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明白一切后的安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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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收拢臂弯，笼住许多生离死别。悲哀的情绪在浪潮一样的纷叠中发酵出酸味，叫人喘不过来气。
黑云遮了天日，带着割裂了心脏的痛楚的雨水。李蚀胸前被泅出一片水渍，好像是谁要流干满腹的委屈。
李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只手环过程才的肩膀，又绕到背后，轻轻的拍。
室内很安静，压抑的哭声又为其添上了几笔孤寂。
李蚀的视线内，一双手正紧紧揪着他胸口处的衣服，力道之大，让指关节凸显出泛白的弧度。
心脏像是被钝刀磋磨，泛着细密的疼，并不撕心裂肺，却折磨的人难以言喻。
李蚀的唇色泛起淡淡的白，几乎要和程才感同身受——他们在意的人，都在受苦。
猛的，那双手往上一拉，揪住了李蚀的衣领，随后有些踉跄的用力。
李蚀没有反抗，温顺的低下脑袋，对上了程才堆着悲哀的眼睛。
他们贴的很近，彼此炽热的呼吸交错。
“我要帮着姐姐做什么吗？我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又能做什么？李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说到后面，原先几近逼问的语气逐渐弱不可闻，像是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问什么。
“小才，冷静一点，不要这么慌。”李蚀空出一只手，轻轻的拭去程才脸上的泪痕。
“我无法替你做决定，你也不该问我。”
李蚀黑色的眉眼间不知积淀了多少岁月的默然。他的眼睛望向程才的眼睛，那一刻的对望，像是两个黑色星系开始正式宣布建交，又像是两个友邦无条件的信任。
程才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突然间觉得李蚀好像在不知名的角落，已经先自己一步长成了大人的样子。
不像同窗好友，像可靠的后盾。
“随着你的心意想想，不要考虑什么麻不麻烦，节外生枝，想去国外就去，想留在国内就留，跟着最不会让你后悔的决定走。麻烦、冗枝，我会陪着你想办法解决。”
李蚀说到最后，兀自弯了眼角，带着安抚的笑意：“其实程因姐本来不许我说，但我同她打赌，哪怕不直接告诉你，你也能猜到这些……小才，你不是脆弱的人，程因姐也不是。”
一字一句，如同燎原的星火，唤醒了程才冰冷发麻的手脚。
他有些颤抖的平复起呼吸节奏，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身体有些不听使唤起来，每个器官都像揭竿而起的各路义军，闹腾着各自为王。
耳边轰鸣声不断，连带着太阳穴一块涌起窒息的疼，嗓子眼像是充血了一样，呼吸间都带着铁锈味。
但正如李蚀所言，程才并不脆弱。
“程中兴那边有做什么手脚吗？”还带着抖的声音却如利刃出鞘，迅速的指出了他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程中兴——程才的生身父亲。
李蚀的声音平稳，条理清晰的向程才阐述：
“这几年程家很多子公司的高管突然购置了大量的房车，我托人查了他们的银行流水，发现有一个匿名账号总会定期发起汇账，两年间最低的一笔也有二十七万。顺着查下去，账号最终指向端是伯父身边一个秘书的私人卡号。”
说是秘书，说是私人卡号，但一个秘书哪来的闲心去贿赂高管？一个私人卡号又哪来的闲钱源源不断流出？
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程才闭上眼睛，他丝毫不意外。
自己那个醉心权势的父亲，为了夺回公司话事人的地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是意料之中。
自从六年前的股东换届选举大会上，程中兴以两票之差败给程因后，程才就知道，迟早会有一场战争发生在程家，没有硝烟，也没有温情。
那个时候的程中兴悻悻退场时，特地绕道经过程才，压着声音对他说：
“好样的，好的很！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后面的话有些不堪入耳，程才握紧拳头，终止了回忆。
“只是高管的话没必要这么做，在他们身上的付出并不能换回等价的回报……除非这些高管有特殊的内在价值，比如他们真正在意的东西——股份。”
李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这方面查了下，最后发现这些高管基本都是三十年前，程家内部股份大抛后的屯积者，持有的散股加起来大概在2%~5%间。”
程才的眉眼压的很低，像是在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风雨最终没有落下，反而推搡出青天白云。
程才笑了出来，漆黑的眼里迸射出寒光，像是被堵塞已久的洪流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笑容里带着几分凉薄。
“原来是奔着半年后的股东大会去的啊……”
以前没有动作，偏偏拣着这个时候挑事……是得到一点姐姐的消息，就奉若天命，欢喜的不行了吗？
“——好父亲，好，好的很！”
程才的理智在一团纷乱错杂的阴暗中紧急上线，他不想把李蚀扯进来，即使对方先前说的那样诚挚。
于是他道：“李蚀，你……”
李蚀像是未卜先知，打断了程才的话，笃定的开口：“我陪着你。”
“你这些年不容易，我也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必要把你……”
“有必要。”李蚀的声音坚定，“为什么非要山穷水尽，我从一开始就要和你在一条战线上。”
“……”程才突然被安抚了下来。
“不是第一次了。”
李蚀垂着眼眸看他，静静的等着下一句话。
但程才话锋一转，稳稳的叫出那个略显亲昵的称呼：
“石头。”
李蚀轻声“嗯”了声，仍旧看他，像泰山上屹立千年不倒的岩石，从不向你诉说它经历的怒风骤雨，电闪雷鸣。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样支持我。
李蚀听不到程才的内心活动，对这声道谢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开口：
“不需要说谢谢，你只要开心就好。”
程才的嘴角终于在苦涩的泪水后翘起了一点弧度，“你这句话又让我想谢谢你了……不过，既然你不需要这种客套，那我会好好开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明白一切后的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