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皎洁》覃野

26、馅饼

　　又过了几天，一个周日。
　　兴趣班放假了，何皎卿也闲来无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年裕跟躲着她一样，好几天没露面了。

　　何皎卿也不太好意思问，毕竟是她抱的人家，估计吓到他了。
　　但是，但是是他车技不精，先吓到的她，她才会下意识地，额……反正不管怎么说，是他有错在先……
　　……对吧？

　　何皎卿实在无聊地打开了孟年裕和她的聊天框，翻了翻聊天记录，定格在了1月24日。
　　放寒假的第三天。

　　何皎卿终于是按耐不住躁动的心情，孟年裕总是这样突然疏远她，让她心里总是空落落地，难受地紧。
　　何皎卿：【在吗？】
　　孟年裕：【？】
　　何皎卿：【你在干嘛？】
　　孟年裕：【上厕所。】
　　何皎卿：【……】
　　孟年裕：【怎么了？】
　　何皎卿：【你好好享受吧……】
　　孟年裕：【……？】
　　何皎卿：【……】

　　孟年裕坐在马桶上，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嘛，他如实回答了，她怎么好像跟生气了一样？
　　以后不会都不找他了吧？

　　孟年裕握了握拳，还是没忍住，又敲了几个字：【又不是吃东西，享受什么？】
　　何皎卿：【用餐愉快。】
　　孟年裕：【……？】
　　孟年裕一脸问号：【我不吃屎，我没有异食癖。】
　　何皎卿：【哦，是因为没有筷子吗？】
　　何皎卿：【用不用我去给你送几双？】
　　孟年裕恨不得把手机摔了，这姑娘的嘴怎么这么毒？
　　他摁着语音键，咬牙切齿地发了个语音。
　　“谢谢，不用了，我还没提裤子。”
　　何皎卿：【是因为没带纸吗？用不用给你送点纸？】
　　孟年裕又道：“你怎么这么爱给我送东西？你给我送个馅儿饼来吧，神仙。”
　　何皎卿：【这世界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孟年裕：【吃肉的，谢谢。】
　　何皎卿：【没钱。】
　　孟年裕：【来了我给你。】
　　【……】

　　何皎卿把手机反扣在床上，他什么意思？上厕所还吃馅饼？他觉得厕所的味道好闻吗？居然也吃得下去……
　　这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

　　孟年裕从厕所里出来，提了裤子。
　　刚想回卧室，却传来了敲门声。
　　孟年裕带着几分狐疑去开了门。

　　何皎卿正站在门口，喘着粗气，面色通红，她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手晃了晃。
　　孟年裕看去，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有三个馅儿饼，馅儿饼上还裹了一层半开口的包装纸，包装纸上有个夸张的大脑袋光头，正竖着大拇指，并附有一句话——

　　——“曹氏馅饼！太正宗了！”
　　“……”

　　何皎卿：“天上掉馅饼了。”
　　孟年裕：“……”
　　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谁知道何皎卿真当真了。
　　“你这姑娘，还挺实诚。”
　　“……”何皎卿学着以前他的模样，无语得翻了个白眼，“不是你非要上厕所的时候吃馅饼吗？”
　　孟年裕接过她手里的馅儿饼，转身往屋里走，背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屋。
　　何皎卿一点都不认生，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坐在了他家的沙发上。
　　孟年裕扔到沙发上一瓶矿泉水，问：“怎么来的？累成这样。”
　　何皎卿喝了口水，缓了缓，“自行车坏了，我哥哥说要给我换一辆，只不过得等几天。”
　　“跑着来的？”
　　“嗯。”

　　孟年裕闻言，却笑了，“还真是把你练出来了，跑这几百米都没晕过去。”
　　“……”

　　何皎卿赏他一个大白眼。

　　孟年裕装作没看见，叼着一个馅儿饼，提着袋子，走到何皎卿面前，“呐，你买的你不吃？”
　　何皎卿拿了个馅儿饼，不理孟年裕了，慢吞吞得吃了起来。
　　孟年裕拿着剩下那一个馅儿饼，进了钱申的屋子，把馅儿饼给他，“给，姥爷，好吃的。”
　　钱申抱着手机，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了兴趣，两眼亮晶晶接过了馅儿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孟年裕又回到客厅，也坐沙发上。

　　看着慢吞吞吃馅儿饼的何皎卿，一时间捧着馅儿饼愣了神，他特别喜欢看她吃东西，小嘴一张吃嘛嘛香。
　　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可能是婴儿肥导致的，一张小脸还没馅儿饼大，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及其斯文，坐姿也是一样的淑女，虽然优雅，却并不做作，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由骨子里散发出高贵的气质。
　　孟年裕见过这样的女孩儿不多，孟楠溪也是大大咧咧的。平常见过装优雅的女孩儿，做作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何皎卿就不一样。
　　她身上这种高贵让人仰慕，让人尊敬。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吃馅儿饼能吃得这么优雅的人。神了。

　　何皎卿吃着吃着，第六感就提醒她，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她，她一扭头。
　　哦，孟年裕。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孟年裕一只手支着下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吃东西的样子好看。”
　　何皎卿没反应过来，随便糊弄了一句，“哪儿好看了？”
　　“两个腮帮子鼓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
　　孟年裕还没说完，就被何皎卿抓住了衣领子，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不是变相说我脸大吗？”
　　孟年裕顿时举起双手，有些慌忙无措地解释：“没有，你脸不大，这婴儿肥挺可爱的。”
　　又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看，我想要还没有呢。”
　　“……”
　　何皎卿把他放下。
　　说实话，她肯定打不过孟年裕，要是真把他惹毛了，一会儿把她打成馅饼。

　　她朝着他手里的馅饼抬了抬下巴，“吃你的馅饼吧。”
　　孟年裕发现了华点，“你怎么说话不带‘儿’化音啊？”
　　何皎卿：“以前就不带，说普通话。”
　　孟年裕试探着朝她说了句方言：“一耳屎给你铲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我虽然不说，但我能听懂。”
　　她现在很想扁孟年裕一顿。

　　孟年裕心虚的眼神飘了飘。
　　良久，他又问：“你真不会带‘儿’化音？”
　　何皎卿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吧。”

　　孟年裕凑过去，笑着说：“跟我学，‘馅儿饼’。”
　　何皎卿咽了口唾沫，孟年裕突然的靠近让她有点不适应，却还是笨拙地学道：“馅……馅饼儿？”
　　孟年裕强调：“是‘馅儿饼’。”
　　何皎卿：“馅饼儿？”
　　孟年裕再次强调：“馅儿饼。”
　　何皎卿：“馅饼儿……？”
　　孟年裕：“你把儿化音加前面怎么了？”
　　何皎卿有些委屈，明明是他非要她学的，她学不会还怪她。

　　“我就是学不会嘛！你不要逼我了。”
　　孟年裕见她眼底含泪，叹了口气，随即却又笑了，笑得肩膀发颤，酒窝深深凹陷。
　　他笑问：“何皎卿，怎么觉得你跟我玩儿久了之后，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何皎卿抱臂，一脸羞愤，“还不是怪你总惹我生气？”
　　孟年裕扯了下她婴儿肥的脸，“惯的你。”

　　何皎卿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她狠狠地咬着馅饼，又摸了摸刚才被孟年裕掐的脸颊，不疼，但是……
　　这在她看来，是很亲密的行为……
　　他平常跟他妹妹也这么相处吗？这么说来，他确实是把她当成真正的家人了。

　　钱申在屋里听着他们吵架，心情也不错，这哪里是吵架？分明是打情骂俏，孟年裕要是真想跟人吵架，早就打起来了，哪用得着这么让着她？

　　孟年裕把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何皎卿才吃完一半多一点。
　　孟年裕看了看她，又回味了一下。
　　“何女神，你在哪儿买的馅儿饼？”
　　何皎卿有些狐疑地问道：“怎么了？”
　　孟年裕把擦手的纸扔进垃圾桶，“还挺好吃的，我过去偷个艺。”
　　“……”何皎卿嘴角抽了抽，他这脑回路还真是……异常清奇。

　　“新开的那个小饭馆，十八一张。”
　　孟年裕想了想，最近是新开了一家小饭馆，夫妻俩是从东北那边过来的，他被景盛拉着去过一次，那的菜挺便宜的，量也大。
　　经济实惠，好吃不贵。
　　那饭馆离何皎卿家挺近的，要不然，这个犟种跑着来，累也给她累够呛。

　　何皎卿剩下几口，一改往日淑女形象，干脆全塞进嘴里，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孟年裕递过来纸巾。
　　她嘴里的东西太多，想张嘴说“谢谢”又怕难看，想往下咽又噎到自己了。
　　孟年裕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忙着给她倒水。
　　何皎卿低头一看，哇噻，孟年裕正好穿了一件大领口的毛衣，此时微微弯着腰，一片好风光都让何皎卿看见了。
　　她也不咳嗽了，指着孟年裕的衣领，红着脸，说：“你、你有伤风化……”
　　孟年裕低头一看，赶紧抓住深V，捂住胸口，“不是，你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我这只不过是一件毛衣而已。”
　　“V领。”
　　“我在集市上随便挑的。”
　　“V领……”
　　“我也不知道这毛衣上身之后这么暴露啊！”
　　“……V领。”
　　“……”
　　何皎卿恨不得把俩眼珠子抠出来。
　　“感觉我的双眼受到了玷污。”
　　“你又不是没见过。”
　　“……”何皎卿牵强得笑了一下，报复性道：“对，裕哥，这一秋天过去，你好像胖了点，肌肉线条都没以前明显了。”
　　“不可能！”
　　“真的，你再多练练吧，不过你斜方肌练的挺好的。”
　　孟年裕看出她的小心思，胡乱找了个理由“大姐，我练的是田径，是腿，不是臂膀，怎么可能长斜方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