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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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因为噩梦醒来后，你条件反射地打开手机屏幕。略微刺眼的光线照亮了你的手指。
一边平复着呼吸，在即将输入文字时你却突然怔住了。另一只手茫然地一点点揪着手机上挂饰上的绒毛。
东京这个城市，是没有完全黑暗的夜晚的。
有无数人在睡眠之中，也会有无数人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醒来。窗外没有星光，天空被霓虹灯污染了，夜空消逝在繁华的梦境里。
和木兔交往后，你已经变得能够熟练处理猫头鹰惹出的各种麻烦，心里最开始那点不适应的空洞渐渐被一个人填满。
以至于习惯到了现在做噩梦也会第一反应给他发消息告知的地步。
手机相册里有各式各样的食物照片。
学校附近的关东煮，穿过十字路口后可以吃到的豚骨拉面，车站旁的黄油芝士面包……
这些是和木兔一起吃过的食物。
还有各式各样的视频。
耳机里播放出北海道跨年烟花的轰鸣声，高空飞机经过的音爆，还有木兔拉链轻轻蹭在你衣服上发出的噪音。
嗅觉……听觉……这些和木兔相关的感觉印在了回忆中。只要一想到木兔，相关的记忆就要把你淹没。
突然想吃和他一起吃过的关东煮，和他再看一次那么绚烂的烟花。突然想看见每天都元气满满的木兔笑着向你打招呼。
突然很想见到木兔。
……
你和木兔是不一样的，这点你自己也很清楚。并非是妄自菲薄，而是你们面对事情的思路和方式的确截然不同。
在看到木兔那么有活力的样子，他永远像个燃烧的火炬一样亮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你也会产生一种冲动。
就这样甘于平庸真的好吗？
你好像总是晚一步。
做决定时总是会犹豫不决，导致比所有人都晚了一步。也经常因为做不出选择而错失全部的机会。
夹娃娃时会犹豫抓夹该往哪边移动，而耗光倒计时时间。即使因为不愿做出选择而逃避，时间也会白白溜走。
逃避木兔的心意，迟迟才能做到直面自己的感情。这个时候却又晚了一步出口。
很多时候你曾以为逃避是做出了选择，却没想到看似很多选择的局面，实际上根本没有给你留下其他选择。
那些被错过的东西，失去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就像是机会。
再不做出选择，再不做出行动的话，就又会晚上一步。
没有时间了。
因为今年三月，你马上就会和木兔一起毕业。
木兔早已确定今后的人生道路，而你只准备了东大的考试，就像人生规划就终结到大学为止。始终是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
以后做什么工作？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这些通通都不清楚。
如果说木兔的未来是一道极其艰难却笔直的陡坡。你的未来就是弥漫着浓雾的盘山公路，不知道前方为何处，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但是和木兔在一起后，你突然有了一种也想像他这样去做些什么的想法。就像大家看了箱根驿传也会想尝试报名马拉松，看了垫底辣妹也会想努力逆袭。
而你在接触了木兔之后，也会被这种纯粹的、对某一事物的热爱所吸引。
你有了想要拼命去做什么的勇气。
……
充斥着光污染的东京，夜晚是难以见到星星的。这里没有“月色真美”的平静，也没有小樽空灵盛大的雪景。
可是东京有灯光。有无数人在灯红酒绿中醒来，有无数人还没有入睡。
人行道前的指示灯亮起，你站在第一条斑马线上提步，和穿梭在东京的忙碌人群擦肩而过。
二月份是没有樱花的。早樱留在三月中旬盛开，但行道上的樱花树已经长出了绿芽。
春天已经来了。
在你迟来发现自己习惯了木兔的存在，习惯了在木兔的鼓励下做出平时不敢去做的事情。
你这时才发现，你好像又晚了一步。
可是那些都不重要。
就像木兔说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败眼前的敌人。
那个随波逐流，没有确切目标的你。
……
这天半夜，突然醒来的木兔在窗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青梅竹马，那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孩子站在他家楼下。你的头发上沾染着清晨的湿气，手也冻得发红，可是少女的嘴角却是上翘的。
你身上甚至连一件临时披上的外套都没有，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就好像刚刚从家里跑出来一样。今夜月色并不美好，可是身后的都市亮起了灯光，映照着你随着夜风吹动的裙角。
你站在这栋建筑楼下，抬头看了一会木兔的窗户。
这是你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情。因为是突然跑过来的关系，许久没有大幅运动过的身体喘气得厉害，四肢已经开始酸痛，小腿情不自禁地发抖。
可你的眼眸亮的惊人，就好像终于从樊笼解脱了出来。那些评价你“温柔乖巧”、“毫无攻击性”的词汇现在已经离你而去。
天色太暗，你看不清窗户那边是什么样子。可是仅仅看着这扇合上的玻璃，你却像是见到了本人一样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就这样站在寒风中静静看了一会，你正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却在这时听见了窗户被“唰”地用力推开，木兔正站在楼上向你用力招手。
……
木兔飞快地跑下楼。
他也同样没来得及穿外套，平时总是用发胶梳好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扫在额前。
被当事人当场抓住像个笨蛋一样傻乎乎望着玻璃微笑，让你有些尴尬，可是看到木兔真的跑下来了你又忍不住有点开心。
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好像消散了。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冲动支配，半夜从家里跑来木兔家楼下。
你只好干巴巴的说，
“木兔，早、早啊！”
“早啊小秋。”木兔则元气地答道。“我还以为快到晨训时间了呢！”
“……嗯？”
木兔说到一半感觉不对，抬头疑惑地看了看天色。
你可疑的沉默了。
……你刚才瞎说了些什么啊！
好在木兔很快给你找了个理由。他挠了挠头发，银黑色渐层的头发在手指间调皮的晃动。你看的出猫头鹰的大脑正在因为思考这件事而高速运转。
“啊！”
木兔一锤掌心。
“这么说，小秋是饿了吗？”
……明显不是吧！还有，不管是不是饿了，倒是给我有点浪漫细胞啊！
不过虽然心理这么吐槽，你还是能大概明白木兔的思维逻辑。
大概是“小秋因为饿了急着吃早餐，所以才提前起床”之类的想法吧。与其说是你会做出来的事，不如说是木兔换位思考后的结果。
庆幸的是，木兔倒是没问你为什么半夜穿着睡裙就匆匆跑过来的事了。你偷偷松了一口气。
难道要告诉木兔，
“谢谢你给予了我勇气，我也想追寻值得我拼命去做的事情。”
这样肉麻的话吗？
你顺着这条思路想了一下。
虽然这种没头没尾的话，木兔也不一定能听懂就是了。
但如果是木兔的话，他大概会张着嘴巴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感叹，“小秋你怎么这么帅啊！”之类的话吧。
因为木兔一直都很欣赏这种立志去做某些事的帅气发言，比如那些印在排球纪念T恤上的话。
乱七八糟的脑补了一通，你回过神来。
却发现木兔自然而然地顺着风向，站在了可以帮你挡住寒风的位置。
难怪刚才没那么冷了。
你伸手抱住木兔的腰。
“很冷吗？”
“可以哦。”木兔大大方方像母鸡护住幼崽们一样的张开手臂。
“不是。”
你抬起头看着木兔的眼睛，那双金色的、在赛场上像猛禽一样紧盯着球路的眼睛。
“是撒娇噢。因为喜欢木兔才抱的。”
是喜欢。你很确定这种从心中涌出的汹涌情绪就是喜欢。
因为你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做这么轻狂的事了。你不可能再半夜只穿着睡裙就突然跑出来，也不会顶着寒风来到楼下只为了安静看一眼他家的窗户。以你的性格更不会主动说出喜欢你这种话。
你不会让另一个人单手抱住自己，不会让另一个像主人般大大咧咧地躺在你的沙发上。更不会在家里准备另一个人的鞋子和茶杯以及为他准备晚餐。
这个人是木兔，也只能是木兔。
你突然踮起脚摸木兔的头发。被摸头的木兔怔怔看着你。“木兔要一直这么快乐下去才好。”
“如果没有木兔，我可能一直都不会有改变现状的勇气。顺理成章的升入大学，最后毕业后按部就班地进入会社工作，恐怕就是我的未来了。”
“我做什么都总是晚上一步，因此错过了很多机会，也错过了很多友情和其他东西。”
“我一直得过且过。没有什么喜欢的食物和爱好，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感觉，就算时至今日也依然还没有发现能让我像你热爱排球一样热爱的事物……”
“但是，我会一直一直支持着木兔，看到木兔带着梦想走向更高的赛场。不是因为我多么喜欢排球，只是我比相信自己更相信你。”
因为你坚信，枭谷的王牌一定能够飞向天空。
“只要看见木兔，即使并没有想要为之赌上一生的爱好和梦想，我也会得到不断尝试的勇气。”
“画画、写作、运动……只要有这股勇气支撑着我，我就会不断尝试下去。总有一天也能像木兔这样找到自己热爱的事物，并为此拼命。”
“因为木兔就是我的勇气来源。”
身高不够，踮起脚也没摸到木兔的头顶。手只好中途改道，随便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
你假装若无其事地缩回手。
木兔瞪圆了眼睛，你看见他的眼周有一圈微微的红意。猫头鹰赌气似的偏过头小声嘟囔着说道，“……我也会一直支持小秋，绝对会比小秋喜欢我的程度翻倍喜欢……”
你打断了打算无止境攀比下去的木兔。
“中午吃猪扒饭吗？”
“吃。”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