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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秋缨不仅如此想了,自然也将这话说了。

      “我如何,景王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左小姐如此知晓我们夫妇之事,到底是亲闻亲见还是趴在我们床底知道的?”

      此话一出,满地寂静,只有风吹过花树发出几丝沙沙声。

      这些闺秀皆是愣住,没想到秋缨说的话如此直白。

      纪临也正是此刻到的假山处,他在的位置隐蔽,一路有花草作底,轮椅也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是以她们并未发觉。

      他未曾听到左清婉说什么,但也能从秋缨的反应看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人惯会拜高踩低的,左家亲近长公主,左清婉自然也是要巴结熹微郡主,熹微厌恶的人她自然也是要打压。

      想到此,他的眸光暗了暗,还在宫中时熹微便不遮掩的欺辱他,他腿废了后倒是也寻机报复了,但显然她并未记住教训,才让左清婉对付秋缨。

      只是他没想到,秋缨竟会为他说话。

      她不是怕他又讨厌他吗?

      他透过海棠花,只见她立在那,虽是一个人,但气势极强,一句话便将四五个闺秀噎得说不出半句话。

      倒是比对着他的时候伶牙俐齿多了。

      左清婉也是涨红了一张脸,瞪了她一眼:“果真出自乡野之人,粗鄙不堪!”

      秋缨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衣摆,往前踏了几步,“比不上左小姐,喜好听别人家的墙角。”

      无人瞧见她甩手时洒出的细微粉末,借着拂袖的微风送到了面前几人的口鼻内。

      秋缨微微挑眉,“我再如何也是王妃,景王也还是王爷,还轮不到你一个官家小姐来说三道四,莫不是你认为自己比官家还有威势?”

      官家不喜欢纪临,宫中的皇子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可不代表也能容忍自己亲封的王爷被一群闺秀欺辱。

      蔑视皇威的帽子扣下来谁也担待不起,便是如今水涨船高的左家也禁不住御史言官的弹劾。

      此言一出,左清婉也偃旗息鼓,只狠狠地瞪了几眼秋缨,越看越觉着此人碍眼,竟还是个硬茬。

      一旁的闺秀扯了扯左清婉的衣袖,示意她看向花园另一侧。

      一旁的牡丹花娇艳欲滴,而花厅的矮墙后便是开的极为旺盛的曼陀罗,她回眸,定了定心神。

      复而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若是犯了事,便是官家也护不住你!”

      此话说完,便带着几人扬长而去,顺手也拉走了秋娮。

      秋缨只觉得莫名其妙,她看了看方才左清婉看过去的方向,自然也主意到了那些曼陀罗花。

      她心中一惊,难不成她们胆子大到要在长公主府投毒?

      但细想有觉得不太可能,这东西搞不好自己也容易中招,毒源也极其容易被查出,她们是不会冒着得罪长公主府的风险做坏事的。

      秋缨沉思,眸子凝了一瞬。

      有些想不通她们要做什么,但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事,还是要警惕些。

      她冷冷地望着那处,又慢慢浮起笑意。

      不管她们想做什么,今日先出丑的人怕是她们。

      她最是睚眦必报,自然也是有仇当场报!

      身后传来响动,似是轮子滚在地上的声音,她回头,对上纪临探究的目光。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不应该在男宾处吗?

      又注意到他胸前湿了的衣襟,衣袍颜色显得更深了些。

      秋缨蹙眉,“衣裳怎么湿了?”

      世家大族皆重礼仪,便是纪临也是时刻注重仪表的,更别说这是在外面,想来是有人故意的。

      他不说话,秋缨便看向他身后推着轮椅的梁内官。

      梁内官低头快速撇了一眼纪临,见他没有反对,他才开口:“在席上有侍女失了手,将茶水打翻在王爷衣襟上,正准备去换,中途听到王妃的声音,这才耽搁了。”

      他说完,眼睛里含着笑意,似是暗示秋缨什么。

      可秋缨只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压根没接收到梁内侍的暗示。

      梁内侍心里着急,却也只能叹气,罢了罢了,急不来。

      纪临手扶着轮子,轮椅往前滚了几步,梁内侍和翠鸣见状便知晓纪临有话单独与王妃说,便垂下眸子不远不近的站着,也四处提防有人靠近偷听。

      阳光早已铺满园子,海棠树下倒是有些树荫遮蔽,纪临背对着阳光,秋缨站着俯视他。

      她顿了一瞬,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他:“擦擦吧,眼下也有日头,不一会儿就晒干了。”

      她自小跟着师兄师姐们野着,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虾都干过,夏日湿了衣裳就躺在卵石滩上晒一会儿便干了。

      便是到了京城也不曾改过,袖口沾了洗脸水时,侍女们忙着找新的给她换上,她却觉得这点水渍走到门口便干了,见纪临这样自然而然便把帕子给他了。

      却是忘了纪临再如何也是养尊处优的。

      纪临眼神顿了一瞬,还是抬手将手帕接了过去,象征性擦了擦衣襟。

      他抬起眸子,仔细地盯紧她,语气有些玩味:“你给她们下了什么药?”

      秋缨的那点小伎俩能瞒过那些养在闺中的女儿家,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她自以为动作小心,却早在出手的一瞬间便被他瞧见了。

      秋缨心头一紧,有些惊慌失措,但又想着本就是左清婉她们无礼在先,她不过是反击一下而已。

      况且那药对身体无害,只是会让这群自诩清高的贵族小姐出点小糗罢了,便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还能让人怀疑长公主府的饭食是否出了问题,便是左清婉她们真的起疑也不敢去证实,这个哑巴亏她们无论如何也要咽下的。

      秋缨对上纪临的眼睛,狡黠的笑了下:“那东西不会损人身体,更不会被人发觉是我做的,王爷放心,绝对不会连累王爷的。”

      她笑眼弯弯,脸上满是灵动。

      纪临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移开眸子不看她,面色冷了几分。

      “你最好安分些,外面比你精明的多的是,别仗着那几分小心思就肆意妄为。”

      秋缨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一切都听王爷的。”

      她这副狗腿子一般的模样倒是让纪临有些狐疑,她依旧是扬着嘴角,却是比平日多了几分谄媚。

      莫不是还做了什么别的事,他还未发问,秋缨便凑上前来蹲在轮椅一旁的石板上,压低了声音。

      “王爷,我听秋娮的意思,王爷前几日便将我师姐救出来了,今夜回去能不能让我见我师姐呀?”

      纪临微微歪头,长长的羽睫遮住了一半眸子,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沉默不语,秋缨胆子更大了些,又往前挪了几步,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王爷,先前那个药方虽是有效,但并不完全符合王爷的病情,若要尽快痊愈,须得师姐同我给王爷号脉后才能尽快研制出最适合王爷身体的药。”

      她循循善诱,只盼着纪临尽快点头。

      纪临凝眸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视线:“嗯。”

      这便算是应下了。

      秋缨笑得开怀,纪临答应了便好,她一定认认真真给他治疗,起身时又不知怎的目光落在他双手搭着的双腿上。

      她眉间微动,想说什么,却被前面的动静吸引。

      园子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闺秀,只是聚在亭子里喝茶,方才跑来一个侍女不知说了什么,她们惊讶出声,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又羞红了脸颊。

      她们显然是没发觉秋缨与纪临也在园中,有性情豪迈的闺秀笑的大声,被一旁的提醒这才止住了些,但小声与议论声还是传到了秋缨耳中。

      她听不真切,只听到什么私通,什么残废,旁的再没听到什么。

      亭中的闺秀也手挽着手离开园子,许是要去看热闹。

      秋缨拧眉,起身想往前去,却被纪临拉住了手腕。

      她顿住脚步,回眸迎上纪临的凤眸。

      没什么情绪,面色也仍旧是淡淡的,只是此刻好似多了几分顽劣的气息。

      她又看向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清瘦却不失力量,掌心传来丝丝凉意,透过她的衣袖传到她的手腕上,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纪临也意识到什么,倏地把手放开,常年冷着的一张脸罕见的出现一抹不自然。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才开口:“熹微想算计我,茶水有异,我并未饮下,但是…”

      纪临说到此处顿了一瞬,在厅上时他并未饮用桌上的茶水,点心也未动过。

      他有心防着长公主府,内宅中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在吃食上动手脚,是以他不论是宫宴还是私宴,从未碰过任何酒水。

      也未曾想到侍女会如此大胆,将茶水打翻在他衣襟上。

      想到此,他的眸光更幽深几分,本以为茶水无异样,却在去换衣裳的路上发觉自己身体不对劲。

      浑身发热,头脑昏涨,便是没经历过情事也懂了其中端倪。

      梁内侍等人当即将领路的侍女扣下,又着急忙慌要去寻郎中。

      纪临拦下了他,拿出分开时秋缨给他的解毒丸,虽不知有没有效果,也只能试试了。

      好在秋缨的药十分有效,不过一盏茶他便恢复如常。

      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霸道的药,便是只泼在衣裳上都能有此效果。

      纪临如此想,便也将心中疑惑问出,她既是医者,应当也知晓有这种药。

      他问完,秋缨凝目盯着他胸前还未干透的衣襟思索一番,而后猛地凑了上去。

      她速度太快,也过于突然,纪临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低头用她纤细的手指捻起布料仔细闻了起来。

      他浑身僵住,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人捏住了命门,他这幅模样若是叫梁内侍他们见着定要惊掉下巴。

      因她凑得太近,纪临的鼻腔中充斥着她梳头水的气味,甜糯糯的桂花味,还伴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秋缨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也被长长的睫毛遮住,小巧的秀鼻皱了一下又松开,像极了他孩时养过的三瓣嘴白兔。

      三瓣嘴白兔才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仔细嗅了几下便松开了他的衣襟。

      气味很熟悉,若是单独用无论如何也不会引发魅香的,除非还有别的东西辅助。

      她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咬了口,这是她思考时常用的动作。

      目光不由撇到矮墙处的开的正旺的曼陀罗花。

      原来是它。

      她秋缨恍然大悟,转头与纪临道:“茶水放了涑子,涑子本无害,常以安神之用,可若是吸入大量曼陀罗花粉那可就变成了催情的毒药。”

      难怪今日满府弥漫的都是曼陀罗花的味道,都将园子里的花香盖过去了。

      “有人要用这个害你?还真有几分歹毒。”

      二者结合,若不解毒,轻则不举,重则瘫痪。

      不过这话她倒是没有说出口,一是毒解了,二是怕刺激他。

      他眼下不就是残疾嘛,可不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纪临闻言,眸中凝了一层冰霜,便是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秋缨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也是,在长公主府被人下了媚毒,想来也是要陷害他通奸,纪临如今名声本就受损,若是再担上这个罪名,可真是臭名远昭了。

      秋缨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安慰他。

      却听纪临开口:“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她疑惑,好戏?

      “嗯,一出熹微的好戏。”

      他尾音咬得极重,眉头微微上挑,眼中带着浓烈的戾气。

      起了一阵微风,海棠花被吹落了几瓣,落在秋缨的发丝上,她望着纪临,眼中多了几分深思。

      长公主府的水榭厢房处站着许多人,闺秀郎君此刻都没了什么男女大仿,此刻凑在一堆只是为了凑热闹罢了。

      不知是哪个侍女说的有人在长公主府行苟且之事,众人借着赏花看鱼的借口便都聚集在这。

      前厅的各家夫人更是簇拥着长华长公主而来,生怕错过这热闹。

      心底更是好奇,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白日宣淫,也听了一耳朵,好似是景王。

      恶趣味更促使她们好奇,景王不是残了吗?居然还能做这种事。

      左清婉一行人立在花树下,一张脸上满是胜券在握,只等着长公主一声令下打开房门,让纪临彻底倒台。

      一个身上满是污点的王爷,日后如何再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再配上那毒,怕是没几日便会传出“好”消息的。

      她眼神愈发毒辣,未曾发觉一旁的姐妹面露难色。

      围在左清婉身旁的闺秀一个个憋红了脸,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也颤抖的不成样子。

      其中一个试图悄悄离开,可步子刚挪动一步,腹中便翻江倒海一般,她急的头上都冒了汗。

      不行不行,实在是憋不住了。

      下一瞬,人群中发出了极为响亮的一声—

      噗——

      四周霎时都静了,连绿叶打着旋落入水中的声音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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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v前随榜更哦~ 主页有完结古言《孤馆闭春寒》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