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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不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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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容薏刚刚挽好头发,枫叶匆忙进来,“夫人,尚书大人告老的折子原本被留中不发,今日忽然就被准了。”
忽然被恩准告老,意味着祖父要离开京城权利的中心了,容薏沉默了一瞬,平静的退出是一件好事,但对祖父来说当真甘心吗?
裴诉自屋外练剑回来,也听到了这件事,安慰夫人道:“祖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如敬茶之后,我们回容府去一趟。”
对容薏来说,这样再好不过了,没有让枫叶替自己上妆,用极快的速度画好了妆面。
见裴诉一直盯着,便将石黛放在他手心道:“要不你来画?”
小小的石黛在裴诉手中似乎有千斤重,但是也没有推辞,一边轻轻描摹,一边说,“待会夫人怕是不敢照镜子了。”
容薏才不相信,待裴诉替她描好,立刻凑近了铜镜。手艺也不算太差,只是有些啼眉的意味,还是挺符合眼下有些焦急的心静。
“如何?”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
“不错,”念在裴诉第一次替她描眉,容薏昧着良心夸奖他,“总要比我方面学着梳妆的时候要好些。”
得了夸赞的裴诉如尝到蜜糖的猫,更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夫人梳妆打扮。
去到裴老夫人的院子里准备敬茶,一进院落,府中的女眷都到场,看到新婚夫妇相携进来,都停了停闲聊。
裴家武将之家,人丁多有凋零,府中多是居孀的女眷,其实老夫人并不拘着她们,若是愿意改嫁,老夫人也会按着裴家女儿的份例送嫁。不愿改嫁也不是不可,每月公中出例银,或者自个儿领了铺子去经营也可。
因着老夫人的处事公允,眼下的三房人口算是相安无事,都在尽心尽力教导年幼的孩子。到裴诉这一辈,只剩下了裴询与裴诉,而裴询在上一次战事中受伤后便常常闭门不出,故而今日也没有出现。
敬茶的环节大家一团和气,容薏收到了许多份见面礼,裴家人比她想象的要随和的多。
裴老夫人有些精神不济,看着两个孩子敬茶,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便先回房休息。
如今大堂嫂陈氏掌管中馈,言笑晏晏的说:“弟妹怕是对府中各处尚不熟悉,左右无事可以多与我作伴。”
“怕是要等些时候了,这几日我要多多教她些规矩。”裴诉的娘亲周氏轻飘飘的开口,替容薏将陈氏的邀约挡了回去。
陈氏表情不变,“三婶婶说的是。”
这一阵机锋容薏看在了眼里,既然婆母替自己挡回去了,她也就没有必要自找麻烦,保持微笑便可过去了。
二堂嫂吴氏看着沉默寡言,敬茶之事结束,就第一个出门去了。
容薏随着婆母周氏去她的院落,进了自家的地盘,周氏才将府中的事详细提了提。
“诉儿是个武夫,怕是注意不到府中的一些小事。”
听了这话,容薏默默的在心里想,怕是有什么误解吧,裴诉给她的信中写了不少,就差送个裴府的长舌嬷嬷去给她从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讲一遍了。但是婆母有慈爱之心,容薏并未推辞。
“愿闻其详。”
周氏还是很满意容薏虚心求教的样子,便将眼下的争端详细讲了讲。
“旁的也没有什么,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满和不平,公中的田产和铺子不算少,这些是不能动的,但是公中的支出不少。陈氏一个小辈掌家并不容易,所以一直谋划‘中枢’的管辖权。”周氏叹了口气,“原本询哥儿若是无病无灾,这‘中枢’也该是他们去费心的,可是眼下‘中枢’在诉儿手中,她若是想寻你的错处,也是可以想象的。”
容薏明白这件事,‘中枢’不仅仅是安置遗孤,也会培养他们学些手艺能够自食其力,若是选择留在‘中枢’,自然是能够做许多的事情。再兼有一些情报的收集,‘中枢’可以算是一把利刃。
陈氏曾经触手可及,眼下不能为陈氏所用,对她有意见,容薏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些事情你也无需太过忧心,”周氏安慰容薏,“左右你要随诉儿去赴任,这些事情了解一二便是。”
“是,薏儿明白了。”
“听闻你祖父告老的折子批下来了,你与诉儿今日一同回去看一看吧。”
周氏如此开明,是容薏没有想到的,于是认真的谢过周氏,心底里对周氏也是满满的感激之情。
“多谢娘亲。”
容府中也是各房有各房的心思,受到祖父辞官影响最大的还是容枢,明明他是嫡长孙,之前若是祖父的考验,往后辞了官,尚不知还能不能为他的仕途做些什么。
因此容枢当着温憬云的面发了好大的脾气,才神色不虞的出门去。
裴诉与容薏回容府时,带上了本该三日后才送来的回门礼,先去静心院见祖父和祖母。
祖父和祖母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任何的不愉快,反而在二老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容炳自知晓能够卸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为官几十载,说不累那是假的。
“祖父祖母安好。”
容老夫人看着梳起发髻的容薏,满心满眼的欣慰,“好孩子,起来吧。”
容炳有些话要与裴诉这个孙女婿说,便带着他往自己的书房去。
老夫人有些不满,“辞都辞了,还有操不完的心,说不完的事务。”
“祖母,”容薏倒是乐得见祖父有事情要做,“有事务忙碌才会充实些嘛。”
“你呀,什么事情到了你的嘴里,都变好听了似的。不过也样也好,做了新妇,日后遇到事情不必忧心,一项一项来便是。”
正说话时,院外的丫鬟来传话,说三老爷气冲冲的进院子来了。
外面的婆子没能拦住硬闯的三老爷,只能垂手跟在后面,省的主子更加生气。
“母亲!”三老爷气势汹汹,见了老夫人也没有收敛,“母亲,我不愿回乡去,这府里谁愿意去谁便去。”
老夫人给容薏使了眼色,让她先出去,等她走了,才正色的与老三说话。
这事容薏都不用猜,祖父告老还乡,不是一句虚言,势必要有人一同前往,大房二房都有官职在身,怕是走不了的。至于三叔这么闹一闹,能多得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左右此事与容薏关系不大,与其关心这事,不如与娘亲在一处多说说话。
回裴府的路上,容薏回想刚刚娘亲的依依不舍,不觉悲从中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叮嘱她,很多的事情并不重要,也不需要太过认真,可是事事都被看在眼中,不把这些当回事,她怕是还得再沉淀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