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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满头大汗踩着最后一抹斜阳走进宋庆辉开的小店里,一老远就闻到了家里熟悉的烟火味,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母上大人摆好的晚饭,他顿时心情大好。

      宋庆辉在林博俞上六年级才把开在青海的茶叶铺子关掉,坐上绿皮火车回来,然后在小县城的中心又开一家,而小县城的买卖实在不好做,大多靠着人情和面子,回头客和回头客的关系网都需要时间和精力去积累和打理。不像在西宁的市中心,靠着往来游客的流量就能养活自己还能攒下积蓄。

      宋庆辉发现这点后,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睡到自然醒再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去开门,她凭着对赚钱一点都不积极的态度在镇中心慢慢积攒了一些奇人朋友,有在街角垃圾回收站旁边开殡葬用品店的书法老手;有包了楼上整层咖啡店的老板,白天在爆破局上班,晚上回店里查一查账本;有在旁边步步高超市当柜员的单亲父亲,时不时带点超市分发的零食或者礼品堆在店里;还有在小县城电视局拍本土新闻的赤脚记者,总说宋庆辉泡茶的技艺就像某种艺术手法……

      宋庆辉回来后活成了小说里的江湖故事收集老板娘,不管有没有做买卖的客人,每天都会烧上几壶热腾腾的茶,这些新老顾客也不管身份阶级地位,下了班或得了闲人就往这小店里一坐,从王羲之到第二杯咖啡半价、从小孩叛逆期再到电视局内部八卦,侃天侃地,好的坏的都往这店里堆,久而久之,林博俞也慢慢成为了在一堆人的关心下长大的孩子。

      宋庆辉把林博俞和林好从村子里接到镇上上小学,谁知镇上规矩严得很,咖啡店的老板这时站出来自告奋勇,说自己有个亲戚当老师,可以想点办法。于是林博俞在十二岁这年有了人生中第二个干爹,第一个干爹是村子里开校车的司机。
      三年的相处下来,娘俩从一开始的半生不熟到后来类似于朋友这样的相处模式,林博俞很感激宋庆辉发自内心地尊重他的一切,包括他需要的自由。

      宋庆辉早在林博俞上学第一天就察觉到了他儿子的独立,按理来说那么小的孩子,又是初来乍到,对陌生环境迷茫乃至害怕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小小的林博俞在宋庆辉早上送他去了一趟学校后,当天中午就问着路摸回了宋庆辉的小铺子。
      宋庆辉给他买了智能手机,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一个求助电话。

      知道这个小孩没有那么简单,万分欣慰的同时她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孩子,不仅在此刻,别的家长还在防着自己孩子偷拿手机玩游戏的阶段,她独树一帜地给小林同学买天才手表,还给他相应买齐了mp3和在那个年代在小学生里火爆一时的“暴走鞋”。

      那年夏天,宋庆辉给他买了最新上市的智能手机,他连眼神都没有给过,宋庆辉彻底放弃用糖衣炮弹收买他那一套。但又不能什么都不教让他自己乱长,干脆给他立下三条死规矩,好好做人,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其余的事情,无论是手机、学习甚至早恋这些青春期孩子的孩子总会走弯路的问题,她都放话,不会约束他。

      宋庆辉像是第一次做妈妈,她当时还不懂国内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小升初开家长会,林博俞的同桌是被班主任视为数学天才的孩子,连名字都起得非常符合天才的名号,人中俊杰郭俊杰。
      他和郭母并排坐在最后一排。

      林博俞被分到这位置一方面是,宋庆辉从来没有给班主任送过礼;另一方面是,林博俞这孩子本身各方面都不突出,根本引不起老师的注意;而郭俊杰被分到这只是因为他过分顽劣,常在课堂上截断老师的讲解或者提问,严重影响课堂秩序,但次次考试又名列前谋。

      郭母一坐下便滔滔不绝地跟宋庆辉讨论镇上出名的小升初老师和机构,宋庆辉产生了一种当年在高原地区缺氧导致眩晕的感觉。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郭母讲话太多太快把属于她的氧气也吸走了。

      她回去把这件事当笑话跟小林同学讲,讲完自己又原地大笑一分钟。
      但当时的小林同学蹙着眉头,非常严肃地回复他,“妈妈,你不能这样。”
      黑溜溜的眼睛直射出对知识和补习班的向往
      “该上的补习班一样也不能少,我可不想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

      听了这话,宋庆辉像是被家长教育的孩子,失眠一整晚,睁眼到天明。第二天起来把一大垛钱塞进小林同学书包的内层里,顶着着快要掉到地上的黑眼圈轻飘飘交代了一句,“想上什么就自己去找老师找机构,钱不够再管我要。”

      交代完倒头就睡,留下凌乱的小林同学。
      林博俞也不知道在哪寻来的消息,愣是找上了当年给自己堂哥林少烨当私教的奥数老师,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头子,学生都管他叫丁爷爷,只有林博俞老老实实喊丁老师。
      他还在当地找了一家画室,报了素描和书法班。
      就这样,林博俞抓住童年的尾巴,体验了一把跟他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成长模式,他一直在心里把它称之为自己的“进城历险记”。

      宋庆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又瘦又小的看上去木讷得不行的,长得有点像小姑娘的男孩子,半年后以吊车尾的成绩分进镇中学,两年下来硬生生在一堆被奥数班和雅思班喂大的孩子中杀出一条血路,简直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于是干脆将自己的小女儿也一并交给林博俞看管,自己每天依旧睡到自然醒,再在某个急着要喝茶的朋友的电话催促下去开门,林博俞和妹妹林妙早饭自己解决,中饭都在外面托管,只有晚饭会回店里吃。

      他们的母女关系和其他家的反着来,林博俞每天早上出门都要像猫儿一样蹑手蹑脚,不敢吵醒旁边卧室睡着的宋庆辉。
      小他三岁的妹妹上小学,他以一己之力同时担任妈妈、爸爸、哥哥以及未曾出世的姐姐四个角色,分别履行,早上叫醒、上下学接送、聆听小朋友的心事以及帮他教训欺负他的小男孩小女孩等义务。
      以往早晨,他为了在下一次考试中继续保持前三的阵营,会早起十五分钟限时做一道数学压轴题或者物理力学分析。但现在,因为肖言勍的出现,他又默默将十五分钟追加到半小时,每天七点二十的早自习,他六点起床,如果没赖床,他就奖励在仅自己可听到的音量里外放一首与学习无关的歌

      大部分时候他都会选择慷慨激昂的一首《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I wanna walk but I run back to you that’s wh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
      他严格要求自己在最后一句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结束前必须摇头晃脑地结束自己的洗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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