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皎洁》覃野

27、下雪

　　孟年裕又在半夜醒过来了，姥爷今天晚上睡得好像不太安稳。
　　他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冷，怎么会突然这么冷？
　　他走到窗边，打开了个缝，寒风钻了进来，像针一般刺痛了他的脸颊。

　　下雪了，还挺大的，地面都被白色覆盖了。
　　大半夜地也没什么人，估计白天就该有小孩儿出来打雪仗了。

　　天冷了，姥爷估计该腿疼了。
　　孟年裕赶紧小跑到钱申屋里，他已经醒了，正揉着膝盖。
　　孟年裕叹了口气，拿出来两贴膏药，给他贴上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心理作用有时候也是个伟大的东西。

　　钱申见小心翼翼的孟年裕，不由得笑出了声：“姥爷这是老毛病了，老了得老寒腿正常，你说你怎么这么紧张？”
　　他摸了下孟年裕被剃的光秃秃的脑瓜子，“你说你，以前让你剃你都不剃，现在自己就一个人跑去把头发剃了，这是碰到啥，让你甘愿剃头的事儿了？”
　　孟年裕撇了撇嘴，“不是为了谁，老师老催我，我就剃了。”
　　“谁不知道你小子最臭美，多宝贝你那头发，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偷着给你剪了一绺，你第一回跟我红了脸。”
　　“……那不是小嘛，不懂事儿，老惹您生气。”
　　钱申笑了，笑得畅快，“哪有啊，要不是你这些年照顾姥爷，姥爷估计还活不到现在呢！”
　　孟年裕闻言，赶紧“呸呸呸”了三下，“您瞎说什么？快‘呸’三下，这要成真了还得了？”
　　“好好好，呸呸呸。满意了吧？”

　　孟年裕也笑了。

　　……

　　果真不出他所料，第二天当真来了不少小孩儿上楼下玩儿雪。
　　这地方危险是挺危险，但要是五六岁的小孩儿，成群结队的凑一起，那群社会仔倒也不敢来招惹。

　　孟年裕套上外套，戴上毛线帽子，想下楼买菜。
　　正骑着自行车往没雪的地方走呢，正好碰上何皎卿骑自行车准备去兴趣班。
　　她想跟孟年裕打个招呼，一下子没握紧车把手，路面又滑，自然是摔了个人仰马翻。

　　孟年裕瞬间刹住车子，一只脚撑住地面，把车子挺好便走过去查看何皎卿。
　　“没事儿吧？用不用把你送小诊所去？”

　　何皎卿摇了摇头，冬天穿的厚，她摔的没多重，顶多是膝盖擦破了一点皮，这点小伤就用不着大动干戈了。
　　孟年裕把她扶起来，他叹了口气，是不敢让她再自己骑自行车了。

　　“我带着你吧，你这么笨，再摔着自己。”
　　何皎卿对于他说自己笨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他是个别扭性子，怕真让他感到自卑，点点头答应了。

　　她把自行车推回院子里，又跑出来坐在孟年裕后座上。

　　坐到孟年裕的自行车后座上之后，她才开始后悔。
　　这个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不过这次她为了避免尴尬，一上车就扶住了孟年裕的腰，为了她的安全，她可不想再摔一跤了。

　　何皎卿觉得尴尬极了，孟年裕却觉得没什么，跟没事儿人一样骑自行车。
　　何皎卿开始找话题了。

　　“下个月六号，就是我生日了。”
　　孟年裕点点头，“二月六日。”
　　记住了。

　　何皎卿见他语气淡淡地，以为他并不怎么上心，便又转移了话题。

　　“裕哥，你为什么剃寸头？”
　　孟年裕僵了一下，解释道：“突然觉得寸头也挺好。我长得帅，怎么着都帅。”
　　“……”
　　……自恋狂。

　　“可是裕哥，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留的那什么什么盖饭好看吗？”
　　孟年裕翻了个白眼，神他妈的盖饭。
　　“盖什么饭？那叫微分碎盖，你脑子里光想着吃了。”
　　何皎卿叹了口气，“可不嘛，来了这里之后嘴就没停过，戴妈妈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上兴趣班，老师要求我把体重控制在八十斤，什么都不能吃，快馋死我了。”
　　孟年裕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斤？”
　　“八十。”
　　“公斤啊？”
　　“就是斤。”
　　孟年裕有些不可置信，“八十斤？你知道我多少斤吗？”
　　“多少？”
　　“我一米八三，一百五十斤了。”

　　何皎卿看了一眼他劲瘦的腰肢，“一点都不像……”
　　“长肌肉跟长肥肉能一样吗？”
　　“我一个女生，要那么多肌肉干嘛？”
　　孟年裕反问：“肌肉线条不美吗？”

　　何皎卿撇了撇嘴，美是美，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练出来？健身七八年的人肌肉线条才漂亮呢，她这种学生党就别想了。

　　她打趣道：“怎么？还想让我跟你一起当体育生？”
　　“体育生你别想了，我们不收一米五以下的半残少女。”
　　何皎卿闻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嘛！我今年长了不少个儿，我都一米六了！”
　　孟年裕冷冷嘲讽：“哦，是吗？可能我太高了吧，看不出来。”
　　“……”
　　个子高了不起吗？！
　　她以后也会长高的。
　　到时候长到一米九，力压孟年裕一头。

　　“裕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孟年裕又是一愣，反问：“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有啊？早恋是不对的，大学霸。”
　　何皎卿冷哼一声：“哼，我这是怕你这个三好骚年违反校规校纪。”
　　“哦，没有。”
　　何皎卿在心里小声嘀咕：“没有啊……”
　　“你呢？”
　　何皎卿咽了口唾沫，强逼着自己，嘴硬道：“我也没有。”
　　孟年裕喃喃道：“没有啊……”

　　……

　　何皎卿被送到兴趣班，她到的时候秦右正站在门外边东张西望，像是在等谁。
　　看到何皎卿和孟年裕，眼前一亮。
　　她的爱徒还带了个……性感美男？

　　孟年裕此时正穿着一件贴身的高领打底衫，身上随便套了个外套，穿了条牛仔裤，秦右阅人无数，即使隔着外套也能看出来，这宽肩窄腰，这大长腿，这大胸，这翘臀……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肯定更为诱人，看着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腹肌应该也是有的，而且这个臀实在是饱满啊……

　　她已经想象出裤袜套在孟年裕身上的模样了。
　　可惜，孟年裕送完何皎卿就要走了，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何皎卿拎着小包上前，“老师！”
　　秦右抹了把口水，“刚才那男人是谁啊？”
　　何皎卿答：“我哥。”
　　“你哥？”
　　“对。”
　　秦右顿时两眼放光，“老师要拍一组写真，正愁没模特儿呢，能不能让你个帮帮老师？”
　　“他下午应该还来接我，我问问他想不想来。”
　　“好好好。”

　　下午。

　　何皎卿又被留下来加练，她被摁在凳子上压腿，疼的她冷汗直冒，颤抖着嗓音求饶，“老师、老师不行了，整根筋都是麻的……”
　　秦右完全没心软，“皎皎，二十个孩子里你天分最好，老师也最看中你，要想真正站上舞台，私下里用功是少不了的，懂吗？”
　　何皎卿抹了抹眼泪，刚开始以为秦老师温柔善解人意，可是现在，怎么比奕澜市的老师还狠啊？

　　孟年裕在窗外看了一眼，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就算是跑步开胯也没这么狠啊。
　　何皎卿仰躺在长凳上，秦右直接半跪在她一条腿上，掰着她另一条腿，这腿都快被摁得贴何皎卿脸上了。

　　女孩穿着一身练功服，疼的出了一身冷汗，泪水不停从她脸上滑落，却一声不吭，硬是坚持下去了。
　　刚松开她的腿，便从长凳下滚落，她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走路都费劲。

　　她拖着两条几近残废的腿，进了换衣间，换完了衣服走了出来，看见孟年裕，还没忘记秦右交给她的任务。
　　“裕哥。”
　　“嗯。”
　　何皎卿擦了擦汗，“秦老师想拍一组关于男舞者的写真，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武者还是舞者？”
　　“舞蹈的舞。”
　　孟年裕的脸瞬间变形，“……这叫我干嘛？我看着像跳舞的？”
　　“你身材好啊。”何皎卿摸了摸下巴，将秦右的原话转达给他：“老师说你，宽肩窄腰大长腿，胸大屁股翘，特别性感，而且你最近不是也练出腹肌来了吗？”
　　“很好，把屁股翘删掉。”

　　何皎卿垂眸看了一眼，好像是挺翘的，很丰满的一个臀，这可得练不少时间，孟年裕还真是上心了。
　　毕竟丰满的臀部也是可以帮助稳定核心，提高整体力量的。

　　“裕哥，你特地练过臀吗？”
　　孟年裕捂了捂自己的臀，“我一个男人，练什么臀？”
　　“那为什么这么翘？”
　　“我怎么知道？天生的吧。”
　　“那……”
　　“不要再提我的臀了。”
　　孟年裕只觉得实在是无地自容，他现在特别想挖个坑钻进去，虽说屁股翘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她一个女生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臀不放？

　　“那裕哥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为什么？”
　　孟年裕面无表情坐上自行车，“我不想让别人欣赏我的臀。”
　　“谁会看你的臀啊？”
　　孟年裕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她，还能有谁？他面前这个不就是吗？
　　“你看我干嘛？”
　　“……”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臀为什么……”
　　“打住！不要提我的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