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阿砾

8、第8章

　　梦中也有个人对我又捏又垂，弄得我又痛又痒笑个不停。
　　以按摩之名，行虐待之实。
　　梦中的我笑得灿烂如花，模样活似母亲的再版。
　　一晃眼，眼前的人变成了母亲的脸，她略带愧疚的眼看着我，对我说：“子凡，我永远是你的妈妈。”
　　我摇着头，你想要富贵偏又舍不得爱情；你决定抛下我却又要维持慈母形象，你实在太贪心，做人不能太贪心。
　　又是一个轻晃，父亲出现在我的面前：“对不起，子凡。”旁边站着一个手拿鲜红苹果的黑衣女。
　　我苦笑，不用对我说抱歉，论自私，我丝毫不亚于你，谁叫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
　　那天夜里，一样下着倾盆大雨，他站在风雨里问我：“为什么？”声音平和却掩盖不了眼里透出的绝望。
　　我有点痛恨自己的好眼力，总能把他的心情看得清清楚楚。
　　我走过去给他撑了一把伞，说：“回去吧，别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手劲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骨。
　　我奋力甩开他，雨伞落到了地上，手腕上一片红肿，一阵火辣辣地疼，我冷下脸，声音降低了好几个温度：“理由？你还要什么理由？理由我已经给过你了，拜托你现实一点，男女交往分手也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我们？难不成你还期待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不要笑死人了！”
　　他一脸难以置信，颤声道：“我就是期待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不对就不对在，你不应该把期待放在我身上。
　　我歪头看了他几秒，终是狠下心肠：“回去做你的大少爷吧，别再来烦我了，忘了告诉你，下星期开始我就不住校了，我决定搬出去和阿翔一起住。”
　　他顿时面如死灰，一双曾经羞涩的，温柔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我知道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没对我挥拳头。
　　他没再说什么，仿佛彻底死心般地离开了。
　　我那时看着他雨中离开的背影，心想，他应该不会再如此单纯，轻易相信爱情了吧。
　　地上的雨伞被大风吹着翻滚到几米外的大槐树下。
　　想着那天在那颗大槐树下，四周飘满了槐花的香味，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喜欢我。
　　我提醒他，我是男的。如果他是为了那件事觉得应该对我负责任，大可不必，因为他不是头一个。
　　他说，和那件事没关系，他考虑得很清楚，否则不会追我追到北京来。
　　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很认真，在阳光下晶亮晶亮的，我就这么头一昏，脑一热稀里糊涂地被他迷惑了去。
　　我以为我也很认真，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认真也是分程度的，我们的起跑线不同，不可能同时到达终点线。
　　我有一对好父母，教会我，是人哪有不自私？我连对不起三个字都没给他，在我身上放期待，血本无归是定局。
　　雨水混着北京特有的沙尘流到眼里，把眼睛弄得又涩又痛，脸上湿露露的，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有没有流眼泪。
　　印象中我已经很久没有哭了，自从父亲把我留在孤儿院的那天起。
　　所以，脸上流淌的应该是雨水而不是泪水。
　　伸手抹了抹脸，啧，我真是很讨厌下雨天！
　　我转身走向宿舍楼，突然抬头冲着楼上窗口边那些想看热闹却又偷偷摸摸的人影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同性恋闹分手啊，都给我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那是我第一次骂粗口，自觉是次相当不错的体验。
　　反正已经分手，无论我再怎么嚣张，我的档案也会如白纸一般干净。
　　我早该懂的，却到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