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签到我成了传说中的恋爱脑》醒野

4、004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诸伏景光低头看着自己久违地重获自由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非其实你很喜欢被拷住的感觉吗？”麦芽说着将一身衣服塞进他怀里，“先别发呆了，去换衣服。”

　　诸伏景光看了看手中几乎是凭空多出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正在公寓内四处游走整理物品的麦芽，几秒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最终还是回卧室换上了那套衣服。

　　那大概是麦芽的衣服，他和麦芽的身形相似，换着穿衣服也没什么违和感。

　　等麦芽套上外套时，诸伏景光才发现他们的外套竟然是一样的，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买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诸伏景光还是问了一句：“去哪里？”

　　果然，麦芽说：“北海道。”

　　诸伏景光以为他能在麦芽去北海道执行任务时借机脱身，这下就必须更改计划了。

　　其实手铐是否解开对他的行动力影响并不大，经过这几天的修整，他的伤也逐渐恢复，虽然比不上全盛时期，只要能和麦芽暂且拉开距离，伺机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诸伏景光当头一棒。

　　麦芽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一路拉着他走到了停车场。

　　……根本没机会逃跑。

　　等到坐上车，麦芽亲昵地亲手为他系上了安全带，浅灰色的长发垂在他颈侧，有点痒，诸伏景光侧头避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思考中途跳车的可能性，麦芽又忽然拿出了一副熟悉的手铐，随着“咔嚓”一声，诸伏景光的手腕和副驾驶座拷在了一起。

　　诸伏景光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开口：“麦芽，你这也太……”

　　“对了，我很久没开车了。”麦芽威士忌自顾自地打断道。

　　说完，他一本正经地检查了一下面前的仪表盘，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诸伏景光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

　　好消息：找到hiro了。
　　坏消息：hiro不太好。

　　安室透最近一直在思考如何把幼驯染从麦芽手中救出来。

　　追溯到这起事件的起源点，黑麦威士忌卧底身份暴露后叛逃，苏格兰和麦芽追击叛徒失败，黑麦威士忌在FBI的接应下成功离开。

　　按照惯例，麦芽和苏格兰两人都会以惩罚为由在审讯室待上几天后被释放，但是偏偏从那晚过后苏格兰就彻底失去了消息。

　　他原本想从麦芽那边入手调查，但是很快他就亲眼看到了被麦芽囚禁的苏格兰本人。

　　那天从麦芽那里离开后，他以调侃的口吻向朗姆提及了一点这件事，朗姆并没做出其他反应，只是让他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打探一下麦芽的口风，试探麦芽是否已经站在了其他高层的阵营或是有其他想法。

　　组织知道苏格兰在麦芽手里，并且组织默许了麦芽的行为。

　　也有可能是组织觉得麦芽目前的行为并不构成达到影响组织层面上的错误，那些知情人觉得这只是私人层面的问题，所以任由麦芽那么做。

　　安室透在脑海中构建出那天见到麦芽时的情景。

　　空旷的公寓——麦芽在那里并没住多久，大概率只是一个临时安全屋，或许麦芽已经决定搬走了，所以才会直接透露给他详细地址。
　　被束缚的苏格兰——客厅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麦芽在为苏格兰换药，从苏格兰的反应以及结痂的伤口来看，这大概也不是第一次换药了，从已知外伤的状况来看，那多半是在审讯中造成的。

　　他能理解好友的按兵不动：麦芽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恶意、想要趁此机会弄清楚麦芽这个组织里最神秘的代号成员之一的真面目以及真实目的、自身目前负伤硬碰硬很难绝对性地赢过麦芽、通讯设备被控制于是暂且无法对外联络……

　　安室透无法理解的是麦芽。

　　表面来看就像是麦芽控制了苏格兰，但是经过一系列的思考和挖掘，给人的感觉又好像是麦芽被苏格兰控制了。

　　安室透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即使因为缺少情报而导致动机不明，可无论如何基础逻辑也该能捋顺清晰才对，但现在偏偏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带着这个疑问以及对想要救出好友的迫切，四天后，安室透提前到达了汇合点等待麦芽。

　　只要能将麦芽引开，那苏格兰一定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然而，一个在他预想之中的糟糕却不完全糟糕的状况出现了——麦芽带着苏格兰来到了北海道。

　　与此同时，当视野中出现两个相似的身影时，这几天来一直抓不到实处的思路刹那间被清晰地攥在了掌心。

　　安室透忽然解出了藏于麦芽行为中的矛盾性之下的答案。

　　麦芽不想让苏格兰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所以才会宁可透露自己的落脚点也不愿意出门与他商定任务详情。

　　即使是在执行任务时都要带着苏格兰同行——就是最好的证据。

　　麦芽是怕苏格兰逃跑？不，不对，想要预防一个人逃跑，对麦芽这种无视道德与法律的组织成员来说，明明还有更多残忍却有效的方法，但是麦芽却偏偏选择了最费力且极具风险性的那种。

　　安室透想起那天前去商定任务计划时，麦芽专心致志地为苏格兰更换药物和绷带。

　　除了不想让苏格兰离开视线，麦芽也不希望苏格兰受伤？

　　安室透凝重的神情中逐渐流露出几分疑惑。

　　问题回到最初的起点。

　　过去与苏格兰毫无交集的麦芽，为什么会突然将目光盯紧了苏格兰？

　　他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另一个名字。

　　——黑麦威士忌，诸星大。

　　一切变故都是从黑麦威士忌叛逃那一晚开始的。

　　不过现在可不是去思考那些想了很久都没能得出答案的问题的时间。

　　安室透谨遵自己的人设，瞥了一眼苏格兰，朝着麦芽说：“他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好友的脸色不太好看，隐隐发着惨白，像是不久前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安室透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和怒火，继续问麦芽：“那个家伙不会是来蹭业绩的吧？”

　　听到他的问题，麦芽只是敷衍地抬了下眼皮，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继续上上下下地审视苏格兰。

　　“我倒是也无所谓多个帮手，不过话说在前头，酬金依然是五五分。”安室透也不觉得尴尬，耸耸肩，“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还没到任务正式开始的时间，跟麦芽搭了几次话都没能得到回应后，安室透干脆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与好友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起来……”安室透清了清嗓子，“前段时间有传言说苏格兰已经死了，没想到——”

　　从旁边投来的一道锐利的目光让他声音下意识一顿。

　　安室透沿着那道目光转头看过去，正面对上了一双透着凉意的眸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好像还是麦芽威士忌第一次正眼看他。

　　“还轮不到他。”麦芽威士忌冷冷道。

　　安室透的笑容透露出一丝疑惑：

　　“……嗯？”

　　轮不到什么？

　　不等他开口追问，麦芽就已经收回视线，率先迈开脚步，只留下一句：

　　“速战速决。”

　　安室透没能跟好友说上话，不过总比见不到人然后无谓猜测要好得多。

　　他落后一步，看着走在前方那两人并肩的背影，微微皱眉。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暂且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不久后，他们一起来到了任务地点附近。

　　“交易双方现在都已经到场了。”安室透看了一眼手表，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点，“保险箱里的东西留下，交易双方统统不留，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场任务的本质其实很简单，介入两股势力的交易，抢夺他们交易的物品，前期的准备工作他做得很充分，交易的时间、地点、人手都已经调查清楚，后期只需要保证突袭强度就够了。

　　调查时他提出过是否要加派人手但是被朗姆回绝了，既然组织选择只让他们两个人来，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调查情报显然是他的强项之一，也就是说，麦芽擅长的方面是……武力吗？

　　他想起自己调查麦芽威士忌时查到的一些相关资料，已知的麦芽威士忌执行过的任务并不多，甚至比他这个晚几年进入组织的人都要少一些，不过那些任务的分布十分广泛，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有涉足，很符合麦芽威士忌早年的雇佣兵经历。

　　或者说，单从那些任务上看，与其说麦芽是组织中的一员，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与组织长期合作的雇佣兵。

　　麦芽确认了一下匕首和手枪，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随手将外套扔给了苏格兰。

　　那两人全程没有眼神交流，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不过让安室透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会和麦芽威士忌一起前往交易现场，但是在在麦芽威士忌本人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等我回来。”麦芽对苏格兰说。

　　直到苏格兰抵不住那束目光敷衍地回了一声“嗯”，麦芽才肯转身离开。

　　很快，麦芽威士忌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干枯枝桠中。

　　当第一声枪响惊飞在树枝上梳理羽毛的雀鸟，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二连三的枪声彻底打破了丛林的寂静。

　　安室透差不多能想象出隐藏在深山中的那个废弃化工厂中此刻的混乱局面。

　　不过那边究竟如何混乱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这个极其难得的机会，看向好友，言简意赅地问：

　　“走？”

　　麦芽不在场，如果想脱身，这显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为了节省时间，他并未做什么额外的解释，只是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如果他趁此机会离开，那麦芽大概率就会把矛头对准波本，在他看来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算他装模作样地打伤波本再逃跑，以麦芽神奇的脑回路，八成也会干脆把波本干掉再去抓他。

　　枪声逐渐稀疏起来，似乎能听到人的哀嚎和嘶吼，麦芽只带了一把枪，这个时候子弹也该用的差不多了，不过近身战对雇佣兵出身的麦芽显然是优势。

　　能够在麦芽视线之外的地方与波本交换消息显然是意外之喜，麦芽那边随时可能结束战斗，诸伏景光也不浪费时间，快速说道：

　　“他说他喜欢我。”

　　虽然在这两次见面中已经有了点猜测，但是安室透还是惊了一下：“哈？”

　　“黑麦叛逃的时候麦芽替我挡了一枪，我带着麦芽去治疗顺势放走了黑麦，后来去审讯室接受惩罚，麦芽把我从审讯室带走……”

　　诸伏景光对自己在审讯室里经历的那些事情绝口不提，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停下来，几秒后，他忽然问：

　　“关于黑麦和麦芽的关系，你那边有什么新情报吗？”

　　安室透微微摇头。

　　情报最近几乎没更新，有关麦芽和黑麦的情报只是多了一条黑麦是FBI搜查官，其他一概不变，没有什么新消息。

　　他们相识二十年，已经默契到了一种境界，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足够解释许多。

　　安室透知道好友提起黑麦是因为想要从中探寻麦芽盯上自己的原因，当年黑麦通过麦芽的引荐得以加入组织，像麦芽这种个性自我又油盐不进的人，或许他们能从黑麦的成功攻略中找出麦芽毫无征兆地对苏格兰特殊对待的原因。

　　这不只是为了帮助苏格兰从麦芽的控制下脱身，也是为了解决麦芽这一大隐患。

　　组织里经常流传着有关麦芽威士忌是恋爱脑的传说，说麦芽脑子有病的人不少，但是说麦芽实力不行的却一个没有。

　　这样一个实力强劲又难以控制的组织成员，如果能借此机会找出他的弱点就再好不过了。

　　“我会继续查下去，你在那边万事小心，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放心，我会找准时机尽快脱身的。”

　　麦芽随时可能会回来，以防万一，稍作交谈后他们就迅速退开不再交流，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

　　不多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麦芽提着一个小型保险箱，看起来不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反倒像是去便利店买了什么东西，只有脸颊上未擦拭干净的血迹证明了他刚刚的行迹。

　　诸伏景光知道那是麦芽故意让他们发现的，以麦芽浑然天成般的隐匿气息的能力，能被他们注意到大概才算例外状况。

　　安室透接住麦芽随手扔过来的保险箱，还没来得及开口，麦芽就已经将苏格兰手中的外套拿起来往肩上一搭，自顾自地拉着苏格兰离开了。

　　他与转过头的好友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跟上去。

　　“现在去哪里？”

　　诸伏景光又一次坐进副驾驶座，他努力忽视正为自己的系上安全但然后熟练地拿出手铐的家伙，问：

　　“回东京吗？”

　　即使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他的脸色仍旧没恢复。

　　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好不了了，因为麦芽即将再次启动车子的发动机。

　　麦芽的车技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是除了速度以外其他方面一概为负数。

　　“不。”司机先生微笑道：“接下来是私人时间。”

　　诸伏景光疑惑道：“……私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