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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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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诚汇投的碰面很顺利,临走时,秘书为安排错时间道歉,周松柏没多想,以为自己找的关系起了作用,事情办完,也恢复往常的儒雅。
楚遥发现他是个脾气来去都快的人,倒也没计较他在大厅里随意而发的火气。
她不能要求每个人随时保持恰到好处的风度。
到了下班的点,灰蓝天色暗将未暗,那年996还未盛行,楚遥处理完工作,按时下班。
沿街路灯拉长行人的身影,来往路人神色匆匆,楚遥拽紧皮质背包带,将背包垂在膝盖边来回轻晃,高跟鞋哒哒地踏上这段三百米的路程。
她心情有点复杂,不确定那人会不会来,没来,会有欠债的负疚感。
如果来了呢?她要像做场交易般,发展一段桃色关系吗?
中诚汇投是家名气很大的私募,他轻易让高层领导空出时间,背景不可谓不深。
绿色外壳的报刊亭前,依旧摆着各色书籍杂志,纸媒没落的年代,围观群众寥寥。
楚遥环顾四周,没见到停留的车辆,说不上失落还是松一口气,她径直走入报刊亭,向悠闲刷剧的大爷要了份红豆沙。
“大爷,少加点糖,谢谢。”
付完钱,提着心心念念的红豆沙转身,急促的鸣笛声惊住她的神魂。
路边停住辆白色轿车,楚遥不认识车型,从外观上看,也就能分辨出他的车比普通的车辆更有质感。
车窗缓缓降下,他单手撑在窗沿上,睨向她的眸光似笑非笑的。
楚遥想把红豆沙扔掉了,只买一份,暗示,不期待他来或以为他不来的心思。
她开门,上车,思绪是乱的。
“抱歉,迟到了。”
没迟到太久,也就五分钟,楚遥摇头,轻声补完欠下的谢意:“下午的事,谢谢。”
他无所谓地勾了勾唇,问她:“去吃饭吗?”
“好。”
吃过晚饭后呢?会是酒店吗?用艳遇发展起来的联系,她能指望正常到哪去。
流线型低调豪车汇入加塞车流中,光线暗淡的车室里,楚遥揪紧安全带,蔓延的沉寂压得心口慌乱跳动,不晓得这次他是什么打算。
红灯前的黑车技术不大行,仓促停下,他紧急踩下刹车,白色塑料袋掉落,楚遥捡起散落的瓶罐,匆匆扫了眼。
奥美拉唑,她熟。
“最近胃不太舒服吗?”楚遥压好药袋,侧眸问。
男人沉默了两秒,回:“有点。”
此起伏彼鸣笛声里,楚遥计上心头,澄亮杏眸泛起灵动水波:“要不,我陪你治疗胃病,作为报答?”
男人指腹轻敲方向盘,红灯亮起,收回睨向她的眸光,轻踩油门:“行。”
“那去我家吧。”
她突然说道,似成年人的暗示,惹来刑缙东回首,深暗眸底微不可察泛动涟漪。
楚遥盈盈一笑,小拇指勾起垂落的秀发,别在耳后,流露几分娇媚:“给你做晚饭。”
刑缙东顺了她的意改变行车方向。
南甫街金湾楼下,楚遥让他在车上等她,二十分钟后,纤柔身影提起手中青菜朝他招手示意。
小区路灯幽暗,风吹过,树影婆娑,楚遥走在前头带路,细细盘问:“吃辣吗?口味更偏清淡吗?”
男人的回答基本是,可以,随意。
楚遥略略窥探他散漫恣意的生活态度,竟连每日吃食都无所谓,好似没什么能挑起他的兴致。
房子在靠马路边的二楼,拾阶而上,吵闹声渐近,楚遥带着些许歉意,轻笑:“这边有点吵。”
刑缙东神色淡淡,也不将这放在心上,只是,当二楼警局临时办事处蓝底白字牌标跃入眼中,他唇角勾起极小的弧线,给予评价:“挺安全的。”
铁门打开,发出哐哐声响,楚遥回头附和,唇角笑意加深:“嗯,是挺安全的。”
按动曲面屏面板,橘黄灯光照亮整洁温馨的客厅,灰色布艺沙发摆了只半人高兔子玩偶,大眼睛亮亮的,双手抱着胡萝卜,拖鞋、餐桌布都是小兔子图案。
还真是只住在兔子窝的小兔子。
刑缙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楚遥递来鞋套,碎发挡住她的眼梢:“鞋子多大码?我给你买一双。”
“45码。”
她点头,走到衣帽架边,手中挽着件兔子底图的围裙,脱掉西装外套。
大概是隔壁有正义使者驻守,少了几分戒备,刑缙东思忖着,没想过自己的目光会停留在她修身衬衣勾勒出的漂亮胸型上,视线往下,腰也极细。
楚遥很快套上围裙,乌亮瞳仁闪过松快的得意劲,以为将了他一军。
刑缙东摸出口袋的烟,问:“方便借用阳台吗?”
考虑到隔壁,总归不好在门口抽烟,楚遥瞧了眼他手中银色金属打火机,空气刘海在走动间轻晃:“请便。”
阳台摆着长方形塑料泡沫,香葱与薄荷苍翠。
刑缙东抬头,薄薄蕾丝花边小块布料风中轻晃,他唇间吐出靛青色烟雾,掩住眸中凝重的幽深。
楚遥原本心情还不错,菜刚洗完,猝然想起阳台上挂的几件小衣物,手中青菜差点打翻,腿脚僵硬地走向阳台,扶住墙,探出脑袋,淡雅的声掩不住羞赧:
“吃水果吗?”
“不用,谢谢。”
他微抬起下巴,故意扫过一眼晾衣架上衣物,吐出烟雾,再看向她,唇角难以抑制地轻扬一抹淡笑。
楚遥娇俏的脸宛若遭雷劈般垮下,闭了闭眼,扯出不甘示弱的笑:“您自便。”
他们像在暗昧的战场里玩攻守游戏,谁是猎物,谁是猎人,皆隐藏着身份。
房间隔音效果不大好,隔壁闹家庭纠纷的声成了晚餐伴奏,即使在嘈杂的环境下,他也能吃出仿若身处西餐厅中的优雅。
楚遥请他多吃点山药和冬瓜汤,贴心递上汤匙:“山药和冬瓜养胃。”
他道了声谢,很给面子地盛了汤,随口问:“很懂食疗?”
“凑合,”楚遥坐回位置,音调寥落,“照顾过一阵胃病病人。”
刑缙东下意识将她低落的心绪同刚拒婚联系,彼时未全然将她放在心上,没再追问确认是不是前男友。
楚遥手机铃声忽而响起,一个陌生的B市号码,她滑过接听键。
“遥遥~”
是许予逸醉酒的声音,楚遥皱起眉头,斥责:“别给我打电话,照顾好你还没出世的宝宝。”
挂断拉黑一条龙服务。
“前男友?”
“嗯。”
他放下汤匙,不经意地问:“还挺长情的。”
楚遥想吐槽“他长情个屁”,在他面前收敛着:“他就是不甘心,应该是“没得到总是最好的”思想作祟。”
似想到什么,她声调高扬些许:“还好我当时果断来了B市,他孩子只差三个月就要出生了,他劈腿对象还特意发产检照给我,要我给他们祝福,过分。”
“确实过分。”
楚遥生气时,脸颊鼓鼓的,毫无怒火中烧时该有的气势,刑缙东不知觉地,连总是下压的眉梢都变得柔和了。
第一次还债用餐在声讨许予逸中结束,楚遥和他商量:“那以后,六点半约在报刊亭碰头,可以吗?”
她又补了句,当天有事,最晚等到七点,周末可直接来家里。
刑缙东干净的指尖抚上纸杯,杯中是她倒的柠檬水,淡漠神情瞧不出神色变化:“行。”
虚掩的大门,不愿交换联系方式,昭示极强的戒备心,和不想牵扯更深联系的念头。
本质上还是胆小的小兔子,时不时又喜欢装小狐狸,探爪子挠人。
刑缙东没呆太久,吃过饭后,很快辞行,她送他出了门,他还没走远两步,身后铁门无情关上。
刚下居民楼,秦朔阳打来电话:“缙哥,老地方打牌,人都齐了就差你。”
“就来。”
到了会所,刑缙东提着一袋药丢在秦朔阳牌桌前。
谌渊输得多,没继续打的劲头,让了位,丹凤眼露出几分戏谑:“晚上喊你吃饭也不来,今个儿还难得让我帮你朋友忙,什么朋友啊?男的女的?还劳烦得动您?”
“缙哥有这么善良吗?”秦朔阳拆开药瓶,眉峰一挑,梗着脖子嚷嚷:“喔,别不是那只放走的小兔子?”
“小兔子?”谌渊疑声问。
刑缙东朝边坐边上的秦朔阳踹了脚,往椅子上一靠,眉目舒展:“随手逗逗。”
谌渊负手而立,故意拉长的声音里夹杂告诫:“可别把自己逗进去。”
刑缙东瞥了他一眼,长指抽出一张拍丢下牌桌,唇角弯了弯:“不会。”
小兔子可比他还有戒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