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33、最后的宁静

　　小伙子们既然回来了，就不能不开一场舞会，叫大家都高兴高兴。

　　鉴于威尔克斯家没人，塔拉家又变成了第二医院，其他各家也都住满了伤兵，场地便成了问题。最后，还是英迪亚拍板，就在威尔克斯家十二橡树举办晚宴。

　　女人们穿上了漂亮的晚礼服，男人们也脱下了残破的军装，换上了妻子/妹妹亲手做的漂亮灰色制服，再配上闪闪发光的勋章纽扣，恍惚又是战前的气派模样了。

　　十二橡树里头也住了不少伤兵，不过总比别家要宽敞些，再说各家挤一挤，那些能动弹的卫兵们也都穿上军装，打着绷带来参加舞会了。

　　漂亮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大厅里头摆了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点缀着亮晶晶的彩带和饰品。当然，也少不了鲜花和绿植的装扮，即便是隆冬时节，南方也依旧是绿色的世界。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烤鸡、火腿、各色美味的蛋糕、饼干，以及黄油奶酪，粘稠的蜂蜜，叫人们可以大快朵颐一番。

　　因为有大片庄园的支持，克莱顿县居民的生活水平并没有降低，战争给人们带来的除了亲人分离，以及伤兵外，大部分人是无知无觉的。如今亲人们也回家来了，伤兵们在大家眼里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这个圣诞节，战争的阴霾远离了他们，只留下欢乐。

　　当然，高兴的时候，总有更高兴的事情出现：布伦特向卡琳求婚了。

　　按道理来说，一位上流社会的淑女应该拒绝三次之后，才能答应她心爱的男人的求婚。不过战争把一切都搞乱了，而且再过两个星期，布伦特就要返回战场，所以卡琳当场就答应了。

　　所有人都为之欢欣鼓舞，杰拉尔德当场宣布，他会在塔拉和塔尔顿农场之间建造一栋房子，作为送给小女儿和小女婿的新婚贺礼。这房子会在春天施工，到秋天棉花收获的时候，肯定就能完工了。

　　而且大家都相信，那时候战争也结束了，一对新婚夫妻住在父亲送的新房里生儿育女，将会展开一段多么美好的人生啊。

　　只有斯嘉丽笑中含泪，战争不会在明年结束，布伦特能不能活过明年的葛底斯堡之战还犹未可知。不过结婚总是件好事，塔尔顿太太是个很爽利的夫人，他们家的四只云雀虽然吵闹了些，但是心肠不坏，和奥哈拉姊妹几个处的很好。

　　这样看来，不论布伦特能不能活着回来，卡琳的日子总不会难过的。

　　舞会后，婚礼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白缎子婚纱是现成的，那是爱伦从她妈妈那里继承来的，前几年苏伦穿了一次，如今又穿在了卡琳的身上。不过还得再装饰装饰，配上漂亮的飘带，亮闪闪的钻石胸针，洁白无瑕的头纱，这才是新娘子该有的样子。

　　卡琳的婚礼是集体婚礼，除了她之外，塔尔顿家的赫蒂和小兰达，还有县里其他几个未婚的姑娘，也都一起踏上了红毯，在同一天出嫁了。她们嫁的人，都是在克莱顿县养伤的卫兵，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等圣诞假期结束，也要奔赴战场。

　　在婚礼上，斯嘉丽自然也是受人瞩目的姑娘，特别是她两个妹妹都出嫁了，而她至今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情人。

　　这可愁坏了杰拉尔德，他忍不住和爱伦絮叨：“奥哈拉太太，斯嘉丽可怎么办才好，她不会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吧？咱们县里优秀的小伙子可不多了，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哎呦，我可怜的斯嘉丽！”

　　爱伦倒是不急，她觉得女儿还小着呢。

　　不过丈夫的忧虑还是要解决，爱伦安抚道：“奥哈拉先生，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法国女人到四十岁还能再找个靠谱的情人呢，何况咱们的斯嘉丽。如今战争忙乱乱的，斯嘉丽不想谈恋爱也是正常的，等到战火结束，多得是好小伙儿呢。”

　　“再不济，我们可以找个欧洲女婿，法国人，意大利人，甚至爱尔兰人都可以！现在，我们来算一算纺织厂的利润吧，上个月的布匹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咱们估计要亏本了……”

　　爱伦三两句转移了话题，叫杰拉尔德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账本上，再不提斯嘉丽的婚事了。

　　斯嘉丽对于结婚这件事，完全没有兴趣。

　　上辈子她结了三次婚，可没有一段婚姻是幸福的。

　　第一次懵懵懂懂，自以为结婚就能报复阿什利，叫对方后悔莫及，结果却把自己弄成了个年轻的小寡妇，天天只能穿黑纱养孩子，还平白多了一堆亲戚要供养。

　　第二次铤而走险，为了塔拉的税收抢了苏伦的未婚夫，和弗兰克那个老头结了婚。虽然如愿保住了塔拉，但却跟妹妹反目成仇，还背负了许多骂名，又多了个孩子要养，得不偿失。

　　第三次，斯嘉丽其实是打定主意不结婚了，结果被瑞德连哄带骗，外加威逼利诱，又迈入了婚姻的坟墓中。这次更是亏大了，她所有的名声，连带着亚特兰大居民对她些微的怜悯之心，基本都没了。

　　而且，她还失去了两个孩子，邦尼以及一个尚未出生的宝贝。

　　所以这辈子，斯嘉丽不打算结婚了。

　　婚姻带给她什么好处呢？完全没有！

　　当个老姑娘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现在手里有钱有东西，等到杰拉尔德和爱伦去世之后，塔拉也还有她的四分之一呢。再说苏伦现在已经有儿子了，小杰拉尔德也不会不管她这个姐姐，日子总不会比上辈子还难熬。

　　就算是个老姑娘，斯嘉丽也打算做个最有钱最有魅力的老姑娘。

　　对于她不婚的打算，斯嘉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爱伦，因为她知道这在亲人们看来是很难接受的。

　　1863年的春天，就在看护伤兵，帮助爱伦管理庄园，以及培训姑娘们的护理技能中渡过了。好消息也有不少，苏伦又怀孕了，连卡琳也被查出有了个孩子，再加上迪米蒂和萨利生下的小宝贝，方丹家这回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外加一个不知道性别的小家伙。

　　塔尔顿太太也很满意，她家的斯图尔特虽然是最小的，但是结婚的倒是早，英迪亚也给她生下了个儿子。如今连布伦特都有了后代，这位太太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即使后勤部把她辛苦侍候的马都拉走了，塔尔顿太太也都欣然答应了。

　　不过，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博伊德和汤姆还没有结婚了。

　　至于塔尔顿家的大儿子博伊德，这辈子倒是没有在战争开始的第一年牺牲，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对于斯嘉丽而言算是意外之喜。

　　但是随着时间一步步逼近七月，斯嘉丽的心提得越来越高，又开始夜不成眠起来。

　　因为葛底斯堡和维克斯堡战役要来了，这两场战斗，南方人翘首以盼寄予厚望的战斗，最后都以惨败结束。李将军和老福雷斯特将军带领的人马，在密西西比河流域折戟而归，大片大片的土地陷落，战亡士兵的名单足足有好几页长。

　　斯嘉丽熟悉的这些伙伴，卡尔弗特家的雷福德，萨利的丈夫约瑟夫·方丹，凯瑟琳的丈夫拉菲特·芒罗，还有塔尔顿家的三兄弟……

　　这些所有人，全都在第一批阵亡名单里头。

　　更恐怖的是，这辈子，这些小伙子们也全在宾夕法尼亚州呢，而这场战斗，南方的输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第二次失去这些友人的恐慌，牢牢地盘旋在斯嘉丽的心头，叫她飞快地消瘦下去。

　　有时候，想着自己那些怀孕或者新婚的姐妹们，斯嘉丽就忍不住怔怔地流下眼泪来。

　　这些可怜的姑娘和孩子们，她们知道他们的丈夫/父亲即将死去吗，在遥远的战场上，凄惨又无用地死去？

　　但是她一句话都不能往外说，而且很快就陷入了繁忙地工作中，连多思的时间都没有了。

　　克莱顿县的黑奴们开始了大批量的窜逃，即便斯嘉丽和爱伦力排众议，给塔拉的黑奴提高了待遇，但依旧有不少人趁着忙乱跑了。

　　不止奥哈拉家，几乎家家户户的黑奴都出现了大批的逃跑现象，大家最多叫骂几句，也就算了。追是不可能去追的，没有人手，甚至追踪的人可能半路上自己也跑了，那就更划不来了。

　　斯嘉丽忙得脚不沾地，她一边要帮助爱伦打理庄园和纺织厂的事情，一边身上还背着教姑娘们护理的工作。另外，方丹老大夫那里也离不开她，毕竟伤兵真的是太多了，单靠他们父子俩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医院里头的药品和绷带都不够用了。

　　所有人都忙碌不堪，但是心却也都悬着，因为自从七月三号以来，前线的消息就一直没有传回来了，紧张的气氛在整个南部联盟蔓延。

　　毕竟很多人都知道，李将军这一战，是决定南方生死的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