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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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虞身体僵了一下。
“什么？”
沈洛低头，抿着嘴不说话。钟虞伸出一半的手又收回来。
他眼中好似有古井深潭般的寒意，微微低头，脸色铁青。转头看向沈思音，冷到极点的脸色几乎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沈思音脸色微变，暗暗摇了摇头，干笑道：“沈洛，这些话你不能自作主张就说出来呀，大少还没说分手的事呢。”
钟虞在转回头时吸了一口凉气，缓了缓情绪。
沈洛平时就不怎么亲近他，这种时候，他更不能把人吓着，于是放柔了声音：“这里不适合说事，我们先出去。有些事情我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这次，钟虞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牵沈洛的衣袖，不料下一秒，仍被沈洛轻轻躲开，那只手再次扑了个空。
躲开并非沈洛讨厌，而是钟虞身边为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保镖和高领，犀利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落在他身上，他多少有些胆怯。
二来，一个半小时前得知他和钟先生其实裹着一层“曾经恋人”的关系，现在再看钟虞对他的温柔和耐心，总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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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沈洛还是找借口离开了，他一心要走，钟虞也拦不住他。
石开遣退了保镖，送走了那群高领，然后再带着其余人离开。
钟虞垂眼，盯着空荡荡的掌心，甚至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钟虞哥……”
钟虞看了她一眼，沈思音被吓得立马低下了头，可她心有不甘，钟虞没走两步又追上去：“钟虞哥，我是真心想来给你帮忙的，刚才我明明把你们的关系告诉了他，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够了！”
窗外天空一声闷响，乌云四聚，闪电如腾蛇般游走在云层。
空中闪烁的白光映在钟虞漆黑的眼底，字几乎是从牙缝往外挤：“谁准你告诉他这些的？沈思音，你现在胆子不小啊，连我的主意也敢拿？沈洛他现在还在失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你告诉他这些干什么！”
沈思音不服气：“当然是因为他喜欢那个邢伟啊。”
“谁说他喜欢邢伟了！”
被钟虞一声训斥，沈思音彻底闭了嘴。
“他不喜欢邢伟，充其量是对长辈的依赖，只是被邢伟给骗了，才会觉得这种依赖就是喜欢。”钟虞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洛真正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
沈洛这个人重感情，也无情。一旦做出决定便是干净利落，说走就走，即便上一秒还在说爱他。
“只是这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也有很多，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钟虞抬手，搭在窗沿，思绪万千。因为过度克制，他的嗓音已经无比沙哑：“有些事情，我决不能让它发生第二次了。”
望着玻璃外的风摧雨折，不远千里卷来的狂风暴力地摧残树身，整个天空深深拢上一层低沉的阴暗。
深秋的天也是说变就变的。
“晚上要下雨了，我晾在院子里的床单还没收。明天，又要再洗一次了。”
沈洛轻轻喘.息，呆愣地望着窗外。
伏在身上的男人似乎不满他的走神，低头贴在他颈肩狠狠咬了一口。沈洛呜.咽一声，“疼……”
男人再起身时，沈洛雪白的颈肩立刻多了一道殷红的齿痕，他满意地笑了一声，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道：“别墅床单多的是，心疼什么？再说，这些都是下人干的活，你又不用干。你要做的，是这个。”
沈洛手指立刻在汗淋淋的衣料攥起几道折痕，咬牙泄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啜泣。
一阵之后，沈洛终于有了些缓气的时间，他挣扎着半支身体。窗玻璃挂着几行水珠，院子里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他眼底伤心一闪而过，“钟先生，我真的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钟虞缓缓皱起眉间，“怎么又问？”
他记得，当初沈洛第一天来这里，好像就问过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左右不过一句无关轻重的话，他早就想不起来了。
既然不记得，他的回答自然也敷衍，只一心抱着沈洛干正事，可沈洛不这么想，总是小幅度推搡拒绝，这种徒劳的挣扎惹恼了他。
钟虞紧紧贴着沈洛，伸手拿起床头遥控器关上窗帘，恶狠狠的又抵着沈洛的颈肩啃咬。
这次没有拿捏轻重，不一会沈洛就没心思再管其他了。
暧.昧的声音像棉花一样很快填充了整个房间。窗外细细密密的雨水声与沈洛不连贯的哀求声交织缠.绵，迅速湮没在了这个漆黑的雨夜。
“……”
沈洛是被暴烈的雨声吵醒的，窗帘只关了一层，从缝隙中隐约可见玻璃不断滑落的水线。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窸窸窣窣从被窝挪到窗边，严丝合缝的拉上窗帘。
“怎么下床了？”
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沈洛回头，见钟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
沈洛咬嘴：“我讨厌下雨天。很讨厌。”
钟虞挑眉：“嗯？”
“两年前，钟先生离开的那天也是雨天，之后钟先生再也没来过了，他们都说你不喜欢我，是我死皮赖脸粘着你。”沈洛抬眼，刚哭过半夜的眼睛通红湿润，连鼻尖都透着粉色，兴许是被折腾的太狠，他说话时都带着颤音。
听得人心里发软。
钟虞朝他招手：“过来。”
沈洛起身，刚碰到床边突然被拉到怀里，钟虞压着他轻轻亲着：“是不是见什么人了？”
“见了周途。”
钟虞道：“他比你大一岁，要叫学长。”
沈洛别过脸，“第一年我们只见了三面，钟先生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来见我？ ”
钟虞动作顿了顿，在他唇角咬了一口，“什么？”
“你和周途，又是什么关系？”
钟虞眯起眼睛，掐着他的下巴强迫掰正，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肌肤，沉声道：“你很在意？”
“……”
沈洛伸手一推，盯着他：“不在意。”
许是他的目光太冷淡；太平静；太疏离，钟虞又想起两年前他在长廊见到的沈洛，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又或者说，这一切他都从不在乎。
包括他自己。
他眼神犀利，却在沈洛身上找不出一丝在意，连一点点的嫉妒也没有。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感到火大。
钟虞压低眉眼，眼神更冷。
“你确实不该在意。”他咬牙：“更不配在意。”
他看了沈洛一眼，这个人身上松垮的睡袍根本遮不住遍身的斑驳爱.痕，眼睛却刻意避开他，冷淡的表情仿佛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
他又咬了咬牙，翻身下床，捞起沙发的外套摔门离开。
“嘭”的一声，彻底打消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温.存。
钟虞怒火中烧，下了楼直接抬脚踹翻了青瓷花瓶，哗啦一声，吓得石开脸都白了，手里的新闻不知道要不要递。
“说话！”
“大、大少，周夫人把周途喜欢你的事儿挑到媒体面前了，现在外边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您和周小少爷的传闻，都传到董事长的耳朵里了，你看要不要把这些都撤了？”
“不准撤！”钟虞腮帮滚动，似乎在隐忍什么。
前脚沈洛刚问完，后脚他就撤报道，不显得他心虚？
呵、就算这些新闻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恐怕沈洛也根本不在乎！
石开收回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楼上，劝道：“大少，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好，沈洛他肯定是爱您的。”
“说什么？”
说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一年沈洛也不来见他？
沈洛不是喜欢他吗？难道能忍得住？
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若没有那一场封山大雪意外和沈洛见了面，会不会这辈子他们也见不到彼此了。
然而如今疑念尽被打消，他现在无比确定：
会。
因为沈洛这个人铁石心肠，和两年前给他的第一印象一模一样，从来没变过！
石开缩脑袋，钟虞把外套扔他怀里，径直冲门口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钟虞侧目：“周途快毕业了吧？以后不准他再来见沈洛，你派人盯着。”
石开：“是！”
天空大雨倾盆而下，雨幕中，黑车打着远光灯迅速离开别墅。
沈洛抬手拉开窗帘，浅色的瞳仁俯视街道，望着车辆逐渐消失在模糊的雨中。
又是下雨天。
“真的很讨厌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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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钟先生说的？”
石开硬着头皮，点点头：“对，钟先生说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您还是不要再见周小少爷了。”
说完，他一挥手，招来了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笑道：“生活起居一切照旧，他们是保护人身安全的，不用管他们。”
“……知道了。”
说的好听是保护，实则就是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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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周途，他的人生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原本他可以默默无闻的读完大学，甚至毕业之后也没几个人记得他的名字，就算提起，也只会说“哦~是那个家里很穷的贫困生啊，挺可怜的”之类的，
若是那样，沈洛觉得再好不过了。
他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与评价，反正这个世界和他也没太大的关系。偏偏命运弄人，他遇见了周途。
这个不论从哪方面都能将他踩进泥土里的存在。人人讨好周途、喜欢周途、艳羡周途，所以人人嫌恶沈洛、轻视沈洛、讨厌沈洛。
他们的恶意不知从何而来，或许仅仅为了彰显喜欢周途。
就连钟虞，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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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血液检测单已经是在几天后。
“什么意思……寄错地方了？”
“分明是故意的，他们想要沈洛给周途换血！”
“周途为什么要换血？”
“……你忘了？他有再生障碍性贫血，凝血障碍一旦做手术必然大出血。等等，这个单子是谁送来的？”
“好像是，司机小李？”
那就是——钟虞的意思？
沈洛捏着单子出门，在路边垃圾桶撕碎单子扔了。
雨过天晴，苍白的昼光映在他脸侧，他的脸没有一丁点血色。
不是钟虞，很少会有人来他这里，就算来，钟虞也只会派石开过来，那个叫小李的司机应该只是个传话的，至于是谁让他传的。
沈洛不知道。
但这个人让他知道这些，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次日一早。校门口。
乌泱泱的聚了一群人，闹哄哄的，沈洛路过突然被人拽了一把。
“诶？你就是那个叫沈洛的？”
“是他是他，长得跟周学长差不多的，一定是他！”
然后沈洛被人推搡着，摁倒了中心圈，沈军和葛枝见了他立马两眼放光，又打又哭。
“白眼狼，兔崽子，考了这么好的大学也不知道回家看看！白瞎我和你爹把你养这么大！你个白眼狼啊，你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呢！你攀上高枝有钱了，都不肯回来看我们一眼啊——”
“枉我们养你几十年，算我沈军养了条狗行不行？那它也知道报恩，不像你！谁要是把你生下来那才是倒血霉啊！”
“……”
“天呐，好可怜啊，叔叔阿姨，我们给您捐款你们先起来吧。”
“是啊，有什么事起来说。沈洛，你爸妈都这样了你还愣着啊！”
“白眼狼，真不是个东西……呸！”
“你们既然是沈洛的父母，若真疼沈洛，为什么沈洛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住院的事情？究竟是他们抛弃你，还是你们虐.待他？”
“……”
沈洛是被那几个贴身的保镖护送离开学校的，那天校门口的人太多，他只能暂时请假。
沈军跟葛枝在校门口闹事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钟虞那里。第二天石开就去了别墅。
“你爸妈应该是被人指使的，他儿子医疗费用一直是钟先生垫付，不存在缺钱的情况。”
沈洛抬眼：“钟先生？”
石开挺直了腰：“我们大少说了，你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就不用告诉你这些了。”
主要是他们也没想到，沈洛爹妈压根没告诉他这件事。
“可惜这么多钱了……”
石开拍拍胸脯：“放心，你爸妈对你不好这些事我都打听了，大少说以后不用垫付，就让你那个弟弟自求多福。放心，以后他们没胆子再欺负你了。”
“他们不是我爸妈。”
石开抿嘴，眼里透着心疼。
这爹妈以前得对这个孩子差劲成什么样，才能让孩子绝口不喊爹妈，乃至在人前都不认的程度。
这双可恶的吸血鬼父母！
沈洛起身，本来要直接回房间，可走了两步，愈发觉得不对劲，于是转过身：“石开哥，我要见钟先生。”
石开表情明显滞了一下：“啊、好啊，什么时候，我安排。”
沈洛：“现在。”
“……”
“现在——”石开拉长尾音，有些为难：“大少在开会，你知道嘛，每次季度末都会很忙。这样，中午吧，中午午休正好你去陪陪大少。”
沈洛微微一笑：“大少在忙钟家的事情？”
“对。”说到这个，石开皱了皱眉：“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周小少爷的事嘛，他是夫人家的亲戚，夫人又特别喜欢他，所以大少很多时候都挺迁就周小少爷的，只是大少现在在总部，不日要接手董事长的担子，这种对社会影响不好的新闻传到了董事长耳朵里……”
石开声音戛然而止，下文在嘴里拐了个弯：“最近大少里外都忙。”
“亲戚？”沈洛愣了一下。
“对，他母亲是夫人小姑家的女儿。小时候和大少也有交往，大学都是同一所。”
沈洛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在阳光穿透玻璃的浅光下，脸色苍白的几乎要和昼光融为一体。足足怔愣了有十几秒，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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