖划破我手腕的肌肤,艳红的血点点滴落,宛如散落满地的红豆。
“大鹙,为何要躲?”低低的呢喃着,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将我搂进怀里,滴落在我肩上的那些眼泪,比我手腕上滴下的血更加灼热。
为何要躲?!我也这般问自己。
只因心底有个声音哭喊着不要,所以我才不得不惶然躲避,若是真因这红绳束缚我才此情相许,那为何现在斩断了它之后,我依旧因你这样温暖的怀抱而沦陷至此?
“狐狸,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任由他抱着,压抑着心中狂乱的跳动轻声问:“你在我腕上系这红绳,只是为了留我在身边么?”
“不然还能为何?自我第一眼在那玄真阵中见你,便知在这小天柱上呆上千万年的寂寞,上穷碧落下黄泉,苍穹浮世之间唯有大鹙你才能将之填满。”
上穷碧落下黄泉,唯有我吗?狐狸,你可知纵使没有红豆与那红绳,仅仅是你这般言语,于我来说便是解不了的蛊毒。
未料小鹙冷眼怒斥:“你莫要再拿这些花言巧语来哄骗我姊姊,九尾玄狐只为守护这小天柱而生,未免你魅惑他人早就拔了你的情丝,你又怎会知情爱为何物?!”
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颤,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原来便是如此。我是雌雄未定的青鸟,你是情思已断的玄狐,如此二人居然生出情愫来,谁能看透几分真假。
“狐狸,小鹙所言可是属实?”
紧抱着我的双臂颓然松开,直直的视线似乎想要从我眼里一直望进魂魄之中,他微红的眸子里流转着水光泫然欲泣:“大鹙,你不信我?!”
并非不信你,只是不信我自己罢了。
即便是你说我便是我,说我是姑娘,可是一旦离了你这些话,我依旧是那昆仑山巅的一只等待成凤的青鸟,未成凤之前,我始终找不到自己。
你从不知自己有着怎样魅惑人心的魅力,所以才不能了解我心中藏着多少的不安。
“要我信你,那你可愿与我一起死?”微微一笑淡然问。
狐狸,你说为了留住我才绑了这红绳,如此你便觉得自己贪心了,可知我心里藏着的贪恋,比起你来要多出多少?
佛主曾说:“堂堂正正一道体,原本不染一点尘。无奈人心渐开明,贪嗔痴恨爱恶欲。”
我本以为那是说与凡人听的,未料却应在了自己身上。只因小鹙一句话便心存疑惑摇摆不定,内心的不安一日日愈发难以压抑,难道此后的千万年里,都只能在这忐忑之中度过?
越是爱,便越是贪婪。若不是你将这红绳斩断,我也不会知道自己对你贪婪至此,宁愿与你一起死了,也不要日日担心刻刻疑虑。
不过是如此一问,他便避开了眼不看我,无声,更胜有声。
“狐狸,这便是你说的喜欢我么?”沧然一笑,伸手拉过他依进他怀里,攥紧了他的衣角冷眼一字一句说:“即便是没了这红绳相缠,可你说过的话,依旧是不许反悔的。”
“大鹙,不要!”
“姊姊,不要!”
可是现在我已经听不到这些话了,攥紧了他的手任凭血滴满地也不放开,轻诵着禁忌的咒语含笑望着他,滴落的血滴瞬间变成耀眼的火焰,满地的红豆淹没在一片妖异的火海里。
青鸟之血,可唤天火,浴火涅槃,化身为凤。
我不要浴火涅槃,也不要那九天神凤的灵力,此刻我只是一只名为大鹙的青鸟,愿与你一起在这天火之中化成灰烬,血咒为盟,魂魄相融。
可是紧抓的手却被狠狠扯开,在这妖异的火海之中他赫然显出原形,毛色殷艳的巨大九尾狐,一双暗红的狭长眸子里印着我的影子,清晰地几乎炫目。
“狐狸,你逃不出这天火之海的。”未料到他会硬是将灵力逼出显出原形,漠漠一笑望着他柔声冷语说:“你既然说了不愿与我分开,此刻,我便要你应允了这诺言!”
血滴满地燃起点点火簇,灵力相蚀明光乍现,小天柱几欲摇摇欲晃。可到底是九尾玄狐的灵力,居然硬是在我用血布下的天火之阵中,打开了一条缝隙。
到最后,还是要丢下我一个吗?闭上眼淡然一笑,念出最后一段禁咒。
此心已死,魂断轮回。血盟为忌,灰飞烟灭。
既不能与你一起魂飞魄散,我也已对此生无念,索性在这火海之中独自化为灰烬,七魂八魄全都散去,无爱,无念,无怨,无缘。
猛地却感到自己被灵力困住,睁眼一望才惊觉自己居然在他狐身之下,净身被他用真元所护,纵使外面天火妖异成海,也未伤到我分毫。
“为什么?”惶然出声。
既不愿与我一同焚身火海红尘同弃,为何不趁早离去逃出此阵?
既不愿与我一起背弃轮回魂魄不离,为何不让我独自消散离去?
“不是不愿与你一起死。”密语传音,耳边依旧是他温柔的轻呢:“只是,大鹙你还未曾见过那南国之地我为你种下的红豆,我,不舍让你死。”
猛然惊慌,可为时已晚。
被他用自己的真元所护,硬是将我推离了这天火之海,而我被困在他最后设下的真元之阵中,只能傻傻望着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在这片妖异的火海之中慢慢消逝。
小鹙狠狠用我入怀,可是全身依旧冰凉一片。我亲手杀死了他,与此同时我的猜疑,不安,自卑和迷茫,也一起被我杀死了。
意识消失,任由小鹙将我带回昆仑山巅。
那一片熄灭的火海,和他露着尖尖小白牙的笑容,连带着我最后一丝贪恋的温暖,一起在这世间,消散了。
“姊姊,姊姊,姊姊。”小鹙每日每日在我耳边这样连声唤着,可是我耳边却只能听到他最后的低语。
大鹙你还未曾见过那南国之地我为你种下的红豆,我,不舍让你死。
舍不得我如此死去你便硬留我下来,可你要我如何独自一个人去看那南国之地你种下的红豆,点点殷红都是你的影子萦绕,让我如何面对你已经灰飞烟灭的事实。
惶然伫立在皑皑白雪之中,眼中一片空白。上穷碧落下黄泉,能将我往后千万年的寂寞填满的那一抹红色,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猛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涌出眼眶,伸手拭去,却发现是嫣红的泪滴,落在白雪之上,赫然如那一日洒落满地的红豆。
凤凰泣血,而青鸟却是没有泪的,可那一日我的确并未涅磐成凤。这血泪不是因为凤凰的灵力,而是我那颗青鸟之心被碾碎以后,化成的点点情殇。
七日之后,终于在茫茫白雪之中痛哭出声,血泪点点零落。
“姊姊,你怎么了?”慌忙将我搂进怀里,赫然看见雪地上点点红痕,小鹙抓紧了我着急哀求:“姊姊,求你了,莫要哭,如此是会毁了自己真元的!”
“小鹙,怎么办,好痛!”缩在小鹙怀里依旧寒彻入骨,血泪低落灵力也渐渐流逝,真元涣散意思也模糊了。
如此死去便好。狐狸,你不舍让我随你去死,但到便舍得让我一个人在这苍穹之间独活吗?没有了你,纵使有再多的红豆殷艳,于我也是看不见的。
“大鹙,你可知错了?”姚琼的声音轻缓,抬眼便见她一脸悲悯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可以映出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小鹙慌乱地跪在雪地上,一手楼紧我,一手紧攥着姚琼的裙角哀求说:“姊姊已经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求你姚琼,救救她吧!”
错了吗?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呢?
是我与他相遇那一刻开始的?还是我被那一捧红豆蛊惑时开始的?还是我被他那露着尖尖小白牙的笑容吸引是开始的?还是我开始贪恋那个温暖的归宿时开始的?还是我因那一根红绳怀疑他开始的?还是我疯了般想与他同死时开始的?
罢了,纵使错了,我也无悔。既然你已灰飞烟灭,那我也无意千年轮回,便就此灵力尽散,真元殆毁,随你一样从这世上消失吧。
“姊姊,姊姊,不要!”小鹙狠狠将我搂进怀里,咬牙厉声低吼道:“姊姊,你心中便只有他么?没了他你便不愿活了,可有想过,我一个留在这世上该如何千年万年活下去?!”
猛然惊觉,望见小鹙的眸子里点点猩红,盈盈流转着水光,赫然一滴泪落下来砸在我的额上,温热的带着小鹙的气息。
“为什么?”慌乱抬手拭去小鹙眼角的泪水,紧声说:“小鹙,不可以哭!求你了,不要哭!”
不要,不要!求你了,小鹙,不要哭!不要再因为我受伤了,他已经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了,我怎能再忍受你在我眼前元神俱毁!
“大鹙姊姊莫要慌,小鹙他无碍的。”青鸾轻倚在姚琼身边望着小鹙,微微蹙眉说:“小鹙他,已经涅槃成凤了。”
我曾以为,小鹙日日粘着我,所以这世间再不会有谁比我更了解小鹙,而小鹙也绝不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可是却未曾想到,连他成凤这般的大事,我竟会不知是何时发生的。
“小鹙,青鸾所言可是真的?”茫然看着小鹙,指尖所触及的殷色泪滴微微炙热,而小鹙的确并未因此有何异样:“你是何时,寻到自己的契机的?”
小鹙淡淡苦笑,那般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轻拉着我的手贴着脸颊糯声说:“姊姊,我不说,你便不知道么?”
猛然顿住,愣愣望着小鹙微微泛着淡红的眸子,想起他曾说过一样的话。
大鹙,我不说你便不知道么?的确是,直到听到他的这句话时,我才猛然察觉了他的心意。那时我并未惊觉,自己居然会迟钝到如此地步。
突然之间,发现眼前这个粘着我叫了几千年姊姊的孩子,其实我根本就,一点也不了解。就像我那时没能看透他的那份坦率的心情一样,这千年来我都没有懂过小鹙。
姚琼微微上前,低头看着我静静道:“大鹙,你可知错了?”
“姚琼,你曾说即便是佛祖,也会有犯错的时候,若是错了,改之则善。可是,现在即便是我知错了,却已没有机会去改了。”
“姊姊,你并未有错!”小鹙抓紧了我的手腕,盯着我咬牙说:“当初我便不该央求姊姊代我去那玄冰幻境的,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遇见他,都是小鹙的错,是小鹙一个的错!”
沧然一笑,轻拭去小鹙眼角的泪雾:“小鹙,你的性子千年来都是如此,无论姊姊犯了什么错,你都不责备半句。可是你不说,我却不能装作不知,那一日,的确是我亲手杀了他。”
未料青鸾讶异地探过头,不解问:“大鹙姊姊可是弄错了,那只守小天柱的九尾玄狐,并未死啊?!”
猛然睁眼望着青鸾,伸手紧紧拉着青鸾的衣袖,颤抖着问:“青鸾,你可是在骗我?!”
“我怎会拿这事来骗大鹙姊姊。”青鸾撇嘴,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小鹙说:“此事小鹙姊姊最为清楚,难道你没有告诉大鹙姊姊么?”
小鹙脸色瞬间便僵了,偏过头望着远处不言语。
“小鹙,青鸾说的可是真的?!你快回答我!”第一次对着小鹙大声吼,忍不住地颤抖使得话语几乎破碎,流逝的灵力让身体疲惫不堪,可是心里的贪恋,已经,没法再压抑了。
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死?!狐狸,我可是还能再见到你?即便是红绳断了,红豆散尽,我依旧没法阻止心中的贪恋,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哪怕只是一眼,我都疯狂渴望。
终于,小鹙轻轻垂下眼睑,望着我淡淡苦笑说:“姊姊,九尾玄狐的确没有死,但是你的狐狸,却已经不在了。”
“小鹙,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日我于天火之中将他救出时,天火已经伤了他的神脉,虽然保得一命,但却丢了所有记忆。”小鹙别过脸,深吸一口气才艰难说:“姊姊,他已经,把你忘了。”
“怎么会。。。”使劲摇头,想要把刚才听到的话驱逐出自己的脑子一般,拽着小鹙不依不饶:“小鹙,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从那天火之中将他救出,他也是绝不会将我忘了的,不会的!”
“大鹙,你不必再追问于小鹙。”姚琼轻叹一口气,缓缓说:“你私自滥用禁咒,于小天柱上唤来天火,若不是恰逢小鹙涅槃,拿自己火凤的灵力抵蚀了那天火,莫说你与那九尾玄狐现已灰飞烟灭了,连着小天柱都可能被毁,危及三界生灵,可知此等后果有多严重!”
赫然,见到姚琼眼中的愠怒。才猛然惊觉自己的一己之私,居然险些毁了万千生灵,一叶障目,我错的,何止是引来天火而已。
咬紧唇,慌乱抓过小鹙的手腕,却探不到火凤的灵力,无措地望着小鹙却如骾在喉,愣愣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姊姊,没关系的。”小鹙淡淡笑,靠着我的额头糯糯柔声说:“我火凤的灵力本就是因姊姊而生,如今用在姊姊身上,正是理所当然之事。”
轻阖上眼,喃喃低声问:“小鹙你,为何愿意救他?”
小鹙自来都容不得别人伤我半分,何况我还为了狐狸放开了他的手,那时他定是对狐狸心怀怨恨的,不然也不会费心查到狐狸在我身上偷绑了红绳之事。
“当时若是不将他救下,依照姊姊的性子,即便是过了千万年,还是会愧疚此事不得心安,甚至会想着随着他一起死了便罢。不救他,也就救不了姊姊你,所以我,非救他不可。”
望着小鹙的眸子,认真而坚毅的眼神,丝毫不似那么窝在我怀里撒娇的孩子,轻叹道:“如此一来即便是我对他没了亏欠,可对小鹙你,确是在无法还清了。”
“姊姊,这世上,你独独欠我一个的便够了。”突然小鹙微微一笑,凑到我耳边蛊惑一般轻语:“日后的千万年,都请姊姊都陪在我身边,好好补偿我吧。”
糯糯的音调,叫我姊姊时便不由带着撒娇意味,软软的尾音似乎是在哀求一般,却用着霸道的言辞。只要我欠你一个的吗?小鹙,这样的话,还真是像你会说的呢。
抬眼望向姚琼,静静问:“姚琼,我要受的处罚,是什么?”
“有生之日,不得再去小天柱。”
半响,终于苦笑出声:“如此,便罢。”
之后我唯有一次,去凡间的南国之地,看了他所说的那片红豆。那时小鹙陪在我身边,安静地远远站着,表情淡淡地,就像是迷路之后乖巧等待找寻之人的孩子一般。
细细摘了一捧红豆,放进随身的锦囊之内。想着小鹙的方向走去,见他紧抿着嘴角的摸样,伸手拍拍他的脑袋淡淡笑:“我们回去吧。”
“嗯!”弯起眼角露出孩子般的笑意,靠过来黏在我身边,伸手紧紧拽住了我的衣袖,似乎怕我消失一般。
“小鹙,你替我将这锦囊送去给他吧。”将装满红豆的锦囊递到小鹙手中,长舒一口气轻声说:“如此,便再没亏欠了。”
小鹙接过锦囊,望着我小心问:“姊姊,你真不去见他吗?”
轻轻摇头,含笑不语。
即便是见面了,你也已认不出我,我与他之间的红绳已被斩断,现在他只是守着小天柱的九尾玄狐。小鹙,如你那一日所言,我的狐狸,已经不在了。
昆仑山巅的雪,依旧是一日复一日安静地下着。
今晚,夜色已深。低头才发现浸在瑶池之内的双足,已经微微泛白。未想到千年之前的记忆,稍一回想,便不知不觉过了许久。
起身站稳,回头便看见小鹙远远站在栖灵洞口外,抱着五彩鸢尾锦髦定定望着我,身上都厚厚落了一层雪,不知已于雪中站了多久。
连忙走过去,蹙眉仔细拍掉他身上的落雪,将彼此一同裹进五彩鸢尾锦髦里:“身上都已凉透了,明明那般怕冷,干嘛硬要站在这雪中!”
可小鹙却什么话也不答,窝进我怀里伸手紧紧揽住我的腰,像是取火一般黏着我,真是越大越会黏人了。
“姊姊,今晚又做噩梦了?”大概是觉得暖些了,小鹙轻叹口气,鼻音糯软地幽幽问。
淡笑一下,摇摇头:“小鹙,那,不是噩梦。”
真的,不是噩梦。唯有在梦之中,他依旧是当初的样子,哪怕真是我虚妄的念象也没关系。只要一眼便满足,无论之后是要夜不能寐,还是要独自呆到天明。
拉着小鹙回了栖灵洞,将他哄睡下了才觉得稍有睡意。伸手,触及腰带上挂着的锦囊,不由得便泛起一丝笑来。
那一日我托小鹙带给他的红豆,他虽不知为何会送他,但好在没有拿去吃了,而是将之种在了小天柱之上,今日红豆结果之后,便托了青鸾送还一捧来。
顺带捎了一句话:“谨谢当日所赠红豆,如今小天柱上多了这些红豆点缀,日日看着红豆殷艳枝蔓冉绿,便不再觉得寂寞了。”
此生,能听到他这句话,便已觉无憾了。
不知你说这句话时,是否像当初一样,带着微微露出尖尖小白牙的浅笑。上穷碧落下黄泉,狐狸,如今这些红豆,已经可以代替我将你的寂寞填满了吧。。。
背景简介:《山海经•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山海经•大荒西经》:“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鹙,一名小鹙,一名曰青鸟。”
西王母,又名姚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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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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