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梦》一清

7、第五梦：错爱（上）

　　“茯苓，草木成仙五百载，与河泽仙君私恋，犯天律，判碎其仙骨，抽其灵髓，散其道行，贬入凡间，永堕轮回。”云台上，仙官说道。
　　刑台上，雷刑落在茯苓身上，打的她道行全消，仙骨俱碎，灵髓被刺入肩骨的仙锁吸走，茯苓痛的汗水混着血水流下，再也看不出仙子清冷的模样。待她受刑完毕，仙官将她带到轮回台，这里既是仙人们初登仙庭之地，也是罪仙堕凡之地。
　　仙官看了眼昔日温柔开朗，现在狼狈不堪的茯苓，幽幽叹气：“既已修道如此之久，为何不守住本心，犯下如此大错呀。”
　　茯苓虚弱的一笑：“看来是我修道之心不够坚定，才会生凡人爱恋之心。”说罢欲言又止的看着仙官。
　　仙官知道她想问什么，但她如今有罪之身，即使知晓又有何用，于是说道：“该走了，下了轮回台，都会忘记的，不要那么执着，也许你在凡间会少受些苦楚。”
　　茯苓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长叹一声，跳下了轮回台，她知自己做错了，然而心意既生，难以磨灭。她入轮回，估计也会为情苦，为情伤。过往记忆在落下的过程里缓缓磨灭，云层将茯苓的身影掩盖。
　　此时，原本祥和的天外之地突然电闪雷鸣，洁白的云层迅速染上了乌黑，轮回台不断震颤，下方出现一个漩涡，时空裂缝突然在此出现，茯苓掉入了裂缝里。
　　“莉莎，别睡了，快醒醒。”急切的叫声在茯苓耳畔响起，茯苓睁开眼，一片漆黑，无数记忆蜂拥而来，一瞬间她整个人都疼的扭曲了。
　　“莉莎，莉莎，你怎么了。”着急的叫声低低的说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她。
　　茯苓渐渐从错乱的记忆中苏醒，在云层急速下落的感觉还在，但是更具冲击力的是这个莉莎的记忆，这不是茯苓熟知的世界，但她现在没时间去思考，因为现在是夜晚，这个世界的夜晚，是普通人类的灾难。
　　“加娜。”茯苓低低唤了声，加娜紧张的看了看她，“我们先躲起来，现在我们回村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加娜沮丧的说道：“你刚刚晕倒时，我已经找了周围，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茯苓扶着墙站了起来，拉住加娜：“我们得走远点，这种小巷子是他们最喜欢的游戏之地。”
　　加娜半扶着茯苓往外走：“是的，我一直叫你，又搬不动你，要是你再不醒来，我就只好自己走了。”
　　茯苓心知加娜没有直接扔下她就走已经是非常好了，安抚的拍了拍她：“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藏身之所。”
　　两人出了巷子，外面黄昏只剩一线，路上已经没有其他行人，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她们走了许久都没有开着的店家，两人抱着希望敲了一路房门，也没人肯应门收留她们，眼见黑暗马上就要淹没小镇，走了五六条街的两人体力也快耗尽，希望也渐渐消失。
　　就在她们失望的离开这户人家时，旁边的门却打开了，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温暖的烛光从她身后投到两人身上。
　　“进来吧。”老太太说道。
　　两人赶忙进门，老太太利落把门关上，还上了锁，把深沉的黑夜关在了外面。
　　“我认得你们，奇安村的加娜和莉莎。”老太太随手拿起门后的银剑指向她们，“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否已经被污染了？”
　　加娜和茯苓连忙摇头，加娜紧张道：“弗里斯太太，我们只是被一个小偷耽误了时间才没能赶回村子里去，在太阳没有完全落下之时就到了这，也没有遇到他们。我们没有被污染。”
　　弗里斯太太从兜里掏出两粒丸子递给她们：“那就吃下去。”
　　两人将丸子吞下，过了一会儿，并无异常出现，弗里斯太太才放心的将剑放下。邀请两人坐到客厅里去。
　　三人坐下后都松了口气，茯苓和加娜对视一眼，加娜说道：“十分感谢您，如果不是您，我们今天可能就...”
　　弗里斯太太喝了口茶，说道：“我也是为了我儿子，我希望他在外时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有人愿意为他打开门。”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三人都沉默下来，看着厚重窗帘后的窗外，窗帘遮住了外面的黑暗，但遮不住外面的声音，肆意的笑声和谈话声开始出现，偶尔夹杂着一些尖叫和啜泣。
　　弗里斯太太起身说道：“今晚你们就在客厅这休息吧，相信你们也知道夜晚的规矩，我就不再多说了。”说罢就起身上楼了。
　　小小的烛光映在两人脸上，两人在沙发上挤着半躺着。茯苓在回想自己的记忆，她需要尽快适应这个世界，在这里，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这个世界是混乱无序的，这里有吸血鬼的存在，夜晚是他们的游乐场，普通人在夜晚只能紧闭房门。好在吸血鬼家族之间并非和平，他们常有争斗，还有猎魔人的存在，才使得普通人还能勉强生存。
　　两人第二日天刚亮就跟弗里斯太太告辞了，并打算下次来的时候给弗里斯太太带一点礼物。两人回到村里时，村里的气氛十分奇怪，安静的不同寻常，茯苓心知不好，但不想放弃，
　　她们找遍了全村，没有看见其他人，家家户户门都大开着，桌上还留着主人还未吃完的饭菜，器具放的规矩有序。
　　二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绝望，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影缓缓的向她们走来，二人起身紧张的看着对方。那人一身黑色，脸上是浓浓的疲惫，背后背着一把银剑，他抬眼看了二人一眼，问道：“你们是村里的人？”
　　茯苓挡在加娜身前说道：“对，你是谁？”
　　那人随意的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你们昨晚不在吧？这里被一个恶劣的吸血鬼袭击了，你们运气挺好的，珍惜你们的运气，好好活着吧。”
　　加娜紧紧的握住茯苓的手，说道：“不可能，如果是他们袭击了我们村，村里怎么一个尸体都没有，还到处都很干净。”
　　那人靠在墙角，望着天空说道：“小姑娘，这个世界的残酷你们见的太少，吸血鬼的恶劣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些对于他们不过是无聊时的游戏罢了，听我的，忘了这些事，重新找个地方生活吧。”
　　茯苓轻轻拍了拍加娜，说道：“您是猎魔人吧？我可以成为猎魔人吗？”
　　那人惊讶的打量了下茯苓，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猎魔人？不过是可笑的工具罢了。”叹了口气又道：“但没有猎魔人，普通人又该何等的艰难啊。你想当猎魔人，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
　　茯苓坚定的看着那人说道：“我想要保护无辜的人们，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不怕。”
　　那人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无辜的人们？等你遇到的多了，你会明白，无辜这个词，将会带你走向死亡。你不适合当猎魔人，小姑娘，你的心里有太多良知和善良。”
　　茯苓和加娜都有点不明白他的话，猎魔人不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吗？正当茯苓再问时，那人却制止了她，站了起来说道：“好了，我昨晚忙了一夜了，没能追到那个吸血鬼的踪迹，现在我要回镇上联系其他猎魔人，你们要么跟我一起去镇上，要么就去其他地方吧，这里暂时没法待了。”
　　两人选择和他一起去镇上，路上不管她们问什么问题，那人都一言不发，一路沉默到了镇上，那人就径直离开了。
　　茯苓对加娜说：“不管如何，我要弄清村里人去哪里了，是否还有幸存者，我们今天先在镇上住下来，晚上我去跟着那个人。”
　　加娜点头道：“我跟你一起。”
　　茯苓拒绝了，说道：“加娜，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如果明天我不能回来，你回村里多找点钱财，在镇里开个小铺子或者去找弗里斯太太，让她给你出个主意。”
　　加娜紧紧抓住茯苓：“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茯苓抱了抱她，说道：“加娜，村里得有人活着，我希望是你。”
　　加娜流着泪不住得摇头，但最终还是无法拒绝茯苓。
　　在天未黑时，茯苓告别了加娜，等在了出镇得必经之路上。没等多久，就见三人出现了，那人也在其中，茯苓等他们出了镇才远远得跟了上去，等到了村里，天差不多刚黑，三人在村里转了一圈，然后各选了一家进去，茯苓选了一家离他们比较远的，站在门口看着外面。
　　天彻底黑下来后，空气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黑色影子进入了村子里，有些身影进入了屋子里，有些则在外面游荡着，那三人已经和黑影们打斗了起来，茯苓听他们的对话说到这里已经被一个叫埃斯格的吸血鬼遗弃了，他把大部分村民都变成了怪物，茯苓才知道这些黑影是原来的村民，他们变成了怪物却因为对家的眷念回到了村里，他们会蛰伏在这，然后杀掉每一个他们遇见的人类。
　　茯苓心里涌起一阵悲哀，随即又是深深的愤怒。有个黑影闯了进来，茯苓拿着找到的武器和黑影搏斗了起来，但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不一会儿便受了伤，一边狼狈的躲避，一边用屋子里有的东西攻击黑影，黑影狂怒之下，将茯苓击倒在地，掐住茯苓的脖子就要咬下去，茯苓死死抵住黑影的下巴，就在茯苓即将脱力之时，一只手穿过黑影的胸口，将黑影的心掏出一把捏碎，黑影也随即化成了灰掉了一地。然后这个人将茯苓拎起，瞬移离开。
　　黑夜里，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奔跑时带起的风吹散了空气中难闻的气味，茯苓昏倒前只看到了这人冷硬的轮廓和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