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去看海吧！心脏为你跳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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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以后想做什么呢？”
木兔抓了抓头发，上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不知道啊……”
你抬手把碎发挽到耳后，圆润小巧的耳垂露了出来。只有耳边还留着一缕微卷的鬓角。
你并没有反问木兔。因为答案早已显而易见。
现在是放学时间，夕阳照在了街头还没被清理的涂鸦痕迹上，五颜六色的油漆勾勒出了“MAMA”的字样。头顶是阴沉但还算温柔的云和风。
“呼……明天就要参加集训了。”
木兔就像是正常伸懒腰那样吐了长长一口气，但是他的眼里看不出郁闷和不舍，只有隐隐约约即将遇到其他强者的兴奋和些微感慨。
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木兔，比起留恋过去首先燃起的是战意。长耳鸮的视线永远注视着高处和远方。
“真期待啊。”
之前穿的黑色过膝袜总是顺着大腿往下滑，现在已经换成了更适合的蕾丝短袜。今天的裙子又好像又短了，虽然暂时没有走光的风险，但是裙摆翻飞的样子总是会露出一截光洁的大腿。
你稍微整理了一下裙角。
突然难得颇有行动力地转头问木兔。就好像只要木兔点头下一秒你就会带着他一起逃走似的。
“想去看海吗？”
被打断读条的木兔错愕地变成豆豆眼。他顺着你的话发出了一个表示疑问的语气词。
“诶？”
目之所及的远方是仿佛漫无边际的建筑群，人类被钢铁铸就的都市圈养了。
“海边肯定有贝壳吧？或许有搁浅的水母呢？”
你猜测道。
“为什么说这个？”
之前你独自放学回家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脑子里总会思考各种各样的事情。
风是从哪里过来的呢？东京的孩子在这里也能听到海风的声音吗？
这么想着，仿佛独行带来的孤独感也会渐渐消弭。
你因此变得很想看海。
“我们一起逃离城市，沿着废弃的隧道奔跑。”
你想象着在隧道奔跑的样子。
以你的身体素质，跑起来一定会很痛苦吧。
比起大家常说的“喉咙像火在灼烧”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破落废弃的楼道。风从合不拢的门外灌进来，都是冰冷的锈味。
身体感觉像是熬夜了一样沉重，可是又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似的没有力气。以往觉得令人身心舒畅的的风，呼啦啦地在耳边扇过。
你会在废弃的隧道里追逐着木兔的身影。
能够让车辆通行的废弃高速公路，被两人的身影占据。影子投在平坦的车道上。
如果是车辆驶过，顶壁上贴成两列的行道灯会连成一道明亮的光带。然而隧道里跑过的却是人类慢吞吞的身体，你会看到头顶被串起来的星星照亮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跑道。
隧道里没有学校里冗长乏味的陈词滥调，只有清晰的脚步和呼吸声随时提醒你不要停止奔跑。只能选择奔跑，跑出这座给你带来彷徨不安的迷宫。
“如果在隧道里大喊一声会怎样呢？”
“声音一定会像山谷的回声一样游荡很久吧。”
比星星更明亮的是日光。
比起漫无目的在空旷的隧道里奔跑，尽头的风景显然更触动人心。
恒定的道路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你们朝着出口绚烂的日光奔跑，刚想喘匀这口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看似没有尽头的隧道。
身心都在明亮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几乎要流出眼泪。
可是当你努力揉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后，却看见了一抹和明亮却空洞的隧道丝毫不同的颜色。
“最后站在车道尽头边，看到了大海的轮廓。”
在高山上的金属护栏旁，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遥远的蓝色。神圣的、能打动人心的海洋，仿佛一步之遥又触不可及。
“如果真正站在山上遥望着大海的轮廓，也能闻到海风里湿润咸腥的味道吧。”
“被冲到海滩上的细碎贝壳和沙砾都离得太远了，只能看到天际一大块蓝色的玻璃在闪耀。”
“可是仅仅是站在那里，或许心里的某块地方就会这种海的静谧和安心填补完整。”
“大海就是有这种神奇力量的地方。好像能洗去世界的一切污垢和伤口。”
“等到那时……”
你突然止住了嘴边的幻想，转头问道。
“你说现在海边会有贝壳吗？”
“肯定会有吧。”
木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们周围仍然是拥挤的建筑群和被都市里圈养的白领们，可是在描述的时候，却可以瞬间到达一望无际的蓝色。
思想跨越小小的东京地图、跨越这座岛国的版图、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到达安宁。
“HEYHEYHEY！说的我也想看海了！”
木兔的声音穿透幻想中呼啸的海风，传到你的耳中。
靠谱又不靠谱的银发男生叉着腰，爽朗地对着夕阳笑起来，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精力旺盛。
“那时候如果没有贝壳怎么办？”
你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高山之下的大海恐怕不是平稳方便通行的海岸，而是崎岖不平的礁石滩。
那时候你也许会像这样小小抱怨一句。
“骗人，这里没有又大又完整的贝壳，却有很多海螺。”
如果把海螺贴近耳朵，可以听见深海的声音吗？或许是它在深海时储存的回声呢？
可你知道海螺能储存声音只不过是个谣言罢了。
人之所以能听见海螺里的声音，是因为耳朵里血液循环的声音和周围的噪音，和海螺壳内复杂结构共振的关系。
血液呼啦作响、在身体里奔流不息的声音，出生前被脐带连接、泡在母亲羊水里听到的声音，和海水卷着浪花拍在礁石上的声音是一样的。
这样一想，就好像自己的生命在和大海一起跳动。
怦怦。
明明人类是无法在海洋中呼吸和生存的陆生生物，可是却可以产生这么绮丽的联想。
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派和这只名叫理查德帕克的老虎共乘一座小船在暴风肆虐的汪洋大海上相依为命，在映照着绚烂星空的蓝色水面看见鲸鱼高高跃起。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人类成为陆生生物之前，世界上所有生物都生活在海洋中时。万物都会共享这种感动。
所以才会有人在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时候蓦然流泪。
……
“木兔，春高结束后一起看海吧。”
“最后度过的、属于枭谷三年级的春日，我想着一定要和木兔来看一次海。”
“想和木兔一起分享这种感情。在大海面前，彼此的电波接通同一个频道。最后再借着海风悄悄甩下泪水。”
“因为这是生命和大自然的共鸣。因为我们是如此巧合地共存于这个世上，才和每一株破土而出的春芽，和每一条自由摆动尾巴的游鱼共享同一种振动。”
等到那时你一定会——
你一定会为这种感觉流泪。因为这是语言难以表达出来的灵魂交汇。
等再次追寻到大海，就能明白为什么此时你的眼睛会被泪水濡湿。
“所以去看海吧！”
因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三年级的春日了。
你正想说出这句话。
然而却被木兔温柔地抱住了。
那个明明是同龄人，可总是凭着仿佛与生俱来的直觉撒娇，被夸奖了就容易忘乎所以的王牌，突然敛去了脸上所有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你怔怔注视着俯身的木兔。眼睛一眨，泪水顺着从脸庞流了下来。
手腕被一双因为练习排球有些粗糙的手温柔地握住了，移到了木兔自己的胸膛上。
现在坚定地看着你的人是木兔光太郎，即将和你一起毕业的枭谷三年级。
掌心底下是木兔温热却活跃的心脏，在和你的心跳一起共鸣。
“小秋听得到吗？”
“我的心脏现在就在为你跳动。”
停留在想象海洋上的你像是被摁了倒放键，迅速从那片蓝色中倒退。
回到举起海螺侧耳聆听时，回到能远远眺望天与水色的高高车道边，回到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里，
最后，回到现在和木兔伫立在夕阳中的自己身上。
或许你真的听到了。
和脑海中虚幻的潮水声一起响起的，和耳道里哗啦的血液流动声，和经过海螺放大后的白噪音，和海水电波同时响起的，是木兔的心跳。
怦怦、怦怦。
每一条微不可见的血管把充足的氧气运送到木兔属于排球运动员的、强健的心脏。
掌心底下强烈发出抗议的心脏把振动反馈到你的指尖。随着木兔像平时一样平静的呼吸下，你收到了这种细微却有力的反馈。
猫头鹰的视力比人类高约35到100倍，任何猎物在视杆细胞的作用下都纤毫毕现。
然而眼里通常只有排球和远方的长耳鸮，却一直在注视着那只总是压抑欲望、不会呼痛的兔子，那个柔软却坚韧的女孩。
一直一直。
不需要那片被王尔德比喻能洗去一切污垢和伤口的蓝色大海才能同频。
因为此刻，木兔的心脏在为你跳动。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去看海吧！心脏为你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