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潇潇:早知道,是这样,梦一场
我固执地给你写信,长长短短的,压在箱底。
那年大三,经常想起你的时候。
信里面,有春暖,有花开,有食堂门口那只慵懒的猫,有宿舍里招摇的那盆兰花……字字句句,串联起一年365天的生活。
思念有多深,就有多少文字,压在箱底,一封叠一封,白纸黑字,然后,慢慢泛黄。
偶尔,你也会发短信给我,说起那些你喜欢的女孩,谁又出了新专辑,谁又演了新剧,我会对着手机很久很久,然后,回一个单字,哦,或者,嗯。
短信里,你的喋喋不休,我的冷漠淡定。书信里,我的一笔一划,你的毫不知晓。
很偶尔,我会打电话给你,说,我想你了。你笑骂着,信你才怪,说吧,想找我抱怨什么?我回问,想找你抱怨和想你有区别么?你愣了愣,然后说,你说吧,什么事。
你总是这样,从来没有听懂过我的话,我只是想说,我想你了,可你,从来不信。于是,我便顺了你的言语,抱怨起家长里短。你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我闭了眼,可以描摹出你嘴角的弧度。我了解你那么深,你却从未懂我一点点。
你的好,你的关心,都是心上的盐,用心感觉的时候,会疼。
早知道,是这样,梦一场。
却仍会固执地,想靠近你一点点。
熙奇:听你说我们,就像是永恒的嘲笑声
你在电话那头哭着说,刘烨结婚了,新娘不是谢娜。
我手足无措地在阳台走来走去。
深夜一点半,学校里很安静。
你说,你不喜欢刘烨,也不喜欢谢娜,却看不得他们不在一起了。声音低低的,抽噎着,还能听见你抽纸的声音。
我支吾着,破碎的词语,很久不成一句话。我该怎么告诉你,那种追逐的爱情,是怎样的卑微而辛苦。不是一类人,你知道么?一个光芒万丈,一个渺小卑微。一个在前面缓步走,一个在后面拼命追。
我能明白那种感受,就像多年前的我,以为只要我拼了命努力,总有那么一天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结果,我拼了命跑了这么多年,却发现,你仍然在远方,被万千宠爱的活着。
不是不爱了,只是位置不对吧。我这么说。
听不见你的哭声,但我知道你在电话那头沉默的悲伤,从小,你就是这样,哭得久了,就会发不出声音。
我四处漂泊的时候,总是随身带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花花绿绿的小玩意。
不管走到哪,看到了新奇的小玩意,总会买下来,嘱咐店主仔细包好,想着某一天,送到你手上,你是不是会笑出声来。
很多次,我掌心里捏着小小的礼物,看着穿着公主裙的你接过别人手上大大的玩偶,脸颊在玩偶身上摩挲着,笑容很大,我就特别的难过,把礼物收进口袋里,然后,对着你一扯嘴角,两手一摊,这么熟了,就不送你这种需要礼尚往来的东西了。这么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小小的盒子顶在腿上时,那种轻微的痛,清晰无比。
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第一天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听着你说我们,就像永恒的嘲笑声,它们一路跟着我。逃避无效。
小小的礼物们,包装精美,绑着缎带,逐渐装满了箱子,有点沉,我固执地带着它们天涯海角。我想,总有一天,我会鼓起勇气,将它们一次性给你。
潇潇:我们都曾经给过对方承诺
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打来电话,问,你怎么还没有找男朋友。我笑着回答,不急啦,有人答应要是我30岁还没有嫁出去的话就娶我的。呵呵,她笑,上次我和熙奇遇到的时候,他也这么说,难道说要娶你的是他啊?
我才知道,曾经的玩笑话,不只我记得,你也记得。
那年,初中班主任结婚,三十好几的大姑娘了,好容易找了个中意的对象,婚礼现场上哭的稀里哗啦。你突然问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回答说,二十八岁吧。你笑起来,要是你三十岁都嫁不出去怎么办?我掐了你一把,那我就勉强一下嫁给你了!你笑着说好,然后坏坏地问,要是那时候你已经结婚了,怎么办?那就离婚娶我呗,我回答。你笑的不成样子,我的眉眼皱成一团,却在你说好的时候轻易地舒展开来。
那年,我们都是13岁。
我在日记本里记录下每一个字句,又乘你熟睡的时候压了个拇指印,深怕30岁的时候你就不认账了。
那本日记本被我锁在铺满了樟脑丸的抽屉里,孤零零的,这么多年。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一年要过两个生日。
为什么,那么聪明的你,想不到,我的阳历生日,家人要大操大办地庆祝,只有阴历的生日可以跟你过?
为什么,你算不出,正月里过生日的我,只有过阴历的生日,才可以十九年一度地正巧碰上情人节?
我说过,我希望30岁那年的生日嫁给你,而那天,就是情人节。
我一直都把那个承诺当成誓言,固执地坚守着,期盼着。
我从不爱那些琳琅满目的礼物,却忘不了每年生日时,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点着三根蜡烛,你给我一个红包,里面只有三个硬币,你说,一个硬币代表了一个愿望。
储蓄罐里,硬币们在我摇晃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声响,你听不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只是很多时候,我都希望明天我就30岁了,穿了雪白的婚纱,牵了你的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却真的为了你,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
熙奇:承诺,因为寂寞?
30岁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闲下来的时候,我都会想这样一个问题。
大概在一个不大的设计工作室里做最基础的绘图。有一套6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很小,也很偏。戴普通的黑框眼镜,穿简单的衬衫,也许还爱着一个叫潇潇的女孩。也许,不。
想过很多种可能,却独独忽略了结婚。
又或者,我在逃避结婚了这样一个可能。
30岁,是而立之年,也是鼓励了我多年的一个咒语,那个我从小就仰望着的女孩说,到了那年,她会嫁给我。我一直这样告诉我自己,没有那些所谓的前提。
这是一个承诺,也许只有我这么想。
想起来的时候,会笑,那时候很天真,总以为30岁的时候,我会离你很近,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我有没有告诉你那最初的相遇,不是你作为转学生来到我们班级里的时候,也不是你家搬到村里的时候,是在更早的时候。
你爸爸调到我们乡里的唯一一所学校当校长,你和你妈妈陪着他来上任。那天,你穿着火红的灯笼裤,梳了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对着学校旁边的水车,看了又看。
也许,是你好奇乡下的一切,才有了举家搬到村里的后来。
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城里的姑娘,戴银边眼镜的校长是你的父亲,村里最有文化的那个温婉女子是你的母亲。
你有白皙的皮肤,瘦高的个子,你有数不过来的漂亮衣服,你看过很多很多的书,你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孩子……
你能让人羡慕的地方我能数出很多,这应该要感谢机缘,也只有在昌溪这样的地方,因为太小,只有一所学校,每年级只有一个不足40人的班级,我才有机会,看着你,这么多年。
13岁那年,你是第一,我是第二,我是班上距你最近的男生,所以,你说嫁,我就敢娶。
那年,我们年少,所以,信誓旦旦。
高考,是一座分水岭。
明明,你是第一,我还是第二。
同样,填了清华大学建筑学系。
结果,你去了清华建筑学系,而我,去了合工大建筑学系。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一天,我就明白了,在昌溪,你是第一,我是第二,那只是一步的距离,而放在了歙县里,就有数十人夹在了我和你中间。
在这世界上,夹在你我间的人何止千万?
差了一步,居然,是天涯。
咫尺天涯,你明白么?
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成全你的碧海蓝天?
那一天,我疯狂地跑到村口,跳进河里,起起伏伏,浪花一片。
村人眼睛里,你和我是金榜题名的状元榜眼,多年不遇的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多么讽刺,纯朴的他们,单纯的我,都以为我和你是站在一起的。
大学,没有你,有过醉生梦死,有过彻夜狂欢,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混一个中等偏下的成绩,也没激起我半点斗志。
既然努力没有用,那还拼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