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的钟》若诺成灰

2、第 2 章

　　潇潇：他是你，而你永远不是他

　　25岁的最后一天，我接受了一个男孩，是比我小两届的学弟。我研三，他研一，而你，在歙县的小设计院里，已经工作了三年。
　　跟着一个导师做同一个项目，在同一个小镇同一个农家住了一个多月，白天黑夜，日晒雨淋，画着同一张图，走着同一条乡间小路，回来的那一天，他牵了我的手，自然而然。
　　我给你发短信：我告别单身了。
　　等了很久，手机在11点半准时关机，我躺在床上，手机压在枕头下面。辗转着，睡不着，掏出手机，开机画面的突然亮起闪到了我的眼睛。
　　看了很久的手机，没有你的新短信，关了机，塞回到枕头下面，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默念着“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想……”，然后，泪流满面。
　　哭累了的时候，才浅浅睡去。
　　六点的时候，手机自动开机，然后，慢慢震动，我瞬间惊醒。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你写着短信：恭喜。很短，漫不经心。
　　我以为，你会喝很多酒，指间被烟草染上淡淡的味道，然后给我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忘记了30岁的时候，我该嫁给你。我期待过，你哭了，然后说喜欢我。
　　一切只是我以为，一切只是我期待。
　　我只能淡淡地说一句：谢谢。
　　在我26岁的第一天，我决心，放下一个不爱我的你。

　　我和他像其他人一样，牵手，拥抱，浅浅地亲吻。
　　我和他会在闲暇的午后看一场电影，或者在淹没在人群里假装流浪，他总是让着我，陪我做想做的一切。
　　爱一个人，好像很难，没有那些时光的酝酿，似乎总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味道。
　　习惯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他每天陪你度过所有清醒的时光，就能逐步生出那一种习惯。
　　曾经，我以为习惯的是你，后来我发现关于你，更像爱，因为总有期待。
　　曾经，我以为可以爱他，后来我发现关于他，只是习惯，因为总是惊喜。
　　他带给我很多很多的惊喜，因为，我对他，没有过期待。
　　很多时候，恍惚中醒来，总以为旁边坐着的是你，转头看去，是他不变的温和笑容，心底就突然很平静。
　　想着他就是你的时候，我会很幸福，仿佛多年的期待得偿；感受到你不是他的时候，会彻骨伤悲，你知道么，很多事，只需要你为我做一次，我就可以怀念上一辈子。
　　你知道么？

　　熙奇：如果，可以有说不的资格，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

　　收到你的短信是在夕阳正好的傍晚，我从设计院路口的某家小店走出来的时候。
　　我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盒子里是给你的26岁生日礼物，水晶制的灯盏，我挑了很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手忙脚乱地掏出来，盒子跌在了地上。
　　好像有轻微的破碎声，又或者是我的心裂开来的声音。
　　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只用一句话就宣布了我的彻底出局，准备了很多年，却还是在那么一个瞬间，灵魂，支离破碎。
　　我把大盒子装进了一个定制的木箱子里，里面还有曾经随我漂泊多年的小箱子，本以为明天终于可以给你一份送得出手的礼物了，现在，它和那些过往一起藏在深处。
　　我买了很多的酒，啤酒醉不了，就喝红酒，红酒醉不了，就换了二锅头。
　　我很想打电话问你怎么办？30岁的约定不要了么？
　　拿起手机，在电话簿里翻出你的号码，红着眼睛，按不下拨出键。
　　茶几上瓶瓶罐罐倒了一地，烟灰洒了满桌面，我只能颓然地坐在地上，3月的夜晚，地上很凉，我不住地想，也许，我需要一条毛茸茸的地毯来隔绝这刺骨的寒气。因为这想法，我不得不承认，喝了那么多酒，却一点用都没有。
　　我清醒着，一直清醒着。
　　对着手机蓝色的屏幕看了很久很久，手机显示电量过低的时候，才输入了两个字：恭喜。斟酌着是不是要加上一个笑脸，手指却停留在哭泣的表情上。
　　电量过低，它再一次提醒，按下发送，看着它显示已发送，然后电量过低自动关机。
　　我对自己说，睡一觉就会好的。
　　沉沉睡去的时候，我忘记了那一天，是你的生日，忘记了，我还是应该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还是常常给我发短信，说他对你怎样的关心，怎样的照顾。字里行间却莫名地透着落寞，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期待，我在等你回到我身边。
　　会给你发笑脸，然后继续说着那些女明星的二三事，装作天真烂漫的模样。
　　你还是淡淡的一个单字：哦，或者，嗯。
　　好像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我知道，很多东西变了。比如，位置。于是，资格。

　　还是会每天看看你的天气，只是不会再提醒你该添衣服了。
　　还是会留意你空间的状态，只是不敢再轻易回复了。
　　还是会听你抱怨那些家长里短，只是不再绞尽脑汁地安抚，而是用简单的单字告诉你，我知道了。
　　很多事，不是对的位置，就不该说，这样可能对我残忍，却会对你好些。
　　很多话，不是对的位置，连说，都没有资格，比如你说告别单身了，我却没告诉你，不，你一直就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你那里的天气，知道你每天的心情，知道你生活里的每一个琐碎……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不承认，即使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