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今天掉马了吗？》衣无雨

7、阿昱的秘密

　　听罢阿昱的回答，梁乐意的脑子混沌了，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寸，好离驾驶位上的人远一些。

　　他属实没想到，阿昱会回答得如此坦诚。又或者，坦诚到了极致，也是另一种狡猾？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昨晚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悬崖边上跳舞，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给玩出事儿了……

　　如果阿昱不是这么老实的人，按照他们两个在体型和力量上的差异……梁乐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一路无话，只剩下电三轮儿行驶时电瓶发出的嗡嗡声。

　　快到村口时，梁乐意斟词酌句道：“那个……我其实，是比较慢热的类型，虽然看起来有点社交牛比。所以……”

　　梁乐意觉得这拒绝应该还算委婉，应该不会伤害一个老实人的自尊心。

　　阿昱没有回应，把电三轮儿开得比出门时更快，而后一个刹车，急停在了老岳的小院门口。

　　梁乐意只顾着瞎想，也没防备，就着惯性猛往前一扑，正脸直直挨了上去，好巧不巧啃在了那人颈椎末端。

　　他觉得门牙剧痛，赶紧捂嘴弹开，可嘴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还是觉出了身前人的一阵战栗。

　　“对对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

　　尴尬愈发失控，二人定住了动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院门恰在此时从里头被推开了。

　　老岳和一个衣着鲜艳的老太太一块儿从院里出来。那老太太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四人一阵面面相觑，各有各得局促。

　　老岳最先回过神，问：“这就回来啦？”

　　梁乐意得救一般赶紧接茬儿：“刚到。花奶奶，我是小意，好久不见。晚上在我们家吃？”

　　花奶奶配合地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是小意啊？长这么大了……我不留了，家里都做好了。”

　　花奶奶本名叫傅蓉花，人如其名，年轻时是海源村一枝花。退休后也仍爱赶时髦，爱打扮，更乐得听村里小孩子们叫她“花奶奶”。

　　她是老岳的老邻居，两家一个巷头一个巷尾。梁乐意小时候常去她家蹭午饭，因为机灵可爱，花奶奶总爱给他扎一个朝天冲的小辫儿。

　　待花奶奶走远，梁乐意怕又尴尬，一把搭住老岳肩膀，混不吝问：“老岳，该不会是……我要有个后外婆了？”

　　“后外婆你个头。”老岳在他屁股上掴了一掌，“都是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年轻人闹的。”

　　原来，花奶奶也是保健品诈骗案的受害者之一，叫人骗走了十好几万。

　　海源村里，除了花奶奶，还有不少老人也上了当，少则被坑走千把块，多得也有上万的。

　　虽然警方一路追查，可赃款流向复杂，要全数追回恐怕不易，更何况核心成员尚未全部落网。

　　花奶奶的钱，只能当做是花大价钱买教训了。她也不敢同自己女儿说，怕被埋怨，只好找老岳诉苦。

　　梁乐意听完前因后果，一拍大腿道：“花奶奶也太糊涂了！保健品诈骗都宣传这么多年了，她还能上当。她女儿不还是大学教授呢嘛？”

　　“大学教授有什么用？”老岳白了梁乐意一眼，“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还比不上那个骗钱的小姑娘对你花奶奶好。人家每个礼拜带着礼物上门，做家务，陪聊天，谁能不心软？”

　　梁乐意觉得这话是在暗暗埋怨他，讨好道：“哎呀，我知道了。那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做家务我不行，陪聊天我在行。”

　　“你回来是这目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老岳转眼看他，那表情，半开玩笑半认真。

　　梁乐意眼神闪躲，心虚了。

　　他本打算明天再跑一趟海源村，说服俞之音，而后尽快返回申城，和公司谈那支demo的事儿，现在却说不出口了，怕老岳伤心。

　　“我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因为想你了……不过，老岳，你挺厉害呀？居然没上当。”

　　“你外公可不是一般人。”老岳得意了，拍了拍傻立在一边的阿昱的肩膀，“再说，有阿昱陪我，那些小骗子没有可乘之机。”

　　梁乐意颇为感激地看了阿昱一眼，后者还沉浸在方才的意外中，脸红得和晚霞一个颜色。

　　“行了，别在门口杵着了。进屋准备吃饭，晚上给你弄多宝鱼。”老岳推着梁乐意进门，“阿昱，你这脸怎么晒得这么红？”

　　“老岳，我可太爱你了！”梁乐意边说边用余光觑了身后人，心道，脸不红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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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多宝鱼而澎湃的爱，只将将持续到睡前，当梁乐意推开小卧室的门，看见里面仍是一大堆杂物时，爱立刻烟消云散了。

　　老岳没所谓地说：“今天光顾着安慰你花奶奶了，这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再凑合一晚。”

　　这真凑合不了！今天下午，他和阿昱都把话聊到那份儿上了，怎么可能再共处一室？！

　　梁乐意在二楼卧室门口傻站了五分钟，还没能做好心理建设，太阳穴神经突突乱跳，耳朵尖也烫得冒烟。

　　冷不防背后传来个声音：“你……找我有事？”

　　梁乐意苦笑着回头，说：“老岳说，小房间还没收拾好。”

　　阿昱明显一愣，越过梁乐意开了门，说：“那你……进来吧。”

　　梁乐意还犹豫，看见阿昱找出条被褥要往地上铺，赶紧制止：“都秋天了，睡地上容易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阿昱诚恳道。

　　互相推辞几番，最终，两人还是在一张床上将就了。一人一边，中间横了只枕头当作楚河汉界。

　　熄了灯，梁乐意睡意全无，绷紧了身上肌肉，却绷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像阿昱这样结实健康又没什么城府的，是梁乐意一直偏爱的类型，只是他回来是为了找人，没想要有一段艳遇。

　　可阿昱代他照顾陪伴了老岳这么久，足见可靠，刚才阿昱还愿意为他睡在水泥地上，他又忍不住被感动。

　　可是不行，他是要做大明星的人，对这样的私人感情问题应该慎重再慎重，再说，他们也不过才刚认识了不到两天……

　　梁乐意在胡思乱想中迷糊睡去，梦里又梦到了下午两人在环岛路上的对话。

　　梁乐意狡黠问：“你接近老岳，到底是什么目的？还有，下午为什么跟踪我？”

　　阿昱犹犹豫豫，边开三轮儿，边举起左手，学着梁乐意昨晚的动作，竖起食指，又弯曲。

　　“我也……但家里反对，还一直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就逃出来了，躲清静。所以，我也不是故意要接近老岳，只是刚好他在找房客。”

　　“那你下午跟踪我……”梁乐意追问出口就立刻后悔了。

　　跟踪的目的还用问么？这么帅气迷人又才华横溢的男人，那自然是因为……一见钟情了呗！

　　阿昱讷讷转过头，红着脸冲他点了点头，羞赧问：“那你愿意么？”

　　“我我我……”

　　梁乐意不知自己怎么了，一句拒绝居然半天说不出口，憋得他喘不上气，最后憋出一身汗才惊醒。

　　晨光熹微，原来是他把自己整个闷在被窝里，闷得喘不上气。卧室里安静，能听见身边人平稳的呼吸。

　　梁乐意庆幸，还好后来那些都只是梦境。他蹑手蹑脚起床，悄声离开卧室。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只是待梁乐意一关门，沉睡的人蓦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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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之音毕竟是做音乐的，擅长编曲，不擅长编故事。

　　他没想到梁乐意还在怀疑他留在海源村的动机，仓促之间，心里忽然跳出点坏主意，便用手势承认了自己的性取向。

　　一来，他不想让梁乐意对他的身份和来意再做探寻；二来，这样一开口，梁乐意对他没意思的话，自然会躲得远远的，他便能保住自己的马甲。

　　话虽如此，老岳交托他看住梁乐意，他还是得认真完成任务。只是没想到，梁乐意第二天早早起了，是又要偷偷坐渡轮去海岗村。

　　俞之音待人出门，又悄悄跟上了。怕再被发现，他刻意挑了件老干部款的POLO衫，戴了鸭舌帽遮脸。

　　梁乐意下了船，几乎是直奔那白胖小哥的院子去，只是这次他敲门许久才有人来应。白胖小哥来开门，面露些许不耐烦，勉为其难将梁乐意领进了院子。

　　昨天俞之音就觉得院子奇怪，晚上细细想了才明白——海岛上的寻常人家，怎么会有这样干干净净没晒着任何东西的院子，尤其在阳光充沛的时节？

　　俞之音等了一会儿才靠近院门，又透过门缝朝里张望。白胖小哥又不知带梁乐意去了哪里，院中依然空荡荡的。

　　他正打算寻找其他角落方便查探，余光瞥见院子阴暗角落里，有一堆焚烧后的灰烬。

　　灰烬中还有些许残留，俞之音拿手机拍了放大来看——是红色的硬纸壳，其他内容已然无法看清，唯留下“十口”二字。

　　心无端一沉，俞之音觉出一丝不祥。

　　“十口”二字，红色硬壳纸，不寻常的院子，白胖小哥的不悦表情，梁乐意十几年没回过海源村却在海港村有“朋友”。

　　如果把这些都联系起来……

　　俞之音惊出一身冷汗。是“仁华舒心丸”的外包装！

　　如果梁乐意真的与诈骗案没有瓜葛，那他现在就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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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就加班，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