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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想要的 ...

  •   方糖常把白焰和猫作比,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人傲娇又爱发脾气,还在于他偶尔的温顺乖巧,每当他出现这样的情绪,她就说不出的心软。

      他的温顺乖巧透着一丝伪装过度的疲累感,她最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无心于费尽心机的讨好,让自己喘息片刻,明明褪去伪装后,才应该是真实的他,她却感觉只剩一个脆弱的躯壳。

      白焰的灵魂,好像被一层层面具偷走了,四分五裂。

      他更像一只流浪过的猫咪,为了生存强化了捕猎和防御的技能,生发了远远超过家养猫咪的攻击性。

      即便脱离了流浪的生活,也会比家猫敏感谨慎,由是只能想方设法讨好迎合,求一个避风港。

      今晚的白焰没有发脾气,或许真的有被她那句话安抚到,又或许是心力交瘁,不愿再计较。

      和白焰认识这么久,直到今日她才发现他身上沉重的厌世气息,没有对生活炙热的追求,更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对他来说好像万事万物都可以不了了之。

      连他最喜欢的音乐也可以说搁置就搁置,钢琴落了灰吉他断了弦,五线谱上歪歪扭扭的音符比飒飒西风还要凄冷。

      这就是他们分开后白焰口中逍遥自在的生活吗?他日常嘴硬,她也无心在意,只是现在她又不得不在意。

      方糖坐在钢琴旁边,这是昨天刚从小公寓搬来的,表面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没来得及擦,打开琴盖,黑白键上放着一张素描画像。

      “这是齐言画的,我偷来的。”白焰拿起那幅画,盯着它发呆,仿佛透过这幅画想到了什么。

      方糖见他隐隐傻笑,好奇道:“笑什么?”

      白焰发自肺腑的夸奖:“你真好看。”

      “很多人都夸赞过我的容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方糖拉过白焰的手腕,取下手腕上的皮筋,扎起微卷的长发,归拢在左肩前。

      后颈上一条斜长的疤从脊椎棘突蜿蜒到右肩,没入衣衫,经年累月,已经变得浅淡。

      “有人是真心夸赞,有人是居心叵测,有人看着我的眼神是嫉妒羡慕,可有的人,看我的眼神,一直是脏的,怀璧其罪,这条疤是来警示我的。”

      方糖轻轻抚过微微有些凸起的疤痕,想起了很多往事,她很少去碰回忆,总怕想起回忆里的人,那感觉,就像心脏被人切割了一部分。

      最开始,父母是不允许她走他们的老路的,总觉得她一个女孩子随心所欲去追求浪漫的美梦就好,年轻时有父母护着,年纪再大些,也会有弟弟撑腰,不必为金钱烦恼更不必为生计过度奔波。

      但她从不渴求浪漫,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就放在商场上,要说是梦想,姑且算是吧。

      商场上的波诡云谲危机四伏,十五岁那年母亲已经给她讲过了,许是纸上谈兵终觉浅薄,高中毕业后,她便执着于跟随父亲的脚步。

      十八岁她涉猎商界,边读书边跟着父亲实践,一步一步积累经验,处理人脉世故,逢迎冷暖人情,走到今天,她算是成功的。

      她的起点固然比寻常女生高很多,家底厚实给了她试错的机会,父母撑腰无人敢明着找她麻烦,她只需努力拼打出一条心悦诚服的路,不必应付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但那一双双肮脏的眼睛和手掌,一张张不顾她人死活的嘴,从来没有远离过无辜的女子。

      “这条疤,是怎么来的?”白焰不止一次问过她,她从未正面回答过,只敷衍一句,意外。

      她没有回答白焰,指了指那副画:“那你先说,为什么这么喜欢偷东西?”

      白焰轻笑:“我想要的,只能靠偷才能得到。”

      方糖:“那你偷过钱吗?换句话说,犯过法吗?”

      “成年之后,有人花两亿买我的命,我不缺钱,后来那两个亿给了你,我发现,钱不是我想要的,同样,违法犯罪,也不是我想要的。”

      只有他爱而不得的东西,他才会想去偷想去抢,比如方糖这个人。

      如今他算是抢夺成功了,也算是偷走了齐言的位置,只是还有些不稳定罢了。

      方糖沉默了,她不知白焰有没有夸大其词。

      两个亿他的命,说明他已经把命卖掉了,那是怎么个卖法?是和近来他要躲避的人有关系吗?

      方糖充满了疑惑,但深知白焰不会告诉她,就像她没有将应付齐言的计划全盘托出一样。

      她和白焰之间还是没到坦诚相见的那一步,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烈酒入喉醉心迷志,都不宣于口。

      “方糖,别担心,我会好好做人,奉公守法,哪怕误入歧途,你稍微管管我,我就会很听话。”

      和叶铭互殴那次,他就意识到违法犯罪的后果有多严重,会真的见不到她,也更加配不上她,这比被囚禁都难捱。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耀眼夺目,要么高山景行,怀瑾握瑜,要么万贯家财,身世清明,他自幼生长在烂泥里,若是再背负着罪孽污名,怎么配站在她身边。

      方糖不再追问其他,她的确担心他会走歪路,才一次次旁敲侧击的提醒,如今他表了态,也算是一种宽慰,以后的事,谁能知道呢。

      “明天我要去找叶铭。”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他比较保险,以免他再横生事端。

      白焰眸色微沉,哪怕此刻的他比往常都淡定,也肉眼可见他的隐忍,他薄唇轻启,却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方糖:“不问问原因?”

      白焰别过头,走向一旁的沙发,拿起断了弦的吉他,换弦调音:“你想去就去,我多说无益。”

      左右都是自己生闷气,又没人安慰,他何必多问这一两句。

      她向来自由,不会被任何人束缚,倘若有一天她真心厌倦了他,哪怕他和齐言长的再像,也不会再给他恃宠而骄的机会。

      他也怕把方糖逼急了,私自约齐言到家那件事,他剑走偏锋不乏提心吊胆,只不过是赌赢了,方糖对他也没腻,他们才有如今。

      有些手段用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没意思了。

      方糖解释道:“见过叶铭后,不出意外,我还会去找徐枫和程泽。原因无他,只是想算算总账。”

      白焰拆下断弦,抬头问道:“什么账?”

      “你猜呢。”方糖看向他手里的断弦:“别扔,给我做个手环吧,做漂亮点。”

      方糖虽然没说,但白焰隐约已经猜到了,脸上盖不住的轻快愉悦。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齐言派来的那群小骗子要遭殃了,白焰想到此处,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你缺帮手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方糖走向门口,回眸一笑:“不缺帮手,缺暖床的,你来吗?”

      “来。”

      木门开合,凌乱拥挤的临时琴房归于平静,凛冽寒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落沙发上的素描画像。

      白焰由于脑补能力太强,晚上做梦都在嘲笑那些个手下败将,不由自主的笑醒后,看见被他吵醒的方糖,笑不出来了。

      “你深更半夜,咯咯咯笑屁啊?”

      方糖烦躁的踹了他一脚,重重的躺回床上去,扯过被子闭眼接着睡。

      白焰钻进被窝里,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你想怎么收拾他们,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用不着。”方糖很享受他自带的温度,没有推开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进入浅眠状态:“你乖一点就好……”

      白焰连连点头:“那我就事后多说点风凉话吧。”

      方糖:“……落井下石,小人也。”

      白焰心想,他本也非君子,嘲笑一下情敌,情理之中嘛。

      次日方糖走的早,白焰还半梦半醒的补眠中。

      新原城的另一栋楼里,同样是第十二层,从前天晚上就看见白焰的叶铭,已经蠢蠢欲动。

      他不甘心白焰搬进了新原城,还和方糖住在一起,他连房门都没能踏进去的地方,白焰凭什么轻而易举就住进去了。

      叶铭摘下金丝眼镜,重重的摔在地板上,温润儒雅的气质烟消云散。

      他本也不近视,眼镜也只是为了模仿别人,他都这么努力了,竟还是比不过那张脸。

      “方糖,为什么是他呢?”哪怕是齐言这个原原本本白月光,他都不至于这么嫉妒。

      除了那张和齐言七分像的脸,他到底哪里不如白焰,替身也好,凭什么选了白焰这个疯子都不选他。

      叶铭从阳台回到卧室,整理好仪容仪表,西装革履,沉稳成熟,继而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新眼镜戴上,收敛了几分眸底的暴戾。

      再次走出卧室,已然恢复到高冷总裁的人设。

      方糖已在叶铭的公司恭候多时,如今叶宋传媒发展的很不错,短短几年便能和澄影娱乐相提并论,旗下艺人也不乏美玉。

      叶铭和他的合伙人很有能力,她投进去的钱也没怎么亏过,对叶铭的业务能力,方糖还是很认可的。

      但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总得付出点代价。

      叶铭抵达公司后,风风火火的跑向电梯,他是在路上收到方糖来公司的消息,分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除了工作,他们也很少接触。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叶铭气息还有些凌乱。

      方糖正坐在沙发上,今天她戴了条丝带发箍,装饰羊毛卷长发,绑了一个低马尾,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个造型。

      叶铭关上门,缓了缓呼吸,稳稳的走向她,一向为高冷代言的脸漾开了一丝暖阳,他莞尔徐徐:“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方糖回以温柔的笑意,不跟他弯弯绕绕,点明来意:“聊聊齐言委派你接近我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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