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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南怀瑾世界(1) ...
雍国宣治二十三年。
也许是皇帝与朝臣们的配合让南怀瑾看到了希望,他的生命本该终结在四十九岁,如今竟又活了一年。
没有人敢给他找麻烦,天幕的出现太过神乎其神,南怀瑾也隐隐有了“天命所归”的名头,道是上天遣南怀瑾下凡为拯救雍国苍生而来,却见仙人在人间受苦,故而施法给众人警告。
这说法离奇,但看到那一幕的人不敢不信。
可这一年雍国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准确点说,起色确实有,但远远达不到众人心中的期待,更离天幕中的盛世遥遥无期。
陈御史等老臣看向南怀瑾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些微的失望。
而南怀瑾只觉得疲惫。
众人的礼遇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他越是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国事治理上,就越是能深刻察觉雍国的积重难返。
如果他再年轻十岁,也许会有勇气大刀阔斧地铲除弊病,可他已经垂垂老矣,于是就有了更多的顾忌。
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却又时刻警惕他的权利。
所有人不得不信任他,不得不配合他,却又各自推诿,对他报以怀疑与排斥。
——他需要一个强大的、能够给他足够底气与信任的君主,但是他大概没机会遇到了。
南怀瑾微微叹了口气,振作起精神,举起酒杯对夏国使者含笑致礼:“在下对谢军师耳闻许久,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的人拱手回礼,声音沙哑而粗粝:“过奖。”
今日朝中设宴,雍国与夏国订立友好盟约。
夏国是个新生而孱弱的王朝,可它有着雍国没有的朝气蓬勃,和无法估量的未来。
众所周知,夏国的帝王虽名为周和,但一应事宜皆由这位不知名姓、不良于行的“谢军师”负责。
据说谢军师常年戴着面具,是因为脸颊上被烙了奴印,但夏国上下对他仍是十分信服,连皇帝周和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宴会上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大殿上再度出现了雍国朝臣很熟悉的光幕。
大片黑色突然横亘在半空,周和条件反射挡在谢知非身前,眼神警惕。
“莫慌。”谢知非压低声音:“早便听闻雍国有神迹出现,原还以为只是谣言,现在看来……”
他也不确定了,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他不信。
周和看向周围的雍国朝臣,见他们脸上神色果然是欣喜大过慌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回头与谢知非说话,黑幕闪了闪,忽然亮了起来。
南怀瑾已经全然顾不上夏国了,相比起其他人,他对着光幕有着更深的期待。
他太想见见那位先帝,想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更想知道那边的南怀瑾,此生可无憾否?
【来啦来啦,一天一刷。】
【我愿称之为陛下和右相大人的定情之日。】
【哈哈哈神TM的定情之日,你要笑死我。】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更快乐,不正经的人就是要看不正经的视频!】
【毕竟正经的历史课上学的已经够多了。】
【素材选自官方的纪录片诶,果然还是得要官方出手,据说整部纪录片都是演员加上特效制作,用了3D复原的人物形象,和历史上的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令人诧异的是,这次光幕上除了画面,上方还飘过了一行行字体,像是天上的仙人正通过这种方式聊天似的。
饶是再惊讶,现场也没有人交流,俱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光幕。
上次光幕给他们看到了盛世,这次将会看到什么呢?陈御史想,如果能指点他们,该如何缔造盛世就好了。
然而出乎意料,这次画面的开头竟然是烧灼了雍皇宫的战火。
雍国的朝臣们顿时一片慌乱,“雍都被围了?连皇宫都沦陷了?莫非是上苍示警?我们雍国要灭国了?”
沈宥容定定地看了一眼,惊声叫道:“不对,那是父皇!那是过去的事!”
画面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惧,上方被仙人们称为“弹幕”的字符依然闪得飞快。
【燃起来了,这一幕真是百看不厌,我已经能想象到陛下出场那个睥睨众生的眼神了,啊,我好爱!】
【经典纪录片开场啊,十个纪录片九个都是从这一幕开始的。】
【那也没办法,陛下在燕国为质时的记载太离奇了,不好拍,至于在雍国时……嗯,我愿称雍国的史官都是废物!】
雍国朝臣:???
怎么还骂人呢?
他们已经大概能看出来,这些所谓的弹幕并非来自天上仙人,而是来自后世。
虽然少了些神幻色彩,但众人眼神反而更加热切了。他们汲汲营营一生,不就求个青史留名吗?
只不过……这个数次被提起、在后世人中享有极高声望与爱戴的“陛下”,大概就是上次天幕所见时的“先帝”吧,他竟然在燕国为质过?开什么玩笑,谁会舍得把这种人送去当质子啊!
【我就是大冤种,学完陛下的事迹太激动,把旧雍国的史书也买了,想看小时候可可爱爱的陛下,结果翻完全本,写陛下的还不到十个字!】
【我欢哥,美强惨本惨。】
【沈巍真的,我真无语,隔壁燕帝想要个出色的儿子都想疯了,他就这么造作,活该被篡位。】
【前面的,我欢哥没有篡位,那是沈巍自愿退位,不要污蔑欢哥。】
【不过燕帝确实很喜欢欢哥,他身边伺候的宫人不止一次听到燕帝说,要是欢哥是他儿子就好了,笑死了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开虐了,前方高惨!】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地看向前方的南怀瑾,就连谢知非也不例外。
谁都能看出画面内正在被沈巍拳打脚踢的瘦弱少年,是年幼时的南怀瑾。
南怀瑾仍旧看着光幕,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沈巍的皇子,名讳中有“欢”字,莫非是当初那位太子?
【啊啊啊沈巍!你给我住手!】
【那是大雍的右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西域的国王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呜呜呜】
【沈巍,危。】
【你沈巍真厉害啊,陛下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的人,连沈承意都老老实实地捧了一辈子,你祸祸得好过瘾啊。】
【你完了,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陛下活着一天,没人能欺负他的丞相!】
南怀瑾:“……”
只不过是被踢踹了几下罢了,甚至连刑具都没用上,后世人用不用这么夸张?
朝臣们:“……”
就是说,这位陛下,应该不会是个心悦南怀瑾的女子吧?这些弹幕的风格是不是太奇怪了?
下一秒,泛着冷光的小刀刺入沈巍的手掌。
聂时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激动地喝道:“好暗器,好手法!”
巧的是,屏幕上也传出了聂时云的带着些谄媚的撒娇:“随大哥,你暗器扔得好准啊,教教我教教我。”
聂时云:“……”
聂时云生无可恋地捂住脸。
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所有人都能从画面上愈发高昂的配乐感受到,那位一直只出现在旁人口中,仿若无所不能的“陛下”即将要出现了。
他们睁大眼睛,眼角因为干涩渗出泪水都不敢眨一下。生平错过一秒,他们就要比旁人晚一秒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陛下。
是他们曾经那位太子吗?
可那位名叫“沈明欢”的太子殿下确实平庸无比,而且他……已经死了啊。
谢知非的眼神惊疑不定,他刚刚似乎听见画面中那位名叫宇文山的将领说了一句“谢先生”。
只是一个姓而已,按理而言他不该这么敏感,可他就是莫名觉得,那位“谢先生”似乎就是他。
谢知非也专注地看着天幕。
是与不是,稍后便能见分晓。
可就在这万众期待之时,画面突然暗下。
犹如说书人即将说至高潮却生生止住了话头,殿中顿时弥散开了此起彼伏地扼腕叹息声。
然而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一道光芒闪过,大殿正中突兀现出四个人影。
——上一次天幕中曾经出现过的人。
——雍朝右相南怀瑾,左相谢知非,大将军聂时云、宇文山。
谢知非与南怀瑾本在右相府中议事,聂时云与宇文山在院子里切磋,哪想到瞬间就换了地方。
两位大将军迅速护在丞相身前。
聂时云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四下张望:“怀瑾,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宇文山警惕这种将莫名他们掳来的能力,他习武多年,竟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在场的朝臣们也很懵,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见皇帝和丞相似乎都不打算说话,于是半晌才有个高位官员期期艾艾地站了出来,“见过两位丞相大人,见过两位将军。”
可不得恭恭敬敬吗?这两个可是那大雍朝捧在手心里的人,他们能来,谁知道雍朝大军是不是也能出现。
再说了,谁会不想要这样的人才啊!
南怀瑾与谢知非何等精明,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本该谨慎低调才是,但见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如此谦卑,他们反倒端起来了,只微微颔首,摆足了盛世皇朝丞相的架势。
谢知非皱着眉打量周围,片刻后,扭头用眼神向南怀瑾征询。
南怀瑾点了点头,确认道:“是雍国。”
他又伸出手指了指前方的一个人:“那是我。”
南怀瑾明显看出了“自己”不算好的处境,眼神带上了微微的鄙夷,也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嫌弃自己。
谢知非轻“啧”一声,目光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我居然也在,还混得……如此落魄。”
轮椅上的人抬头,直直对上对方的眼神。
谢知非穿的是常服,他不喜奢华,衣服的料子在朝臣们看来算不上珍贵,然而样式早已与他们如今的有了些差异,是盛世才有的雍容华贵。
他本就生得好,连岁月都不舍得在他身上雕琢太多痕迹,可更吸引人的却是他举手投足间的那份写意与不羁,仿佛没有任何顾忌般的轻松坦荡。
生在乱世的人,倾其一生也无法想象这份自如从何而来。
被他们这么一说,宇文山和聂时云也开始寻找“自己”。
两位丞相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半空中那个黑幕。
南怀瑾皱了皱眉:“子正,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知非沉吟半晌,摇头道:“闻所未闻。”
朝臣们正想为他们解释,黑幕又突兀亮了起来。
一辆奢华的马车出现在混乱的大殿中。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南怀瑾怔愣了片刻,“是那天的事啊……”
语气了然又怅惘。
【是左相!啊啊啊左相大人我好爱你!】
【翩翩少年郎啊,子正先生能够遇到陛下真的太好了。】
【何太医——每个医学生考试前都要拜的人。】
轮椅上的军师深深地看着画面上意气风发的青年,那人丰神俊秀,脸上没有丑陋的奴印,站得清正笔直,一如曾经那位赞誉满身的谢家宝树。
印象中,他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时日。
“孤久不回雍都,尔等如今见到太子,都不用行礼了?”
【这是要帅死谁?帅死我了啊!】
【顶着最美的脸,说着最霸气的话,呜,我受不了了,胸口小鹿哐哐乱撞。】
【突然就叫不出欢哥两个字了,感觉不够霸气。】
【所以你可以尊称他为“陛下”。】
【陛下小时候不受重视嘛,沈巍当然不会费心为他取个有皇室气度的名字。】
【谁说不是呢?好歹是个皇子,要是稍微重视一点,为他请个名医调养身体,最后也不至于……】
【啊啊啊前面的闭嘴,不准再说了。】
【可是我觉得“沈明欢”这个名字很好听啊,听着就让人想嫁。】
朝臣们竟然齐齐呆滞了一瞬,并非是由于弹幕上那些大胆的言论。
而是……
陈御史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神悲哀:“竟真的是太子殿下。”
斯人已入黄泉,如何救得了人间?
猝不及防又见故人音容,右相大人心中弥散起浅浅涩意。
他看向雍国朝臣中始终很沉默的南怀瑾,问道:“所以陛下没来救你?”
语气居然还有几分得意。
左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温声道:“此间事在下已大致明了,若在下没猜错,我等与诸位应当并非来自一个地方。佛语有三千小世界之说,道家言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事倒是不难理解,只是不知,两个世界是因何事而不同?”
他笑意盈盈地看向谢军师,“不知这位谢先生,可否为在下解惑?”
聂时云与聂时云闻言都沉默了。
没找到另一个自己的宇文山凑过去,压低声音小声问:“为何两位丞相都要欺负自己?”
该不会争宠都争到自己头上了吧?
天幕的配乐忽而变得缠绵婉转,与画面上肃杀的氛围十分不搭,分明怪异却又莫名吸引人,就连委顿于地的陈御史都茫然抬头。
“最开始,孤是为了你。”
“怀瑾,孤是为了你才来这个世界的。”
【啊啊啊啊啊!】
【这谁能忍住不磕啊!我为“明怀”举大旗!】
【陛下这张嘴真会说话啊。】
【怀瑾,孤为你而来。呜呜呜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为他争天下,为他缔造盛世,为他跨越绵绵山脉。幸好右相大人一生都忠于陛下,这要是还能背叛,我一天骂南怀瑾三百遍。】
【好喜欢听陛下叫“怀瑾”还有“子正”,陛下每次念这两个名字都好温柔。】
【我太能理解右相为什么会在手札里写“陛下于他人是明主,于我却是救赎”了,右相在旧雍国史书里的记载可不少,那时候他多难,动不动就进慎刑司,连为国尽忠想探查淮西三省都得小心翼翼。】
【陛下御驾亲征的时候对怀瑾可是举国相托,多重的信任才能这么做啊。】
右相大人轻咳了一声。
他不太理解弹幕中的“磕”是什么意思,但大概能察觉这是对他与陛下君臣情的高度褒扬,他觉得这很好,就是手札被翻出来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他想,他不会给后人骂他三百遍的机会。
怎么舍得背叛陛下啊?那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是他岁月长河中永恒不落的亘古长日。
如果他没有遇到陛下,大概……
右相大人看了看鬓角斑白的南怀瑾,眼神透露出高高在上的怜悯。
南怀瑾冷冷地回看他。
画面开始变得飞快,仿佛有人拨动了时间,只能看到人影错乱见间纷飞的衣袂,于间隙窥见那个有沈明欢的雍国的巨大变化。
画面再度慢下,启自陈御史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臣要告发南怀瑾与敦王谋逆,臣敢以性命起誓,绝无虚言。”
瘫坐在地上的陈御史不由自主坐直身体。
前面已经有弹幕透露过南怀瑾一生忠诚,他可以肯定天幕中的他一定是中了别人的计谋,此刻无法不担心另一个自己的命运。
毕竟那位陛下对南怀瑾如此珍视,他如此污蔑对方心尖上的人儿,该不会变成另一个沈巍吧?
“知道你为何会输吗?”
“朕的右相赌上一切为你设局,皇叔,你输得不冤。”
“不,是他信朕。”
“他将自己的罪证留给朕,朕轻而易举就能置他于死地,令他遗臭万年难以翻身。”
【此刻敦王的表情就是我的表情。】
【他说是“朕的右相”,呜呜呜这谁受得了啊!】
【陛下一开始就打算把右相的位置给怀瑾了,他一直都知道怀瑾的才华,也知道怀瑾的抱负和为人,倾其一生,君臣两不疑。】
【都说怀瑾能遇到陛下是怀瑾的幸运,可是陛下能遇到怀瑾何尝不是天下人的幸运呢?要不是为了怀瑾,陛下大概会一直当那个声名不显的五皇子,然后被推出去为质,安安静静地死在异国他乡吧。】
【难怪右相手札老是些黏黏糊糊的话,“晨起,甚为思念陛下”,噫……】
【笑死,我们左相就不这样,我们左相只是想给猪猪起名叫“囝徊衿”罢了,左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众人:“……”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雍国南怀瑾:“……”
宇文山与聂时云偷偷瞄了谢知非一眼,迅速低下头。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可是好有趣哦,再听一耳朵。
右相大人斜睨了谢知非一眼,难得用如此直白的话语嘲讽,“左相真是幼稚。”
谢知非理直气壮地回望:“怎么?右相大人管天管地,还管在下如何取名吗?雍朝可有律法说这三个字不能用?”
而丞相南怀瑾与军师谢知非对视一眼,俱都发现了对方眼底藏得极深极深的羡慕。
他们如何不了解“自己”呢?那两人嘴上且讽且嘲,且骂且闹,可也绝对比任何人都要信任彼此。
真正无所依的人,是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的。
譬如他们。
【前方高甜!】
【地牢陈情啊啊啊,我好爱这一段,所有的对话我都能背了。】
【每次不开心就把这段视频翻出来看,甜死了,我真的会原谅全世界。】
“你也知道朕不会同意,南怀瑾,要是朕不信你,你怎么办?”
“大雍会是这天底下、是这古往今来间最强盛的皇朝,而你将是盛世中最璀璨的人物,你不必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该有更肆意、更轻狂的气度才是。”
“放眼天下,谁有资格对你说同情?他们既没有你的心性,又没有你的才华,更比不上你坚定、勇敢、执着、冷静、理智、善良……”
【怀瑾啊,你要多珍视自己一点,你的身后永远有陛下。】
【又甜又虐,糖里掺着玻璃渣。】
【又是想把沈巍挖出来鞭尸的一天,他把我的右相害得好惨,】
【隔壁的燕帝想要个人才都想疯了,他倒好,大雍三大传奇之二,说不要就不要,可真豪迈哦。】
朝臣们:“……”
说实在的,他们现在也想把沈巍挖出来鞭尸了。
右相大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幸运,也无数次想过,如果此生没能遇见陛下,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或许就死在宫中某个角落?
右相又看了南怀瑾一眼,那就是他。
如果没能遇见陛下,那就是他的人生——荒诞、滑稽、可笑,守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信念,过着麻木困苦的一生。
“所以,”谢左相想起方才看到的弹幕,他顿了顿,语气晦涩地问:“在你们的世界里,陛下可是……可是没能从燕国回来?”
他说不出那个“死”字。
他们排斥这个世界,也不觉得这个世界的人与他们有关,唯独沈明欢是例外。
在任何一个世界,沈明欢都是例外。
两位丞相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在有意忘记这件事,他们想要回避沈明欢已经死了的现实,可弹幕却生生扯掉了他们的自欺欺人。
雍国的丞相南怀瑾沉默了片刻,平静解释:“不,太子殿下死在国内。”
一模一样的遭遇,小太子同样在宫外遭到了为难,他被羞辱一顿却不得不为了家国忍耐。而后入了皇宫,燕帝逼他跪下,他一口血吐了出来,晕倒在殿中。
不同的是,沈明欢多少有演的成分,小太子却是真真正正地郁结于心。
那日之后小太子的身体就更差了,才休养了不到一个月,燕帝怕他死在燕国麻烦,干脆趁他还活着的时候赶紧送回雍国。
接连不断的舟车劳顿,小太子回到雍国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聂时云手里的剑没有拿稳,“啷”地一声掉到地上,他却顾不上捡。
“你们怎么敢?”聂时云眼眶通红,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你们不知道陛下体弱吗?陛下每一次出行,我等都是处处小心,至多一个时辰便要休息,你们怎么敢让陛下连续赶路?!”
陈御史闭了闭眼,哀恸而悔恨,“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雍国。”
在另一个世界里,尚且会责怪自己对五皇子袖手旁观的陈御史,在这个世界里,一样会怪责自己没能救下那位太子。
是他的错,是他亲手葬送了雍国的未来。
陈御史浑浑噩噩地想,太子殿下死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活着呢?
混沌中恍惚听到一句温和的声音:
“朕不需要你效死。”
“如此贤臣良才,世间难得,爱卿得好好活着。”
【所以为什么没人磕陛下和陈御史?】
【可能,也许,大概……是陈御史不够好看?】
【硬要磕也能磕得动啦,陛下也亲口说陈御史是他的心腹,也把雍朝拜托给了他,而陈御史对陛下也是忠诚万分,所以我磕陛下和子正。】
【为什么要硬磕,是文臣组不香吗?如果不喜欢文臣组的话,还有武将组啊,什么宇文山、聂时云,随青,实在不行,周和也是能磕的。】
【周和啊,太可惜了。】
夏帝周和:“???”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而且可惜什么?我为什么可惜了?
快穿果然不能写太长,写了七千字还没把这个番外写完。
我不会又要鸽一篇番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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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怀瑾世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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