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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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眼底怔愣一闪而过，抬手，接过那支笔：“谢谢。”
“谢什么，只是捡根笔而已。”钟虞收敛了些笑意，“你是叫……沈洛，对吗？”
沈洛抬起眼，乌黑的瞳孔透着不可思议的触动，随即抿嘴，点点头。
察觉到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常，钟虞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洛低头，有些无奈：“以为你会叫我周途，大家都说我和他长得很像。”
经这么一说，钟虞这才恍然，偷偷的对比了一下二人。
因为没戴帽子的缘故，沈洛的头发很柔顺地垂落，几绺碎发搭在雪白的耳尖，他的长相非常柔和，却整天板着张脸便显得整个人非常冷淡，不近人情。
沈洛也注意到了他好奇的视线，这种打量不带有任何的讥诮与审视，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而已。
这次，青年没有露出任何厌恶和排斥，破天荒的抬起点脸方便他比对。
“……”
钟虞默默避开视线。
挺乖的。
“这世界那么大，事物的机缘巧合不断上演，有些人觉得是缘分，有些人却觉得是烦恼。我就是沈洛，他们不论怎么说，我也是沈洛，”沈洛目视前方，落在某处，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沉默了一会，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门外暮色四拢，整个长廊金碧辉煌，那道剪影背光而驰，步伐沉稳。
削薄的背影仍然直挺，离开时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他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充满让人探究的神秘。
夕阳是金色的，沈洛的背影是黑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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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见面来的很快，讲座结束的第二天。
那天周途也来了，不，不止周途，那是他们在上体育课，沈洛是值日生，下课后留下打扫卫生。
主要就是擦篮球。
下了课，一群人大汗淋漓，插科打诨着离开篮球馆。周途坐在第一排椅子，一手拎起领口扇风，一手握着手机翻看今天的财经新闻。
他长相清爽，又帅气，往那一坐自动吸引多数人的目光。
被莫名其妙投喂和送水都是常事，很快周围围上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周途家境好，母亲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父亲是工商学院的老教授，爷爷曾是国家钦点的中科院院士，出身根正苗红。
而且周途脾气好，学习好，对谁都很温柔，大家喜欢他也不奇怪。
“同学，不要乱扔垃圾。”
这道声音在吵嚷的人群中显得微弱，甚至没人听见。沈洛只好弯腰，胳膊伸到座位底下捡空瓶子。
相比之下，沈洛出身不好，总是带着帽子，要么刘海遮了半张脸，晦暗的像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
不被人在意，就算看见了，也是满眼的讨厌。
“抱歉同学，我忘了还有值日，我帮你捡。”
周途侧身，手指从座位缝隙捡起掉在底下的瓶子给他，见了人，周途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学弟呀，好巧，在这遇见你了。”
沈洛抿嘴：“我们是一个专业的。”
他们院系根据专业分班。
“哦，对，我忘了。”周途有点尴尬，起身后，再次道歉：“实在抱歉，等会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我等会要去兼职，没有时间。”
“哦，那、那我不打扰了。”见沈洛没有那个意思，周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颔首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有个抱着篮球体育生嘻嘻哈哈的贴上来：“周学长你脾气也太好了吧，你没看那小子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等着，我去帮你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正版！”
周途皱眉：“其他不计，单论我和沈洛之间没有任何矛盾，请你或你们不要打着我的名义出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和沈洛长相的非议都快传到别的学院了，周途每天也深受其扰，但他不愿与这群人扯上一丁点关系，更不屑为伍。
那个体育生讪讪缩头，抱着怀里的篮球回去了。
还没走出大门，便听见偌大的篮球馆响起一声铁器震动的颤抖声。
篮球在地板弹了几下停在墙角，沈洛手里抱着擦了一半的篮球，鸭舌帽撞飞掉落在脚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哒”。
那个体育生也愣了一下，随即轻蔑的“嗤”了一声：“又是你……”
跟他一块打球的那几个闻声围来，见是沈洛，都泄气的摆摆手离开，觉得没劲。
“一个那么阴郁的人就不要随便出来，真的很碍事啦！”
“木头一样的，球来了也不知道躲一下，砸不死你。”
“该不会想讹我们吧。”
“放屁，钱烧了也不给他！”
“哈哈哈哈哈——”
整个场馆亮着刺眼的黄，回荡着令人反胃的笑声，窃窃私语的围观者，洁净的场馆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诞。
沈洛被砸的偏过头，舌尖抵着一侧口腔，皮肤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
抬手蹭掉眼角血渍，抬手抛球，一个迅速利索的踢脚，球体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偏不倚的砸在那个体育生的后背。
沈洛知道这么做的下场，也领教过下场，但还是这么做了。
在家不如弟弟讨人喜欢，在学校也要饱受欺辱，好像不管在哪里他不论做什么都是错的，被迫要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天他站在长廊，望着操场结伴而行的朋友或情侣，眼里其实是羡慕的，甚至不禁要反问：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他都没有？只是想安静毕业也做不到？
凭什么是他长得像周途，而不是周途像他？
凭什么……
“……”
“在学校就敢动手？你们疯了吗，好大的胆子，住手！快来人啊！”
石开他们冲过去摁下那几个人，一群黑衣人乌泱泱地鱼贯而入，迅速包围了这里。
“大少？”周途认出了石开。
下一秒，钟虞进来，脸上冷的能结冰碴，凌厉的目光在被摁在地板的那几人身上扫过。
“钟大少！”
没等他们嚎叫，石开立刻带着这群刺头离开场馆，半路非常不爽的朝这群人踢了两脚。
周途侧身让路，转头看了一眼室内，微敛眼眸，转身走了。
钟虞也没预料到，再次见到沈洛竟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没事吧？他们已经被送走了，你放心，以后他们不会再出现在这所学校了。”
“……”
沈洛颤巍巍爬起来，跪坐地板，因浑身撕裂的剧痛无法直起腰，他一手撑着地板，强迫自己抬头。
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睛涨满了猩红的血丝，遮盖在凌乱的发丝后面，明明眼泪蓄满了眼眶，可转了半晌竟生生忍回去了！
他站直身体，如一棵挺拔的白杨，在寒风朔雪中饱受摧残仍屹立风雪，宁折不弯。
钟虞轻轻叹了一口气：“难受就哭出来吧。”
“有什么好哭的？我不哭。”沈洛捡起帽子，拍干净再重新带上，“谢谢你，也请你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钟虞被他逗笑了，阴沉一扫而空：“如果我答应你不放过他们，你可以报答给我点什么吗？”
沈洛：“你先说怎么‘不放过’他们。”
“嗯……开除后，让他们全家收拾东西滚出深城，或者，先身败名裂打断胳膊打断腿再滚出深城？”
“不用。”沈洛很认真的说：“祸不及家人，记过开除就行了。”
钟虞忍着笑：“行。”
他憋笑太明显，沈洛忍不住看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钟虞挑眉，笑着朝他伸手：“跟我走吗？”
沈洛没反应过来。
钟虞却格外的有耐心，在昏黄的灯光中温和一笑，晕染开在这个冰冷的场馆。
沈洛愣了半晌，很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啪”一声，拍在那只宽厚温热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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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虞为什么会带走沈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突然很想带他回家而已。
去的是一座郊区别墅，离学校不远。
“物资什么明天我会派人补齐，房子是我的你随便住，有什么缺的附近有业主购物城，或者找石开，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钟虞又吩咐身后的石开：“去给他拿张我的副卡。”
石开：“好的，大少。”
钟虞吩咐了很多，事无巨细。
安排妥当了一切，钟虞带着他参观了一圈别墅，顺便推荐了附近几个好玩的地方。
“虽然房子是我的，但也起到不动产给银行做担保的作用，你可以随便改造随便住，日后有机会再做过户。”钟虞想起钟家，神色微敛，绕开了这个话题。
“这个凉亭很适合学习，对了，你还没有选修专业吧？不过也快了，选修课程后你可能会忙一些，如果觉得学校太吵可以来这里学习，不会有人打扰你。”
钟虞说道：“希望你好好学习，以后做想做的事情。”
“……”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记忆中的沈洛永远在催促和照顾弟弟中度过，长大后便彻底没人管他了，他只能在读书和不停找工作中周旋。
偶尔有人听说过他的事，大多数都是摇头惋惜：“这以后可怎么办喽~”
果然，这世界上的机缘巧合永远在发生，有一天“做你想做的事情”这句话，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到现在，沈洛都觉得脚底板是悬着的，仿佛下一秒便会踩空，跌出这个梦幻的美梦。
他被钟虞牵着坐在凉亭，整个人几乎是呆住了，瞳仁闪动，透着不可思议。
“为什么？”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沈洛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抬眼，望向钟虞：“你是不是喜欢我？”
钟虞的笑容戛然而止，“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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