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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富贵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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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秦珩其实也没睡实诚。他老惦记着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个梦,时不时的惊醒,坐起来看一看,确定不是在梦里后,又躺下不由自主的睡过去。
等天亮了,他这个艰难的觉也终于睡醒了。许是这一觉补充了元气,他感觉比昨日有了些力气和精气神。
不过他也没起身,躺在床上继续琢磨那个梦。
他觉得那个梦很有可能是父皇给他托来的,预示的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要杀自己····
秦珩将自己这十五年来有可能招惹的仇人细细的想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头绪。
秦珩想着要不要告诉兄嫂,毕竟自己智慧有限,他们那么聪明,说不定会查到线索。可是想到梦里他们那么伤心,秦珩又有一些犹豫。
秦珩在床上来回翻身的动静惊动了守着他的摘月,她快步走到床边撩起鲛绡床帐,见秦珩醒来,她笑道:“殿下醒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床帐挽了起来。
秦珩放下心事,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捏了捏脖子。摘月见状问道:“殿下可是睡的不舒坦?”
秦珩嗯了一声,“感觉浑身酸疼酸疼的。”
摘月将手里的活放下,上去帮他揉捏揉捏。
秦珩舒服的哼哼两声,摸摸肚子说道:“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有,”摘月点点头,“皇后娘娘吩咐了小厨房,一直给您热着汤。您等着,我去给您端去。”
听见立时有饭吃,秦珩更是舒泰,他趁摘月去端汤的功夫简单梳洗了一下,七八个捧盆捧水捧镜的宫人流水般进了屋。
秦珩洗漱完,一个捧镜的小宫女上前让他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冷不丁见到镜中那张年幼许多的脸,他一时不由有些愣神。
直到摘月回来的动静惊醒了他,秦珩不禁拍自己的脑门,“别想了,别想了!”
摘月听见他小声嘟囔,还以为有什么吩咐,就问道:“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摘月是徐皇后的心腹,秦珩生怕让她先看出什么惹徐皇后担心,赶紧收起心思,挥挥手让那几人下去了。
热腾腾的饭菜香飘了过来,不禁引得秦珩食指大动。
摘月让内侍在床上安了一张花梨小桌,这才将食盒里的一碗汤面取出来,摆在了秦珩面前。
这汤是用嫩嫩的野鸡崽子吊出来的,汤好后还要将上面飘着的油花撇去,之后再用鸡茸将杂质吸附掉,必要汤色如茶般清澈才好。
浅金色的鸡汤里静静的盘着一窝银丝面,面上的汤头是一枚嫩嫩的荷包蛋与三两片青嫩的菜心。
秦珩也顾不上烫,挑起一筷子银丝面就大口吃了起来,摘月倒了杯蜜水放在他手边。
秦珩三两口把面吃下肚,还想要再添。但摘月不许,她手脚利索的将碗筷收走,“太医说了,您一顿不能吃的太多,若是一会儿您饿了,我再给您做别的。”
秦珩撇撇嘴,倒也没再要。
没过一会儿,摘月端来了一碗颜色看起来就很诡异的汤药,当然味道也很对得起颜色,诡异的可以。
秦珩捂着鼻子往床里退了退,“这是什么东西?谁开的药啊?味道这么怪?跟夏天的臭水沟子似的!”
摘月也被熏的够呛,但一见秦珩这么排斥,她还是笑着哄道:“哪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这是国师昨晚给您开的药,特意嘱咐了,要您醒了就喝。”
“我不喝!”秦珩对那碗药避之如蛇蝎,“谁知道那个假道士往里加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不喝也得喝!”话音刚落,徐皇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给摘月和自己身边的敛月使了个眼色,二人点点头,一看就经验丰富的将打算逃走的秦珩包围起来。
秦珩连连后退,他惨叫道:“皇嫂你不是吧?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来这招?”
“那怎么办?”徐皇后挑挑眉,“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乖乖自己吃药,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己来!”眼瞅着就要被捉住灌药,秦珩无奈妥协。他如壮士断腕般端起药碗,眼睛一闭,心一横,就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药一入口,秦珩就发现这个药的味道远比自己想的要好,甚至还有几分甘甜。
徐皇后见他将药喝完终于放心,她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就好了。”
说来也怪,这药喝下去没一会儿,秦珩就觉得自己舒服许多。昨日醒来后,他其实一直都有一种还飘在半空里的感觉,这碗药一下肚,他的脚总算落在了地上 。
又过了一会儿,秦珩就觉得眼皮开始打架,没过一会儿结结实实的坠入了黑甜乡。
这一觉睡得踏实香甜,连个梦都没做。以至于他醒来以后还有些留恋 。
甜美睡梦的余韵犹在,他懒懒的抱着被子蹭了蹭,不想动弹。
就在这时,徐皇后和秦宣帝走了进来,见他清醒,徐皇后喜道:“你可终于醒了。”她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秦珩的脸颊,“这一觉可睡了整整十个时辰,要不是国师拍着胸脯说你没事,可真的要急死我了。如今怎样?可好些了?”
秦珩蹭蹭徐皇后的手心,拉长了语调撒娇,“皇嫂···不想起···”
绵绵的话音,让徐皇后心头软成一片。
她生了三个孩子,奈何三个孩子的性情全都随了秦大狗那个糙汉子。那三人打会走路起,就没再见他们撒过娇。
唯独秦珩,从小就娇气的不行,擦破点皮也得要人哄个半天才好。
人这一辈子多少都有点爱好,徐皇后就爱长的好看的娇气包。
秦珩简直戳中徐皇后的死穴。要不是秦宣帝确定徐皇后对秦珩只有母子之情,光喝醋就能把自己喝死。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这场景很碍眼!
见秦珩还撒娇个没完,秦宣帝重重的咳嗽一声,“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做如此女儿形态,成何体统?!”
秦珩翻了个白眼,对他哥那个醋缸实在无语至极。
徐皇后被他这个怪样子逗笑,“少作怪,你哥也是为你好。”
秦珩哼哼两声,表示知道了。
秦宣帝见他那个样子就来气,要不是看他病刚好,非得上去给他两下子。
徐皇后劝道:“你也少吓唬阿珩,他没醒的时候你担心的跟什么似的,他才刚醒,你又拿出你那个老虎嘴脸来做什么?”
秦宣帝这才哼哼两声不说什么了。
徐皇后一招制服秦氏兄弟,满意的起身去了小厨房,看看给她的心肝弟弟做点什么好吃的,留下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秦宣帝觉得这种举动太过幼稚,主动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秦珩觉得自己赢了小心眼的大哥一场,心里很是欢喜,但他紧接着就听见他大哥问道:“我听你皇嫂说,你病时曾呓语,有人要杀你。”
秦珩心脏当场就不会跳了。
秦宣帝见幼弟脸色刷的就白了,还以为又让他想起了梦中可怖的场景吓到了,当下心头一慌又急忙往回找补,“没事的,不要怕,梦里的事都是假的。”
秦珩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一抬头看见他哥一脸着急的看着他,他终于忍不住委屈,往前一扑钻进大哥的怀里。
秦珩拉着他哥的大袖子把自己盖了起来,躲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说道:“嗯,我梦见有人要杀我,他还捅我肚子,疼死了。”话说到后来已经带了哭腔。
怀里的少年人骨架纤薄单弱,带着病中的清苦药香,让秦宣帝的石头老心当场软成了一滩水。
秦宣帝拍拍秦珩的后背,轻声道:“别怕,有大哥在,什么都别怕!大哥会找出那个人,我的阿珩,会一直平平安安活到老!”
在门外偷看的徐皇后忍不住沾了沾眼角,嘴角却是向上挑着。
就说这个秦大狗是个嘴硬心软的货,这小冤家要没他大哥撑腰,哪里会长成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偏他每次还要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把惯坏秦珩的帽子全都扣给她。呸!
秦珩全然不知他哥嫂之间还有这种争执,他放下心事之后,病好的飞快,日子也过得舒坦极了,简直让来探病的四皇子秦炫羡慕不已。
秦炫身为宣帝四子,年岁也已经将近弱冠,性子虽算不上勤勉,但皇子的事务颇多,像秦珩这样的逍遥日子是再也没有的。这日他接了太傅请托,将手上的事处理完后,他才有空来到这福余殿。
秦炫每次来福余殿,都得感叹这神仙富贵乡也就他小皇叔这富贵闲人能住得了。
等秦炫跟着引路的宫人穿过层层紫藤花垂下来的连廊,又拐个弯转过影壁后,就来到一座百花盛开的园子。
这园子曾是前朝末帝给自己的爱妃建造,集合了当时许多园艺大家,举全国之力,搜罗了无数奇珍,废了七年之功,方得如此人间仙境。
他爷爷攻进都城之时,末帝与爱妃曾试图在此处引火自尽,以保颜面。但最后被随行的宫人捆了起来,同他爷爷换了世世代代的富贵。这座繁华宫殿也得以保全,最终被秦宣帝送给了自己的幼弟。
秦炫一边随宫人走,一边欣赏着园中景致,只觉一花一木恰到好处,自己宫里的花园和这一比,连个菜园子都算不上。
待到了秦珩所居的内殿,富丽程度再上层楼,让人顿时觉得刚才经过的景致也不过寻常。
秦炫进去的时候,秦珩正由两位美貌的宫女伺候着吃果子,他不禁啧啧道:“小皇叔,您这日子,就是神仙也过得了。”
秦珩将嘴里的果核吐在宫女清橘奉过来的瓷盘上,伸手对秦炫指了指示意让他坐下,秦炫刚谢了座就听秦珩抱怨道:“皇叔就皇叔,干嘛还加个小字?就显着你比我大是吧?”
秦炫笑着逗他,“可不是?比您大三岁呢。”
秦珩气的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来干吗,就气我来了是吧?”
秦炫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秦珩一见头就疼了起来,“哎吆,这个老徐头有完没完?我都病了他还不放过我是吧?”
秦炫将小本子递给他,“你也知道徐太傅的厉害,我是奉命给你送的,至于要不要写,就由着小皇叔自己了。”
秦珩一脸牙疼的将本子接了过来,一看上面记录的密密麻麻的课业,他当即决定再病上俩月,看老徐头能拿自己怎么办?
决断一下,他立刻将这破本子扔到一旁,带他侄子去园中游乐去了。