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度假虚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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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扯几句后，平子真子才勉强用从森川澜口中得到的信息拼凑到了一个月前发生的突变——前线队伍在准备返回尸魂界的前一日遇到了三只瓦史托德的突袭，敌方有意地将所有人的发信器摧毁，激战过程中前线队伍折兵损将，迫于情势只好分散开来逃离。
“那你满身瓦史托德的血是怎么回事？”不满于自己笼统的推测，他敛眸细细扫过森川身上可见的擦伤，最后瞥向她从头开始直至小腹像是载进了血滩后浸湿的脸和衣物，抬手揉了揉鼻子想要暂时驱走满腔的血腥味。嘴里缓缓咀嚼着馒头，米金发女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食物，等细细咽下后才启唇答道：“当时一个瓦史托德要用虚闪攻击两个受了重伤的队员，我就砍下了它的手臂。”
眼下的肌肉不禁一阵抽搐，他瞅了瞅静躺在她身侧随时都能顺手捞起作战的斩魄刀，果真瞧见刀鞘上头都溅满了血液。
脑中想象出森川澜不乱阵脚地提刀砍向瓦史托德的场景，他心里燃起不知是后怕还是无可奈何的复杂情愫，交错着萦绕让他脑子有些混乱，竟是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你脑子有问题啊……瓦史托德本来就是你们这支队伍能力范围外的高级虚，再加上又是三只——这种时候是逃命要紧吧，你还赶着上去送死……虽然结果是你很牛掰地砍下了瓦史托德的手臂……”
“小祸不必躲，大灾躲不过。”颔首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中，她敛下眼睑，伸出左手又探向身侧想要拿食水的瓶子，却在指腹触到瓶壁时倏地缩了缩手，眉心一蹙——这细微的动作恰巧被一旁的金发男子收入眼底，他拧眉：“你手怎么了？”
森川没有理会他，又换了右手抓起瓶子想要喝口食水，左手手腕却在下一刻被平子突然伸来的手箝住，力道不小地扯了过去——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捣得她略微一惊，差点洒了瓶中的食水。平子亦没有解释，拉过她的手便倾身向她身侧凑近，在暗惊她的手冰凉得仿佛没有温度的同时不忘迅速低头查看她的手指。
随后，他意料之中地皱了眉。
相较起掌心的煞白，森川澜左手的五个指尖全都破了口，伤口附近的浅浅牙印让人不难辨认出这是咬破的，而指头青紫皱干的状态也不难让人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他抬头，橙眸扫向她，却囧然无奈地发现她正若无其事地咬着馒头，手腕任由他抓着，亦不反抗，琥珀色的双眸淡定地盯着他。
“……你咬破手指喝血？”
“不然你今天见到的就是尸体了。”
“那要是后援部队再晚些来，你十根手指都咬破了之后是不是要咬脚趾？”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这么做。”
“……那你为毛不干脆趁着新鲜热乎把自己身上瓦史托德的血舔干净？”
“脏。”
“……是啊你的血干净，你全家的血都干净。”
撇过脸不再看向她平静的神情，平子执着地抓着森川的手腕不放，龇牙落下眼角呈出“囧”样的无所适从的表情，右脸切肤地感受到火堆传来的零星暖意，吸吸鼻子嗅了嗅冰冷的空气，愣神几秒猛然记起她令人怀疑的体温，于是挪着身子靠近她，而后扯下肩上的披风随手丢到她膝上：
“快穿上，不然我会以为你死了。”
接着他听到身边的人用一只手将披风挂上肩的摩挲声，然后耳畔又响起她稍带莫名其妙语调的声音：“你在生什么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啊森川。”眸子直直将视线凝在火堆，他头也不回地拖着懒散的语调应道。
“那你还有带其它的衣服么？”森川澜似乎没有想要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瑟缩一下身子，亦朝他凑了凑，“我冷。”“……没有。”转首看了看她，平子稍作迟疑，又开口道：“不然我抱你？”“滚。”她不做丝毫停顿地回答得干脆。
耸耸肩无所谓地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而后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撑着脸，他打了个呵欠困倦地耷拉着眼皮盯住火堆：“等你暖和一点了我们再沿原路返回，到了集合地点用发信器打开黑腔就能回去尸魂界了。”
[当然前提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嗯。”
没有忽略回答前的一小段诡异的迟疑，他转眸瞥眼——由于两人靠得很近，所以同方才的角度不同，他现在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森川澜的后背。虽说黑色的死霸装上不能明确地分辨出来，但接着火光他还是确认了自己看到的血迹。
沉吟几秒没有出声，仅是目光黯了黯，又将视线挪回火堆上头。
为了避免被大虚发现，平子亦压下了灵压，约摸是一小时后，终于按耐不住疲惫磕眼小憩起来。不知是不是森川也睡着了，总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蛮力叫醒他。因此当他迷迷糊糊睡醒后，没了所谓的时间概念。
毕竟虚圈永夜，究竟是过了多久又怎可能看得出来。
燃着的火堆已经烧尽，洞内相当昏暗。感觉得到挨着自己身体的微凉体温，平子抬手顺利地抓住了森川的手，动了动手肘道：“唉森川……”“我是醒的。”耳侧响起她略略颤抖的沙哑声线，“东西已经收拾到包袱里去了，就在你手边——我们现在就出去？”
“你是不是还是很渴？”探出手摸索到了身边的包袱，抄起它放到膝间，他眯起眼企图扯开包袱：“要不要再喝点食水——”“要喝你自己喝，待会儿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又没有食水，我们两个都别想活着回去。”随着她话语的结束，平子真子感觉到她动了动身子打算站起来，于是一拧眉拽住她的手稍加用力地一拉，语气还是往日里的散漫：“我当然知道。大不了到时候像你一样咬破手指——等一下我们是要尽全力一口气赶回集合的地方，你要是半途倒下了反而事倍功半。”
对方沉默。粲齿一笑，他好容易拉开的包袱，触到水瓶便小心地将它拿了出来，拧开盖子摸黑递到她肘边：“乖，快喝。”而后意料之中地仿佛听到她咬牙的声音，下一刻她居然稳稳揪住了他垂在胸前的长发，接过水瓶的同时无情地一扯——一个重心不稳，平子前倾，脑勺磕上了坚硬的石壁，又是一声惨嚎。
两人费了些力气才从洞中出来。循着灵子记录器做下的记号前行，不管森川澜怎样好说歹说平子都死活不肯加快步伐，饭后闲逛一般驼着背缓慢行进。不知如何应对，虽说不满，她还是只能用稍快的脚步停停走走，仍同他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走在她身后的平子倒是依然镇定，睁着困倦的橙眸将目光木讷地滞在她的后背，走神一般提脚抬步。脚下细软的沙漠像是能稀释力气一般消磨他的体力，再加上源源不断地灌进领口的寒风，他只能哆嗦着拉紧衣领，不料凉意又从袖口滚进，腋下的冷意令他有些晕乎地打了个喷嚏。
[奇怪……这里的沙真的没问题么口胡……为什么越来越没力了啊……]
前边的米金发女子闻声驻足，一个瞬步来到他面前，眉心紧拧：“冷？”“废话……”吸吸鼻子，手背碰上脸时平子才略微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烫。“刚刚在岩洞的时候你手心很热，温度有点不正常。”无视他那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废话”，森川澜径自抬手撩开他额前的刘海，微凉的掌心覆在他额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感冒了吧……”翻着白眼得瑟一下，由于温度过低他实在懒得伸出裹在袖管里的手，只是龇牙咧嘴地对她的行为表示鄙夷。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受这点凉就感冒啊。]
“真子。”她放下手，面无表情地替他捋顺了刘海。
“哈？”这动作搭配着表情倒是令他受惊不小，囧起了脸。
“你在发烧。”启唇，语气平静笃定。
“……”
克制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平子真子吸了口气，又是满腔的冰冷。半晌，他终于咧嘴挤出了一个字——“靠。”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同时，周遭的气流倏地一阵不稳定的波动，流动的空气像是强制性改变了散乱的方向，有秩序地开始了漩涡状的激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平子还未待身前的森川要给出反应，便疾速伸手揪住她的手腕，反射性将其扯到自己身后，而后张手掌心朝向正前方蹙眉低喊：“缚道之三十九，圆闸扇！”
迎面直袭而来的金色电光在从掌心张开的圆形防盾接触的同时被抵消，他却紧绷起神经丝毫未放松，拧眉警惕地望向身遭四起的沙砾后距他们十余米的模糊身影，屏住了呼吸——同普通人类相差无几的身形以及脸上紧覆的半张白骨般的面具，深紫的短发和眼眸，还有身上残缺不全的灰色衣物——乍看之下，若不是他胸前骇人的黑洞，还真能鱼目混珠地让人以为是一个男性人类。
收起防盾，平子轻舒口气，手搭上了腰侧的斩魄刀刀柄，低眸扫了眼脚边躁动不安的沙砾，身后响起的冷淡声音竟让他紧绷的神经弛了驰：“看起来是类似龙卷风的小型漩涡，我们站在中心。”“不能出去这个范围吗？”斜眸瞥了眼身后的米金发女子，他转而又将视线放回正超他们走进的瓦史托德，问道。
“不行，有强急流，企图跨过去的话会被削成肉块。”她语气毫无波澜，淡定的态度亦捋平了他略微的不安，但橙眸依旧紧盯着前方缓慢靠近的身影，拉下嘴角微弓起身做好抽刀的动作，他径自开口：“森川，等一下待在我身后不要动——出了什么状况的话我掩护你逃走。”
话音刚落，后膝就被猛踹一脚，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跪下身来转首愠恼地望向森川澜，扭着身子抱膝嚷嚷：“你干什么啊喂！！”“干什么？别忘了我职位比你高，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保护——”抬脚作势要再给他一脚，米金发女子略略咬牙，“刚刚把我扯到后头的行为我就很不满了，你还有胆说这种话！”
瓦史托德闻到这头二人内讧的声音，驻足昂首，眯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垂在身侧的獠爪轻弹大腿，嘴角扬起微弱的笑意。
[是上次砍断亚卡莉塔右手的死神啊——嘛，另一个是后援的家伙么？]
“职位什么的现在来说都是浮云吧混蛋！！再怎么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躲在女人身后啊喂！”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金发男子不甘心地提高了音调，却不想森川澜见招拆招地亦扬声：“你个大男人吹点风就发烧你还好意思说——病号给我滚一边去！”“病号再怎么说都比伤患来得强吧喂！”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他弯身凑近她，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纤瘦的肩张大了双眸：“就算血从正面溅满一身也不可能飙到后背去啊——你真当我没发现你被砍了一刀重伤在身么森川！？你就算怀疑我的人品也不能怀疑我的智商啊喂！！”
被他难得激动的吼声怔得稍稍一愣，米金发女子眨巴眨巴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忽然便敛眸，眼睑轻磕：“随你便。”
虽说对她转变的态度有些惊异，但考虑到事态紧急下他们竟还吵了这么久，平子真子亦只好顺势拔刀望向滞足原地的瓦史托德，在瞥见对方脸上诡谲的笑意后不禁紧了紧握住斩魄刀的手。
[只有一个？]
“凯斯尼安，”对上他的视线，瓦史托德挑衅地咧齿，眼角匿藏的杀意毫无遮拦地透析出来，“这是我的名字。”“呀咧，瓦史托德的名字都是这么长又这么难记的么。”回应他一个慵懒散漫的笑容，平子垂刀微微颔首，将压制下来的灵压点点释放，面色不惊。
歪头不屑地一笑，凯斯尼安将目光转向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的森川澜：“诶，站在那里的女人——待会儿要出场的家伙可不会自我介绍，我也就顺带告诉你好了：亚卡莉塔，是她的名字。”
尾音还未落，脚下的软沙便猛地向下陷入——平子心下一惊，偏首看向身后的森川时，金发女子的脚踝已被从沙地中倏然破地而出的手揪住，整个人在猛力的拉扯下陷进了沙中！“森川！！”惊恐地上前想要拉住她，米金发女子的身遭就突地被疾速流动的旋风裹住！他刹住脚步，睁大双眸惊异地看着她消失在交杂的风沙当中！
部分沙砾因气流愿意甩向他，划过死霸装的同时竟如利刃般将其撕破！
后退两步避开风沙，虽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但还是横下心旋身握刀对峙上含笑观望这一幕的凯斯尼安，平子咬紧了牙关皱起眉心，灵压因一时的慌张而不受控制地溢出躯壳，压迫感侵袭向伫立在沙漠之中的紫发男子。
[先解决完这里……]
“不必太担心，”从他眸中的杀气看出了他的心思，凯斯尼安淡笑着道，“那女人有点实力，即便亚卡莉塔现在很生气，也能拖一阵——不过……在这段时间内你若是被我干掉了，她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哟。”
“呵，多谢提醒。”敛下层层涌出的杀气，金发男子咧嘴粲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懒散模样，轻轻拽着手中的逆拂，语意含笑：
“这样的话，我只要专心在短时间内解决你就行了，没错吧。”
他眸子里的笑意令紫发男子胸腔中没有来由地一火，扬起眉梢劣气地笑了：
——“哼，口出狂言。”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度假虚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