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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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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满园的水榭厢房外霎时安静,有离得近的往旁边挪了几步,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有辱斯文”,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左清婉扭头去望失仪的人,眼中带着怒气,嗓子也压低了些:“你怎么回事!?”
又见身后几人都是这幅模样,心里凉了一下,张了张口。
还未等说什么,只感觉自己也腹部绞痛起来,不过几息,额上便冒出冷汗。
一旁的闺秀蹙眉,担心她们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刚要上前扶一把,便听见毫无掩盖的声音。
噗噗噗——
像是接力似的,一个闺秀刚结束下一个立马就接上,犹如过年节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作响,整个厢房外竟是比戏园子还热闹。
四周的闺秀郎君皆是捂着口鼻退了又退,各夫人更是簇着长华也退到了另一旁,生怕沾染上什么气味。
众人窃窃私语,有嘲笑有嫌弃,更有甚者高声询问是哪家闺秀小姐。
左清婉一行人早就捂着脸背过身去了,有面皮薄的小声哭了出来。
当众失仪,还是如此丢人的事情,这段时日她们都别想在出门了,除非有更大的事将她们的盖过去。
否则日后叫人传出去走到哪都要被嘲笑了。
想到此处,她们更是哭的更厉害了。
另一旁的几位夫人也认出来自家的女儿,不由得怒火中烧,面上躁得慌,在长公主府出了这种事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为了避免自家女儿在此处继续被观望嘲笑,她们只能赔着笑脸跟长华长公主请示接走闺秀。
长华厌烦的摆了摆手,心里也埋怨这些在闺秀在长公主府出了丑。
她的目光冷冷扫过左清婉的背影,眉头蹙的越发紧,招手唤来身边的侍女:“带人将那些个小姐带走。”
查清楚是哪家的,今后长公主府的帖子再也不会给她们下。
人来的很快,不一会儿那些闺秀便跟着母亲离开了水榭,早早告辞回了府,就算有天大的热闹她们也待不下去了,只盼着没有人认出她们才好。
只有左清婉却不肯这个时候离开长公主府。
厢房的门还没有打开,景王的丑事还没有暴露出来她如何能走,而且今日之事实在诡异,好端端的她们怎么会如此失仪,定是有人害她们!
定然是秋缨!今日只与她有过节!
左清婉仔细想了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越想越笃定,一定是秋缨蓄意报复!
她恨恨地咬牙,这乡野来的贼丫头就是歹毒,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害的她们成这样。
算着时辰,她抓紧换了身衣裳,又让侍女给她随意换了发髻和装束,这才急匆匆地往水榭赶,生怕错过捉奸的好戏。
只等今日一过,景王与秋缨便再无翻身之力!
说来也怪,侍女来报水榭厢房有异样,可她们一行人等了半晌也没见什么异样,安安静静地仿若无人一般。
长华也等的不耐烦,正想叫人散了,只听厢房内忽的传来几声女子的惊呼声,伴随着“砰”的一声,还有木架断裂的声响,像是屏风倒了。
屋内有女子的嘶喊声,似挣扎似惊恐,还有几声男子的闷哼。
长华的嘴角微不可闻扬了起来,不枉她们布局一场。只是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外面的吃瓜群众更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怕错过什么,一时吵吵嚷嚷,无人注意秋缨一行人已然靠近。
夫人们一边喊着世风日下一边往门口走,里头的女子还在尖叫怒骂,仔细一听好似是有两名女子。
这下不论是谁都坐不住了,刺激啊!看不出来景王还有如此魄力!
长华自是瞥到了他们的神色,佯装痛心:“近安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啊!”
一旁的夫人忙接上:“长公主莫要气到身子,当务之急是看看屋内是哪家小姐!”
长华拿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抬手让她们开门,垂着的双眸满是欣喜。
门还未推开,只听见一道冷冽的男声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纪临坐在轮椅上,面上依旧是冰冷的,梁内侍在后头推着轮椅,秋缨则走在他的旁边,神色淡淡。
“姑母说本王做的什么糊涂事?”
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这句话犹如丢入油锅的一滴水,让整个水榭都炸开了。
他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景王好端端地在这里,那屋内是谁?
不止看客懵了,长华也懵了。
匆匆赶来的左清婉更是懵的不行,怎么会这样!
送茶水的侍女是她身边的,所有计划都是她与熹微一步步算过的,怎么都不会出差错才是,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她箭步上前,失声发问:“你们怎么在这?”
纪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秋缨见状,脸上扬起一个讽刺的笑:“按左小姐的意思我们该在何处?”
左清婉见她这般气定闲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
自然是一个在厢房中欺压女官,一个则在外哭哭啼啼才是。
只是她话未说完便被长华打断。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滚下去!”
长华的手渐渐捏紧,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也不曾松,只能勉强扬起笑颜:“本宫听错了,下面的贱婢乱传话,以为你在屋内呢。”
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才维持着这幅模样,只等着人走了再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坏了事。
纪临可不会遂她的愿,他听着屋内的动静,也佯装关心:“总有不安分的下人,回头剁了舌头丢到豕牢里便好,姑母真是费心了。”
长华长公主旁的侍女微不可闻的抖了抖,景王果然狠毒,居然要将她们丢到猪圈中自生自灭。
长华也只能干笑两声,随既便想赶人了。若是景王不在内,里面是谁她也不想理会,大不了拖出来一顿打死。
纪临却是拦住了她:“姑母,虽然长公主府不是在宫中,可在此地做此淫.乱之事也是蔑视皇家,定要惩戒一二的。”
他说的诚恳,好似真的关心长公主府一样,可双方都心知肚明,心中早已恨的咬牙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姑侄亲和的假象。
纪临说完,秋缨立马补充:“王爷说的没错,这不仅是关乎姑母的名誉,更是整个皇家的颜面呀,今日有小人敢在长公主府做下此等腌臜事,来日岂不是敢在皇宫大院也做这种事!姑母三思啊。”
长华愣了一下,她狐疑地看了眼秋缨,她怎么忽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与在前厅时判若两人。
她打量着秋缨,秋缨自然也是笑盈盈的任她打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秋缨将这事上升到皇家名誉的高度,长华自然不能再拒绝,只能叫人去开门。
却是打定主意,屋内不论是谁都直接拖出来打死,免得再将这事传了出去。
外面围着的人见状更是翘首以盼。
秋缨看了一眼纪临,他神色还是淡淡的,只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好似是感受到了秋缨的目光,他微微偏头,迎上秋缨的眼神。
那神情仿佛在说——好戏开场了。
随着府中婆子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倒在地上的屏风,四周散落的皆是桌子板凳,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里头的情景更是一览无余。
半跪在地上的一个女子,身上只披着一件青绿色的外衫,那是长公主府侍女的衣裳,而他旁边躺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男子,看不清脸。
如此香艳的场面不少闺秀都捂住了双眼不敢再看,端方的郎君别开双目,一些个吊儿郎当的自然是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瞅。
不是有两个女子吗,怎么才见一个?
正疑惑着,屋内跪着的女子恍然抬起脸,旁人不识,可左清婉可太熟悉了。
“那不是郡主的贴身侍女佩兰吗?”
她向来藏不住事,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嘴先出声。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郡主的贴身侍女竟然会在府内私通,郎君们可能不知其中深意,可深处后宅的闺秀夫人们瞬间便明白其中关窍。
这是栽赃陷害啊。
显然,原本想栽赃的人是景王。
长华闻言瞳孔骤然缩,反手便给了左清婉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蓄了十足的力,将她整个人扇翻倒地,谁也不敢去扶。
“胡言乱语的贱蹄子!佩兰跟着熹微在福华殿陪着楚国大长公主,你个贱人知道什么?”
说着,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是威慑也是警告。
只有扶着她手的女官才知道此刻长华抖得厉害。
难怪她听着里面的声音有些耳熟,还久久不见熹微的身影,佩兰是与熹微形影不离的,她如今只怕熹微也在里面。
像是要印证她的想法似的,里面有传来女子的呻.吟,熹微神志不清,只哑着嗓子哼了几声,又像是听见了长华的声音,不由得喊了几声母亲。
这声音不是熹微又是谁?
长华脚下一软,险些跌下去,手抖的不成样子,女官忙扶住她,又赶紧让人去将门关上,开始赶走水榭中的人。
有眼力见的都准备走了,好奇心重的人步子则挪的慢慢的。
秋缨眨了眨眼,突然恶从胆生,对着长华一脸关怀道:“姑母别动气,我方才听见里头的小姐喊母亲,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不知廉耻,竟堂而皇之在长公主府偷情,这分明是将姑母的脸面踩在地上!”
“依我看,定要将人拖出来狠狠责打一番,不然公主府的威严何存?”
她说完,纪临附和点头:“王妃说的没错,姑母的颜面最重要。”
他们二人夫唱妇随,长华的一双眼此刻已红的要滴血似的,一只手狠狠掐着一旁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