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梦》木古九

31、细节，他来过

　　子皿 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孟琳在好友申请介面回复打了个问号，询问对方是谁。
　　很快，那边回复句∶季旌。
　　孟琳恍然间记起，她未加过季旌，甚至关于他的消息只偶尔听季琼雪提及。

　　你已添加子皿，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桃子汽泡∶【?】
　　桃子汽泡∶【晚上好】

　　子皿∶【嗯。】
　　子皿∶【我自行车爆胎了。】

　　桃子汽泡∶【今天骑着单车，今天爆？】

　　季旌撒谎不慌，指尖飞快回了个嗯。

　　汕梦理发店地位金港路附近，距离不算近，光靠两条腿走路，迟早要废。坐公交，麻烦，浪费时间等。

　　子皿∶【摩托车，坐不坐？】

　　孟琳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季琼雪的声音——季旌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浑身戾气地开着他的摩托车浪街一整晚。

　　独特响亮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孟琳朝声源望看，主体色银黑，艳魅红穿交搭配，酷炫浪羁的摩托车向她驶来。
　　少年熟练利落地摘下玄墨头盔，甩甩额前零散的碎发，唇角不动声色地微微勾扬，冲站着等待他而来的女孩道，“抱歉，来得迟了。”
　　孟琳第一次见到少年的专属爱车，闪亮华丽的摩托车吸引她的视线，“没事。”
　　她没有等很久。
　　季旌将早已准备的女式头盔不偏不移正抛进孟琳的怀里，“戴头盔。”
　　孟琳低头一看，半成新的银粉头盔，似乎买回有段时间却搁至无人使用，“你什么时候买的头盔？”
　　桃花眸意味不明地扫了扫她怀里的银粉头盔，倏忽轻笑，“买车的当天。”
　　“这么早。” 孟琳讶诧，她兀地问道，“你为了谁特意留着吗？”
　　季旌没立刻告诉她，瞳孔的深意俞浓烈，定定目视女孩烁烁的星眸，反问，“木木，你说呢？”
　　“都说了，别叫这个。”昨天临走，孟琳告诫过季旌，他怎么不听 ，没大没小的。
　　季旌不以为意，当作耳旁风，“木木，这个顺口好听。”他做出时刻出发的姿势，只道，“上车。”
　　孟琳戴上头盔，毫无难度地跨坐车后座，放弃般认命，“随你。”
　　一个称呼而已。
　　“嗯，随我。”他认准了，痴念贪心地想若日后只他唤，便再好不过。
　　季旌朝身后一伸，抓住，带着她的手顺贴自己的腰间，“抱紧我。”
　　毫无预北地靠近，隔层夏季薄料，掌心紧贴在少年坚硬缚力的腹部，显而晰感的触觉散发若有若无的热意，孟琳受惊似地猛然缩回。
　　身子自觉后移，相隔保持小段距离，尽量避免碰到他。
　　“不了，你慢些。”
　　季旌意味深长道，“慢不了，我开车很猛。”语气懒懒悠悠，“你可能受不住。”
　　孟琳紧握车后座的某一地方，“你就不能听我的么？”
　　季旌喉间溢着笑意，“好，听你的。”他的上身略向前俯，戴着防护套的双手握住车把，“准备，出发——”
　　随最后两字落声，摩托车风驰电掣 ，犹弦离箭如风，自由奔放的青春。

　　少年朝气蓬勃的声音在风中呼啸，“你确定不抱我吗？”
　　街边景物疯狂向后倒退，模糊一片，速度意料不到之快，孟琳不由心慌，冷汗浸透，害怕被甩出去。
　　“季旌！”
　　女孩颤抖的声线并非使得他减缓，反而加速，颇为卑鄙无耻地命令，“抱我。”
　　恐惧充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理智全然抛弃，孟琳服输般如他所愿搂紧少年的腹部，脑袋靠在季旌的结实后背。
　　少年计谋得逞一笑，减缓了速度，“别闭眼，睁开看看。”
　　孟琳半信半疑缓缓睁眼，放松呼了口气。
　　“没骗你吧，听你的话，让放慢速度就放慢。”季旌道。
　　孟琳暗骂一声，刚让减速不听，现在倒听见了。
　　季旌察觉腰腹间的手渐渐松开，“都抱了，还想走？”
　　她动作一顿，随即重新搂紧，反正抱都抱了，一不做二不休，那就抱着呗。

　　摩托车稳稳停在汕梦理发店门前，孟琳下车摘了头盔，看着停靠好摩托车的季旌伸手，主动将头盔递过去。
　　玄墨色男式头盔偏斜向□□色女式头盔，珍惜缱绻，年复一轮，始终如一。

　　“呦，老顾客来喽。”
　　透明玻璃门推入，半只脚刚踏进，孟琳听见店员招呼，四下看了看唯她与季旌，他没来过，大抵是唤她。
　　怎料，紧跟身后的季旌接过店员的话茬，“嗯，老样子。”
　　“好嘞。”店员往里喊，“亚哥！你的老顾客！！”
　　两三秒钟，鲻鱼头小狼尾发型估摸二十五的男人堆着笑走来，友好拍拍季旌的肩。
　　视线在孟琳与他之间巡往，挤眉弄眼，“呦呵行嘛，女朋友这么漂亮。”
　　季旌不反驳，不动声色半遮半掩地挡着她，看了眼所谓的亚哥，那意思再明显——别吓着她。
　　亚哥哈哈打笑，一切都明白，他倒懂得护心上人。
　　季旌，“亚哥，她之前来过你的店。”
　　“嗯？”亚哥想了想，“可能她来的时候，我不在。你了解我，很少在店里，也就你发信息给我才过来。”
　　“你这店受欢迎，人来人往，不记得正常。”季旌道。
　　“小姐姐，你去那里坐会儿。”亚哥指了指一旁的等候区，“要喝点什么吗？零食也有。”
　　孟琳曾陪黎姿芳来过几次，相较之下，简直区别对待，现如今的热情打得猝不及防。她愣愣摇摇头，连忙摆手，“不……不用，谢谢。”
　　亚哥招来一店员，贴耳朵低语吩咐，随后道，“我去洗手，你准备准备。”
　　待亚哥进了隔间，孟琳瞠目结舌，询问，“这就是你说的没去过？”
　　难怪一路上，她指方向，他只潦草随意嗯几声，其实根本就不需要。
　　季旌自圆其说，“阿姨昨天提时，听成山梦理发店，睡前查地图，才知道听错了，应该是汕梦。”
　　他的神情宛如平静的湖面，孟琳无可辩驳，“你出门前应跟我说一声。”
　　季旌闻言桃花眸的轻蔑一闪，说了，你会陪我吗？
　　他道，“忘了。”
　　“你每次都会来这儿？”孟琳看见他们熟稔的谈聊，“他们对你跟其他顾客有些不同。”
　　季旌，“我跟老板熟，当然特殊点。”他轻车熟路坐在大面玻璃镜其中的理发椅，“去那乖乖等我，等会儿会有人端碎嘴零食，白桃牛奶给你。”
　　果不其然，店员抱了堆零食放在孟琳眼前，再钻进里间，一会儿，她拥有瓶冒着丝丝冷气的白桃牛奶。
　　“额前、耳沿剪短？”亚哥双手撑在理发椅，看着镜面的少年，“依旧不改发型，保持原先那张照片的样子。”
　　季旌盯着透过镜面映射的女孩，她旁若无人捧着他之前随手放在等候区余华的《活着》。他闭了闭眼，努力挣扎内心的波涌。
　　他在挣揣，是否继续保持剪季砾邡的同款发型，尽量让他们外形相像。
　　世上没有两片叶子一模一样，人亦如此。但，相似也好过毫无关联。
　　季旌就是要模仿季砾邡，至少孟琳会多看他一眼。
　　“嗯，保持不变。” 他艰涩睁眼，声音一如往常。

　　孟琳随手一翻，桃花镂空书签夹在页缝，墨黑直线潦草凌乱，细线反反复复折叠成粗线，书的主人似乎对这句话的执念深刻∶
　　世界上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也没有一个人生是可替代的。

　　迹梦书城。
　　洛梓独自站在一行行的书架间道，书脊加粗字体的《环球国家地理精华》吸引了她。她踮起脚尖，试图够得着最上层的书。
　　书被人抢先一步拿了下来，洛梓侧过脸，瞳孔震惊地微微收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子杰晃晃手中的《环球国家地理精华》，笑得十分欠揍，厚着脸皮流氓道，“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不着。”
　　洛梓面无表情偏身子，欲绕过他离开，却被宁子杰一把抓住手腕，大着胆子将人径直扯进怀里。
　　静默半晌，宁子杰道，“我看见你的朋友圈，你说会来迹梦书城，我就死皮赖脸跟着来了。”
　　洛梓清晰地听见砰砰跳地心跳声，心脏跳动得如此猛烈。她知道，那是她与宁子杰彼时紧靠的心脏。
　　“对不起，我不该抱……” 宁子杰忐忑不安地缓缓松开，却察觉到洛梓回应般搭在他身上的手。
　　女孩埋进他的怀里，闷闷道，“别松，要不然我们没有以后了。”
　　宁子杰不可置信地收紧怀抱，“你说什么？是我想的意思吗？”
　　“我的那条朋友圈仅你可见。”洛梓离开他的怀里，微仰起脑袋，“明白了么？”
　　我特意告诉你，引你主动找我。
　　宁子杰倒退一步，捂着心脏的位置，“你也喜欢我吗？”
　　洛梓不紧不慢地点点头，“嗯，很喜欢，想嫁给你的那种喜欢。”
　　咚咚——
　　极其简单的一句，惴惴不安的心稳稳坠落。
　　宁子杰激动上前，伸出的手缩缩回回，语无伦次，“可以牵，牵……”
　　洛梓被他局促的模样逗笑，牵住试探的手，“你抱都抱了，还怕牵手么？”

　　孟琳恍然记得汕梦理发店附近开了家甜品店，推出的桃泥酥香甜诱人。她招来之前进门遇见的店员。
　　“我出去逛逛，等会儿就回来。”孟琳看看里间，“若他洗完头不见我，你跟他说一声，让他等等。”
　　店员为难道，“这……”
　　“放心，很快的。”话音刚落，孟琳头也不回推开旋转玻璃门。

　　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寻见狭窄店面的甜品店，门口立着简陋的木牌，刻着土味店名∶甜蜜蜜。
　　“欢迎光临，请问要些什么？”
　　新店开张不久，极少数人光顾。女店员正百无聊赖地摸鱼等下班，忽然看见今天的第一位客人，热情服务。
　　“不了，随便看看。”
　　孟琳粗略巡视一番，2018年的‘甜蜜蜜’生意清冷，只有位店员。
　　玻璃橱窗展示款式了无新意的甜品，孟琳看了个遍，眉间的不耐渐渐显现。
　　女店员贴心推荐道，“建议你看看我们新推的甜点，它们可能看着不太好吃，味道还是不错。请问要不要尝尝？”
　　孟琳差点笑出声，这女店员很实肯，知道这些甜品颜值一般。
　　“请问还有没有桃泥酥？”孟琳问。
　　“桃泥酥？”女店员显然呆愣住，“有是有，不过这款销量差，准备下架了。”
　　孟琳愕然，“怎么会？！”桃泥酥在2020年可成了‘甜蜜蜜’的招牌。
　　女店员拿出桃泥酥给她尝，孟琳轻咬一口，鼾甜的颗粒感，又有点难以形容的味道，能卖得好才怪。
　　“你们改改配方，指不定能大卖。”孟琳道，“桃肉边熬边戳碎，增添软糯甜汁，蛋哒皮烘焙酥脆……”
　　女店员越听越耳熟，“之前有位穿着优明附中校服的男生点名尝过，提出的建议跟你说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